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諸葛三元猜測,三人在原地又等了好一會,再沒見到第三名江湖人過來。
諸葛南抓了抓頭,道:“義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都在里面做什么?莫非火鳳社在總壇還有人手?”
“不,關寧月來碼頭時,肯定已經將人都帶過來了。”回答的是歐陽充。
諸葛南斜眼看著他,道:“那你知道他們在做什么嗎?”
歐陽充笑瞇瞇道:“小兄弟,如果你現在去火鳳社總壇瞧上一眼,一定能看到有趣的畫面。”
諸葛南瞪眼道:“怎么回事,說清楚點!”
歐陽充笑道:“老夫若料知不錯,那群人正在為爭奪火鳳社的寶物自相殘殺!”
“都這個關節眼了,明知官軍就要過來,他們竟還在爭奪財寶,不要命了嗎?”諸葛南驚愕不已。
歐陽充笑道:“咱們這些人干的就是提著腦袋的事,只要財寶夠多,冒點風險又算得了什么?”
諸葛南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若是沒了命,還怎么去花錢?”
歐陽充斜了諸葛南一眼,仰頭感嘆道:“年輕人,你一看就從來沒有見到過真正的財富。”
“怎么樣才算是真正的財富?”
“堆積如山的銅錢、掛滿整墻的古董字畫、整箱整箱的金銀玉器。”
諸葛南不說話了,這些他確實都未見過。
歐陽充感慨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會死,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及時享樂才是真理,沒有錢,便什么樂子都沒有了,那還不如死了好。”
諸葛南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觀念,吶吶說不出話來。
諸葛三元微笑道:“你說的一點不錯,財富確實很難讓人抵抗,特別是數量多到某個程度的時候。”
諸葛南吃驚道:“義父,您也這么認為嗎?”
歐陽充哈哈笑道:“諸葛兄,想不到你我竟還是知己。”
“老夫一向認為這世上沒什么東西是錢買不到的,有些人雖然拒絕錢財,那只是因為價碼不夠罷了。”
諸葛三元看也不看他一眼,凝視著諸葛南,一字字道:“
“南兒,你要好好記住,貪婪究竟能讓人變得多么愚蠢和瘋狂,好好看清這蠢貨此刻的表情,我想你應該就能明白了。”
諸葛南盯著歐陽充看了一會,只見他眼中閃爍著貪婪、瘋狂、熱切的光芒,點頭道:“孩兒記住了。”
歐陽充眼中的光頓時不亮了,暗哼一聲,道:“偽君子,就會裝模作樣,老子就不信你們會不愛錢。有種等會就別去火鳳社總壇!”
半個時辰后,諸葛三元父子穩穩站在碼頭上等待,歐陽充卻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這份財富,但如果臨死之前能夠看上一眼,那也是心滿意足的。
正當他要開口勸說時,但見遠處人影晃動,大道之上來了一大群人,最起碼有好幾百人之多。
這些人全都穿著千牛衛鎧甲,武承嗣走在最前面,身上換上了一身明鏡鎧,神情肅然,與平日給人的溫和感覺大為不同。
諸葛南大喜道:“殿下終于來了。”急步向前奔去。
“殿下,您來了。”
武承嗣點了點頭,目光向碼頭看去,問道:“計劃進展如何?”
“一切順利。”
武承嗣臉上終于多了一絲笑容,道:“我們登島之后,瞧見滿地尸體,便知道你們計劃執行成功了。”
諸葛南哈哈笑道:“其實還是出了點波折,賀蘭敏之那小子專搗鬼,幸虧我關鍵時侯將他壓了下去。”
歐陽充心中一沉,道:“臭小子,就知道你不會提老夫的功勞。”
急忙上前,搶道:“見過郡王殿下,那賀蘭敏之和關寧月都是機警之輩,我和諸葛寺丞好不容易才應付下來。”
武承嗣點頭道:“辛苦了,你們倆放心,只要你們接下來肯配合本王,將功贖罪,本王會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歐陽充大喜道:“多謝殿下。”
“多謝殿下!”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
歐陽充轉頭看去,發現說話之人竟是趙鵬,驚道:“你……你怎么也在這。”
趙鵬冷哼道:“副首領,你好啊,趙某早已洗心革面,這次登島作戰,便是我給郡王殿下帶路的,你有什么不滿嗎?”
