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急轉直下。
措手不及間,李涼已被按倒在地,冰涼的槍口抵在他后腦上。清脆的上膛聲響起,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身后的幫派成員立刻就要開槍。
能力,智商,布置統統失去了意義,一切計劃在“意外”面前都顯得荒唐可笑。
“住手!”
元震怒喝一聲,“染谷太,你他媽瘋了?”
一個爆炸頭,臉頰狹長,瘦得像個稻草人似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到李涼面前,沖按著李涼的幫派成員晃了晃手指,陰沉道:
“元震,這筆生意MOMO冒了很大的風險,我們來這里是要賺錢的,不是陪你玩,你不僅遲到了兩天,還要換掉莫契先生指定的工程師,你他媽以為這里誰說了算?”
王巢嘶啞的聲音傳出:“染谷太,你活膩了?”
“操,”染谷太盯著王巢,“現在不是十年前了,王巢,你以為自己在中京還有說話的資格?你現在就是一條南部死監爬出來的野狗,威脅我?”
“嗬,十年前……”王巢一步步走向染谷太,“十年前莫契只是個拉皮條的雜碎,你應該問清楚,他當年為什么只配跪在地上給我擦鞋。”
嘩啦。
所有MOMO幫成員同時舉起了槍,指向王巢和坐在輪椅上的元震。
場面瞬間劍拔弩張。
“夠了,染谷太,”元震擺了擺手,聲音疲憊,“一旦在靈理世界建立基地,我承諾給MOMO幫的好處一分都不會少,在那之前,你最好腦子清楚一點,只有我了解進入深海之門的方法,這位李涼先生有著遠比那個工程更重要的能力。”
被死死壓在地上的李涼喘著粗氣,佯裝一副被冒犯的憤怒表情,聲音從牙縫擠出來:“一幫廢物。”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鎮定下來,目前的局面很清晰,MOMO幫與元震僅僅是合作的關系,彼此之間并不信任。元震這個老王八,除了擅長裝B,實力屬實一般,難怪需要藏在南部死監,不是什么出世的高人,分明是條喪家犬。
“什么能力,希安人?”染谷太嗤嗤笑著,“一個希安人,處心積慮跑到南部死監去找你?元震,你是老年癡呆了嗎,以為自己是誰?或者,他還有別的用處?”說著冷冷瞥了一眼元震,“你編這么一個幼稚的故事,是想帶他一起進入深海之門?”
“MOMO幫怎么會派你這種蠢貨來,”元震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要和莫契通話。”
染谷太抱臂笑了笑:“通不了,蜉蝣兄弟會內斗,卡洛斯篡位,阻斷了所有外界通訊。”
“內斗?什么時候的事?”元震愣了,片刻焦急道,“那偷渡船呢?”
“偷渡船?這該問問你自己,為什么會遲到兩天!”染谷太瞬間氣急敗壞,“為了讓偷渡船按計劃出發,在深海堡壘換氣間隙把工程師送進去,我他媽付了卡洛斯那條瘋狗三十萬,你現在告訴我要換人,操!”
“你……”元震已經氣得說不出來話,指著染谷太,手指哆嗦半天怒道,“誰他媽讓你把工程師一個人送進去的?”
同時,李涼也愣了,掙扎著抬起頭,看向染谷太那張鞋拔子似的長臉,內心用所有能想到的臟話把染谷太十八代祖宗罵了一遍。
“不是一個人,還有三個我的人,”染谷太明顯氣勢一落,卻還強撐著嚷嚷,“計劃,是他媽你定的計劃,昨天中午十二點,用偷渡船把工程師送進深海堡壘。”
元震再也難以保持鎮定,歇斯底里地怒吼:“和我!工程師和我!把我們送進去!”
“通訊中斷了,你聽不懂?而且…你遲到了!”染谷太越說越沒底氣。
MOMO幫的一眾成員面面相覷,大廳里鴉雀無聲。
元震喘著粗氣,最終疲憊地說道:“你有沒有告訴那個工程師應該做什么。”
“廢話,”染谷太哼了一聲,接著偷偷咽了口唾沫,“我的人會看著他完成工作,按計劃,今晚我們就去和他們匯合,出不了什么事。”
“那,顧問接到了嗎?”元震抬眼問道。
“……沒,沒有,沒找到……”
元震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盯著染谷太的眼睛,再一次問道:“莫契為什么會派你這么個蠢貨來?”
李涼深有同感。
因為染谷太這個弱智,梅賽和三個弱智被送進一聽就戒備森嚴的什么深海堡壘,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墨菲定律又一次被驗證,感覺會發生的事情最終必然發生,當前的局面壞到不能再壞,他被用槍頂著,梅賽在下一站。
元震筋疲力盡的聲音傳來:“就這樣吧,放開李涼先生,盡快找到顧問,我們今晚搭偷渡船去堡壘,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不行。”
“嗯?”元震目瞪口呆地仰頭看向說話的染谷太,“什么不行?”
“這個人,不能上船,”染谷太緩緩掏出腰間的槍,“工程師是莫契先生指定的,也跟你確認過,他的能力足夠完成計劃,你現在突然要多帶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這件事,不行。”
李涼同樣聽得目瞪口呆,這貨的腦子怎么長的,思路還他媽挺謹慎,可你這么謹慎,是怎么想到把梅賽和三個弱智單獨送到堡壘去的?
元震也問出了智力正常的人發自內心的困惑:“為什么?你覺得我會找一個人來破壞自己的計劃?還是覺得他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人能殺了你們?”
“誰知道呢,”染谷太笑了笑,走到李涼身后,將槍抵在他后腦,“我一直相信一件事,如果一個人看起來沒什么威脅,又沒什么用處,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你身邊,那你一定得先下手為強。”
李涼心臟劇烈跳動,臉上卻平靜如水,他緩緩抬頭:“我知道顧問在哪里,殺了我,你永遠都找不到他,另外,你如果還有一丁點腦子,就應該相信元震,我,是一個希安人。”
“嗬,”染谷太嗤笑,“你猜我信不信?”
李涼瞥了一眼屋頂,低沉道:“不管你信不信,你馬上就會知道,希安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廳里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染谷太聳聳肩,反手一推手槍套筒上膛,再次頂在李涼頭頂,彎腰在他耳邊說道:“不好意思,我不信。”
砰!砰!
兩聲槍響,鮮血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