麻衣男子瞇眼笑道:“好吧,本來這些錢是不夠的,不過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到時候我幫你們和那位大人物說些好話吧。”
說著伸出手,道:“先把錢給我吧?”
矮個小姐將首飾緊緊抱在胸前,眼睛睜的大大的,說:“你還沒說那位大人物是誰呢?”
麻衣男子湊到那小姐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那小姐驚喜道:“真的嗎?你認識英王殿下?”
麻衣男子翻了翻眼珠,道:
“別這么大聲,你趕緊把錢給我,我拿著這些錢去找殿下求情,對殿下來說,這種小事那還不是動動小指頭的事嗎?”
高個丫鬟急忙道:“小姐,別給他,你瞧她模樣,怎么可能認識皇子?”
麻衣男子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
“莫要以貌取人,我大哥在英王府當差,從小給殿下當書童,殿下最聽我大哥的話了。好了,快把錢給我吧!”
矮個小姐咬了咬牙,道:“你先帶我去見英王殿下,只要他親口答應了,我才能將錢給你!”
麻衣男子暗哼一聲,心道:“這蠢娘們竟然還有些腦子。”微笑道:“無妨,我帶你們去就是,咱們現在就去。”
兩名女子一起站起身,跟著他準備離去。
綠衣女子那一桌,打聽消息的小蕭回來了。
“小姐,打聽清楚了,那漢子是商州的地痞惡霸,他哥哥是揚州鹽幫在商州的分舵主,故而沒有人敢惹他。”
唐朝初期,鹽鐵沒有官營,故而鹽市大多由商人控制,幾年前,這些鹽商組成一個商會,抬高鹽價。
后來有一個叫黃明的人家中吃不起鹽,他靈機一動,覺得賣鹽有利可圖,便聯合一幫村民,一同干起了販鹽的事。
當時像黃明這樣的人很多,但都被那些鹽商打壓。
只有黃明心思活絡,知道賄賂官員,故而存活下來,還建立了鹽幫,與鹽商們分庭抗禮。
這些年來,鹽幫實力越來越強,只要提起他們,那便沒有人敢小看。
別看他們只是賣鹽的,但鹽利之豐許多人都無法想象,故而鹽幫十分有錢,有錢往往便代表著有勢。
得知麻衣漢子的哥哥是鹽幫中人,綠衣女子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好不躊躇。
若是以前,她倒并不怕鹽幫,但一個月前,她們家也遇到一樁大難題,這時候得罪鹽幫絕非明智之舉。
另一邊的武承嗣也讓諸葛南打聽到麻衣男子的來歷。
他可沒那么多顧忌,向諸葛南說道:“可以動手了,順便激激那漢子,正好看看那鹽幫有多大來頭。”
諸葛南早就忍耐不住了,嘿嘿一笑,一個跨步擋在麻衣男子身邊,說道:“兄弟,不好意思,你犯上事了。”
“哦,我犯了什么事?”麻衣男子表情一變,目光變得十分兇狠。
諸葛南抱著手臂,揚著腦袋道:
“我這個人生平最見不得惡人,你一個小地痞在我面前蹦噠已經夠令我難受了,竟然還敢當著我的面騙人錢財,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找死?”
麻衣漢子怒極而笑,舔了舔嘴唇,說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諸葛南哼道:“你們這些小嘍嘍每次都是一樣的臺詞,我都聽厭煩了。別說你哥哥是鹽幫的人,就算鹽幫幫主黃明站在這,小爺我也照打不誤!”
麻衣漢子大怒,向諸葛南叫道:“有種你在這等著。”
說完就要離開客店。
諸葛南閃身擋住了他,翻白眼道:“你以為你說了這句話,我就會放你離開嗎?”