歐陽充心中怒罵“叛徒!”嘴里微笑道:“那很好啊,咱們倆以后就一起為殿下效力吧。”
諸葛南看了一眼千牛衛人數,向武承嗣問道:“殿下,你怎么帶來這么多人,兩只船不是只能容納一百人嗎?”
這次為了剿滅火鳳社,武承嗣調用了折沖府中的戰船。
揚州設有水軍都督府,所有沿江折沖府都由水軍都督府統一管轄,揚州水師便是由這些折沖府共同組成。
其中每個折沖府有一半左右軍士,被調到揚州都督府,在長江操練水軍。
剩下的軍士留在折沖府中,協助地方守護海岸線。
唐朝水師偏愛大船,故而每一個折沖府中,都有一艘巨大的樓船作為主力軍艦。
中小型船只雖然也有幾艘,但因為樓船足夠容納折沖府所有軍士,故而很少用得上。
武承嗣這次為了對付火鳳社,不僅調用了折沖府中的樓船,另外也帶來了兩艘中型船只。
用來穿越長夜島的特殊海流。
韓成笑道:“我們坐船登島之后,殿下擔心人手不足,便讓船只又來回了兩趟,從外面的軍艦上又運來了兩百人過來。”
這次出行,武承嗣一共帶了一千人,分別是四百名千牛衛、五百折沖軍和一百衙役。
諸葛南又問:“那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武承嗣答道:“我們在碼頭上找到名重傷未死之人,向他詢問一番后,才知道島上情況。現在情況如何?”
“那些黑道中人只剩下五十人左右,目下很可能在火鳳社總壇中。火鳳社的人只剩下些不會武功的信徒了。”諸葛南回答。
武承嗣點點頭,道:“咱們立刻去火鳳社總壇。”
讓一名千牛衛校尉帶一百人守在碼頭,他和諸葛三元、諸葛南帶著剩下的兩百人,向火鳳社總壇進發。
在歐陽充指引下,一眾人來到火鳳社總壇太清宮。
剛靠近大門,只聞血腥撲鼻,宮內宮外盡是火鳳社信徒的尸體,中間夾雜著少數江湖人尸首。
想來是這些江湖人闖總壇時,這些信徒拼死守護。
只可惜他們人數雖多,卻都是些普通人,哪里擋得住這些狂徒。
太清宮大殿之中,更是一片混亂,就連擺在上首的太清神像上,都沾滿了鮮血。
穿過正殿,來到后院,諸葛三元忽然神色微動,望著后堂方向,道:“殿下,里面有動靜。”
眾人來到后堂,只見地板上有一個黑黝黝的洞,上前一看,竟是個向下延伸的密道。
點了火把,順著密道,眾人一路前行。
穿過一間石室后,前方豁然開朗,卻是一間大的不像話的地宮。
地宮北面有座祭壇,西面有一個長達十丈的石碑。最中心處,只聽兵刃聲不斷交擊,卻是十幾名江湖人正在亂斗。
在他們身邊,還躺著幾十具尸體,那些江湖黑道的尸體都在其中。
除了滿地的尸體,地上盡是些金銀飾物,古董字畫,奇珍異寶。
奪目的光彩與血紅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構成一副奇異的畫面。
這些江湖人分成三伙,其中一伙正是賀蘭敏之等一眾海盜。
瞧見武承嗣后,賀蘭敏之握著劍的手一松,苦笑道:“我就知道這是你的陰謀,只可惜他們都不聽我的。”
另兩伙人也停下手來。
瞧見這么多官軍到來,原本瘋狂的表情漸漸轉化為恐懼,每個人的心都沉入谷底。
武承嗣微笑道:“賀蘭兄,好久不見啊,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賀蘭敏之看了一眼滿地的財寶,哼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多問什么?”
諸葛南嗤笑道:“我真是佩服你們,明知我們馬上會過來,卻還在為財寶爭個你死我活。”
他一開口,那些江湖人頓時認出他來。
一名斗笠男大喝道:“好小子,原來你是朝廷的鷹犬,老子要你的命。”
整個人如同老鷹一般撲了過來。
一陣弓弦聲響過。
嗤嗤嗤!
斗笠男被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永遠也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