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誠穿越過來后,占有的這個軀殼還是好的。
這個新的身體不但魁偉健壯,還會弓馬騎射,甚至馬上砍殺搏戰都很精熟,而且本身還是一個騎兵千總,叔叔就是宣府參將張巖,雖說這個撿來的叔叔很快就要在巨鹿之戰時陪著大明忠魂督臣盧象升一起戰死疆場。
得益于張巖的照拂,自己這個騎兵千總部,都算是張巖的家丁親兵,不但平時訓練保持的很好,武器裝備也都過得去,在這個時代的邊軍里,算是好的了。
而且在自己霸占這個軀殼之前那個原來的張誠,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原來的張誠幼時就開始讀書識字,還考取過童生,后來十七歲那年,因父親身亡,家道中落,才投奔在宣府鎮城任參將的叔叔張巖,參加了軍伍。
他家本就是軍旅世家,他父親也是自幼讀書,可惜終其一生,也未曾考取到任何功名,本來張巖是要資助自己這個侄子,繼續攻讀四書五經的,期待他可以考取個功名,光宗耀祖。
但張誠在父親病故后,不想坐家干吃閑飯,磨著母親和叔叔張巖,甚至絕食相逼,以死明志,才求得母親和叔叔同意,投奔叔叔參加了宣府鎮邊軍。
好在出自軍旅世家,自幼不但讀書識字,也一直勤練馬步刀槍,在此方面還極具天賦,年歲輕輕就弓馬嫻熟。
參加軍伍后,他也經歷過幾次大小規模的戰斗,期間多次立下軍功,并且帶兵有方,對部下極好,很受麾下部曲的擁戴,更有叔叔參將張巖的處處維護和照拂,因此自小旗一路升遷到現在的騎兵千總之職。
然而原本那個張誠,唯一的缺點就是性子急,脾氣很是暴躁,看不起那些混日子的邊軍將領和普通丘八,經常鬧事得罪人,全靠張巖對他的愛護,才一次次保住了他。
崇禎十一年七月初的一天,張誠同麾下的哨總們在鎮城一間酒樓喝酒時,遇到一個軍官仗勢凌人,他看不慣這種打仗不行,欺壓良善卻很在行的渣滓,便假裝酒醉,借機狎妓鬧事,把那渣滓軍官痛痛快快的教訓了一頓。
誰成想人家也是有后臺的,竟直接找到張巖那里去告了黑狀,張巖內心對這個侄子期望很高,本心也只是想借這個事件,狠狠教訓一下自己這個親侄子,希望他能吸取教訓,改一改自己那身臭脾氣,沒想到手下得重了些,竟將原本那個張誠給打死了!
讓這個不明不白穿越過來的假張誠,撿個現成的便宜,白白占據了這副好軀殼和騎兵千總的軍職,前前后后恢復了近三個多月,才把身體徹底養好,可見張巖當初下手有多狠。
而這三個多月也是張誠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初時,他對眼前的一切都不理解,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好在兩世為人的他,沒有顯得過分驚恐和慌亂,而是沉穩的暗自探索著這個未知的世界里的一切,默默的獨自思索著。
后來,漸漸地從這個軀殼中,恢復了一絲原來主人殘留的部分記憶,也從前來探望他的部下那里獲知了一些關于這個新世界的信息,以及這個軀殼原來主人的一些信息。
而且這段時間,叔叔張巖一直把他這個假侄子,接在自己家中照料,沒敢將事情告訴自己的寡嫂。
張誠也利用這個機會,從照顧自己的嬸子那里套了許多關于自己的事情出來。
他假裝自己燒得糊涂了,忘記了許多以前的事情,便總是找嬸子聊天,借機探聽與自己有關的所有事情,嬸子也是出于擔心,不疑有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講給張誠聽了。
張誠穿越前正好四十歲,社會上歷練經年,已沒有什么放不下、想不開的了,雖說對于前世父母、妻兒的思念時刻縈繞在心頭,但是現實已經這樣了,光想又有什么用呢?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接受現實,默默忍受著思念的痛苦,然后就是想辦法堅強的活下去!
而且隨著身體日漸康復,他感覺到這副身板異常健壯,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對于弓馬、戰陣也沒有一絲陌生的感覺,只是動作上稍有些生硬,不是很協調,大家都勸他大病初愈,不宜做這些事情,他也不是很在意。
慢慢的他就接受了這個現實,養好身體后,就一直住在軍營里,天天和這些部下在一起操練,為的就是和他們混熟,爭取在巨鹿之戰中,發生些改變。
他知道入衛京畿,自己不去是不行的,就算明知道是死,也必須要去,因為此時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同樣要砍頭,甚至株連家族,所以只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現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從巨鹿活著回來,最好就是再多帶些部曲一起回來,這樣才有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資本。
現在的他力量太弱小,沒有強大的根基,就無法在明末這個吃人的世界存活下去,更別提想要改變這個地獄般世界的想法了。
現在只能順應事態的發展,爭取讓結局變得稍好一些,期待著以后的自己,可以有能力做些自己認為是正確的事情。
……
午時剛過沒多久。
遠遠的就看見前方煙塵飛起,五騎快馬奔馳而來,漸漸靠近山包。
不一會,左哨哨總張廣達策馬上來,到張誠身前下馬,稟報道:“總爺,哨騎回報,盧督臣大軍前鋒,據此已不足十里。”
“好,傳令整隊,隨我前去,迎接盧督臣與眾位將軍。”張誠說著便翻身上馬。
山腰處的護衛們,也都跟著翻身上馬,動作矯健而整齊,他們策馬隨護在張誠身后,奔下山包。
張誠縱馬下了山包,來到官道旁,策在馬上等待左哨的騎士們整隊。
很快,所有的騎士都翻身上馬,按兩總依著各隊已然整隊完畢,策馬肅立官道上,而哨總張廣達則隨在張誠身旁。
“傳令各隊,讓開大路。”張誠吩咐著。
隨著軍令傳達,兩總騎兵匯于一處,二百多精悍的騎兵,策馬肅立在張誠身后。
張誠吩咐哨總張廣達道:“廣達,待大軍過來,你率隊在前,為大軍引路。”
說完他便策馬率領著那二十騎護衛,迎著前方宣、大、山西入援京畿的大軍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