“你……”
剛說一個字,諸葛南一拳已經招呼在他臉上了。
將麻衣男子打倒在地后,諸葛南不僅沒有停手,反而越打越興奮。
一旁的主仆瞧到現在,也明白那麻衣漢子心懷不軌。
不過瞧見諸葛南的兇狠,兩人都不敢上前道謝,反而后退了幾步。
客店掌柜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想要勸阻諸葛南。
只可惜諸葛南已經打的興起,絲毫沒有停手,直到諸葛三元喊了聲,才總算收了手,回到武承嗣身邊坐下。
那麻衣男子倒是皮厚肉糙,掙扎著站起身,一溜煙向門外跑去。
“哎喲,這可怎么辦吶!”客店老板跺足喊道。
客店中大部分的客人也皆露出驚慌神色,站起身匆匆忙忙結了賬,離開了客店。
武承嗣暗暗冷笑,不用說也知道這些百姓都是懼怕鹽幫過來報復。
從這一點上,便能看出商州的治理水平。
他低聲向韓成吩咐了幾句,韓成點了點頭,領命出了客店。
此時此刻,客店之中除了武承嗣幾人外,只有角落處綠衣女子那一桌沒有離開。
就連那對主仆也急忙拿著包裹,向門外走去,似乎打算逃跑。
“兩位姑娘請留步。”
那矮個小姐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喊自己的是那位白衣公子。
猶豫半晌后,走了過去,說道:“剛才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那壞人定會帶著鹽幫的人前來報復,公子不如和我們一起逃走吧!”
武承嗣沉靜道:“你放心,有我在這里,他們傷害不了你,請坐。”
矮個小姐見他氣度不凡,想必大有來頭,回想起自家丫鬟之前的話,心道:“說不定他真能幫我救出爹爹。”
立即將危險放在一邊,說了聲“那就多謝公子了”,在武承嗣旁邊坐下。
客店角落,葛衣老者焦急道:“姑娘,咱們快走吧,鹽幫的人估計馬上就來了。”
綠衣女子瞥了武承嗣一眼,輕聲道:“無妨,那位白衣公子絕非普通人,既然他沒有走,一定有什么考慮。”
“說不定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綠衣女子眼神一冷,道:“許老,你不相信我的眼力嗎?”
葛衣老者暗嘆一口氣,道:“不敢。”
南風客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頭上,一群黑衣人冷冷望著下方的客店。
為首的黑衣人抱著雙臂,沉默不語。
他身后的副首領眉頭皺的跟蝸牛一樣,勸道:
“首領,咱們還是放棄吧,周裳已經得到長平郡王的庇護,就算我們真殺了她,那位王爺只怕不會放過我們。”
黑衣首領哼了一聲,道:“咱們已經收了雇主定金,這可是咱們“秋雨”成立以來,最大的一單生意,若是放棄任務,以后我們都不用在道上混了。”
副首領焦急道:“可罪了長平郡王那樣的朝廷權貴,咱們只怕沒命花這錢。”
“怕什么,那位王爺未必會為了一個江湖人就對付咱們,而且就算他真想對咱們動手,只要有了這筆錢,大不了去“長夜島”躲上幾年。”黑衣首領不以為然。
“可周裳很可能一直躲在郡王府中,咱們這樣守著也未必有用。”副首領換了一種勸說方式。
“不,那女人絕不會放著臺州的事不管,一定會回到臺州,而且應該就在這兩天。”黑衣首領語氣肯定。
“您怎么知道?”
“很簡單,因為那位王爺已經離開了長安,周裳也就沒有繼續待在長安的理由,一定會返回臺州。”
副首領點了點頭,忽然道:“首領,您說那周裳的師姐長的也就一般,還是個江湖人,那位王爺怎么會養這樣一位情人?”
“你懂什么?像長平郡王這樣的人,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說不定就是看上她師姐身上那股野勁,那口調調。”黑衣首領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聽了他的話,一眾黑衣人都怪笑起來。
這時,副首領又道:“首領,周裳進京應該是想通過她師姐找長平郡王告狀,您說咱們要不要提醒一下雇主?”
“不用,咱們收了雇主的錢,只要干掉目標就行了,其他的事和咱們沒關系。”
副首領尋思:“明明不過是報個信的小事,說不定還能和雇主建立良好的關系,干嘛不說呢?”
正要再勸,忽然咦了一聲,道:“出什么事了,客店中的人怎么都跑出來了?”
黑衣首領也有些奇怪,瞇眼道:“客店中一定發生什么情況。”
“咱們要不要派個人進去瞧一下?”副首領建議。
“不用,咱們的目標只有周裳一人,盯好官道就是了,其他的事都不必管!”
副首領臉一黑,他發現不管他提議什么,自家首領都要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