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聲。
——來自廟檐上揮舞著巨大薙刀的破戒僧
“咻”的一聲,僧狂嘯,人未到,薙刀已至。
破戒僧是直接從廟檐上飛過來的!
也就在這一瞬間,九位黑袍武僧,挺著明晃晃的十文字槍沖殺過來。
一時間,薙刀長槍,攜雷霆之勢已夾擊而來!
殺伐震天之際,劍兵衛猛然抬頭,無瞳的眼眸內,湛藍色的火焰更盛,渾身冒著藍色罡氣,嘴里吐出一口白煙。
可是武僧的來勢何等之快,轉眼已殺到劍兵衛的面前。
男人又吐出一口白煙,忽然一揚手,一刀就凌空斬了出去——向著最近的灰袍武僧。
血光乍起,一顆光禿禿的頭顱直飛上天,沖在最前的武僧被直接斬首。
但是,其他八僧依然沖勢不止,而且,手中的十文字槍破空之聲更盛。
電光火石,剎瞬之間,兩道灰影次到,接近九尺的長槍,擁有比武士刀更大的攻擊距離。
縱觀世界歷史,上戰場主用刀劍的,又有幾個?
這玩意這么短,長槍一挑就沒了。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既是真理,百兵之王也是公認的刀劍難以抗衡。
哪怕是號稱劍圣的上泉信綱,同樣也是一個槍術高手,人稱上野一本槍。
顯然,即使是劍術大師,上了戰場也是要拿槍的。
因為在戰場上,長槍才是真正的主戰兵器。
古往今來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槍矛才是運用最廣泛的武器。
但是,今天,這些武僧們碰到了——鬼神一般的男人。
劍兵衛雙目透藍,緩緩吐出一口白煙,身形略沉,右手二指捏住刀柄,左手拖住刀身,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氣勢威猛無比。
秘劍,夜虎——男人用三十年的歲月,自創的絕技。
劍質為力——犧牲一部分速度,讓出手來的更有力量。
三十年的時間,讓男人對自己的身體,掌控至完美。
無論是讓劍質變為力量型,還是轉換成技巧型,亦或是速度型,劍兵衛都可以切換自如。
今年,劍兵衛剛滿四十歲,無論是身體、力量、體力、都處于巔峰狀態;
而且,周游各國的經歷,與各派劍術高手切磋的經驗,讓男人的劍千錘百煉,已接近了至高的領域。
即使是那未嘗一敗的兩大劍圣——上泉信綱再生,冢原卜傳再年輕三十歲
男人也有一戰之力。
因為他,劍兵衛,半只腳,已經踏入了劍圣境界。
突然,男人身軀和打刀一起開始旋轉起來,形成了一道藍色的颶風。
空氣中,風聲忽然乍起,似有一頭風虎張開了血盆大口將天地萬物吸了過來。
在這股大力吸卷下,那剩下的八名魔僧,連人帶槍的給一步一步“吸”了過來。
就在八人被吸在了風虎的風暴中心的剎間,“嗤!”的一聲,一道藍光閃過,打刀劃過八顆腦袋,八顆頭蓋骨被直接掀開。
刀從前額斬入,斜著透出,血花四濺,腦漿橫流。
人之一身,頭骨最為堅硬。等閑力小的,便是用長槍也刺不穿。哪怕是劍道高手,一刀下去也未必能做到直接斬開頭顱骨,何況還是一刀八人。
多數情況下,一刀斬在頭骨上,很大概率會被卡住。
甚至,碰到身強力壯的人或者猛獸,還會因為卡住武器拔不出來,被極限反殺。
所以,劍兵衛之所以能一刀八斬,更大程度上,是依靠打刀上附著的藍色罡風,讓刀本身更加鋒利。
在這風馳電掣的剎間,還有一人殺到了,而且是飛過來的。
是人,也不是人。
按照這世間的常理,這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生前他是——武藏坊弁慶
如今它是——魔者破戒僧
劍兵衛抬起頭,無瞳的雙目上,藍色的火焰開始壓縮,并最終匯集成一個點。
他感覺著薙刀的刀風,感受著身后破戒僧那巨大的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
在這一剎間,劍兵衛合上雙目,重新納刀還鞘。
嘴角吐出一口白煙,像一聲嘆息,那是,來自鬼神的感嘆。
突然,劍兵衛猝然轉身,錚地拔刀,兩指一甩,如猛虎般的一擊,夜空中一道流星閃過,天地再次歸于寧靜。
男人緩緩收刀,沒有回頭。
勝負已定,萬籟俱寂,浮云遮掩,月華黯淡。
破戒僧的脖子至腰際,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忽然間,“嗤”的一聲,一股血箭沖向月空,激起三尺高,如下了一陣血雨.......
那魁梧的身軀,也被一分而二,隨即失衡,滑落,倒下!
場中,劍兵衛的臉上,藍色的火焰開始消散,逐漸恢復了血色,本來混濁無目的黑瞳重新復為正常。
看著滿地的尸體,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劍兵衛不解。
這時候,忽聽一陣嘶嘶聲,聲音,來自破戒僧與灰袍武僧。
就在那么一閃之間,嗖的一聲,那些被殺的灰袍武僧,腹腔內,突然出現一條六尺長的鋸齒蜈蚣,同一時間,這些蜈蚣爬到武僧的身軀上,張開猙獰的口器,開始汲取僧侶的血肉,猩紅的蟲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緊接著,又是嗖的一響,只見,破戒僧的身體內,鉆出一條巨型斑斕蟒蛇,吐著蛇信子,那一對眼睛比銅鈴還大,閃著綠幽幽的光芒。
此時,若是換做任何一人,被如此的包圍,必當絕望,停止反抗。
因為恐懼,一直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在恐懼面前,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成為逃兵。
但是此刻,男人的情形卻恰恰相反。
三十年的歲月,他早已看透了恐懼,見識了恐懼,也身處在恐懼。
周圍的煞氣已近在咫尺。
奇怪的是,劍兵衛發現,自己的內心,竟然沒有絲毫的波瀾與恐懼感。
而且,每當煞氣越近之時,男人的心境,反而越發平靜,而手中的架勢,也是愈加的穩固。
“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劍兵衛嗆然再次拔出打刀,執刀在手。
“看世事,夢幻似水。”他手中的刀鋒遙指斑斕蟒蛇,錚鳴之聲顫顫不斷。
“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一股沖天戰意從男人的身上散發出來。
此時的劍兵衛,注意到腰側的怪燈,陡然動了一動。燈上,朱雀與白虎的位置竟然調了一調,換了一換。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男人的身上,開始火云竄動。
“蓬”的一聲巨響,劍兵衛的身上,燃起了一股烈焰,蒸蒸而上的陽炎之力賁動著,乍如噴涌出來一般。
烈焰火光中,一只朱雀從男人的身體內飛了出去,似要將這夜空劃破了。
“森羅萬象!”劍兵衛的瞳中紅光暴現,殘火慢慢覆蓋上武士刀的刀身。
“皆化灰燼!”話音剛落,朱雀仰天一嘯,撲扇著翅膀,一圈圈的流火落下,將整座山神大殿給燃燒了起來,火花四濺,火星紛揚而起,遙卷長空。
男人的右腳后撤了一步,開始均勻呼吸,右手反握,左手由后至前推向刀身,打刀上的火焰也愈來愈旺,劍兵衛的全身幾乎都燃燒了起來,將這黯淡的黑夜,照的猶如白晝。
劍兵衛嘴角冒出了熊熊火焰,娓娓道來:“殘火朱雀,一之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