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一個都做不到？”
陳昕愕然看向略顯尷尬的李美人，對她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就躺平了啊？
連挑戰和嘗試的心思都沒有，還真就想靠著美貌，把杜十娘這個人物演出彩啊！
“對，需要人幫助才能做到，比如‘探海’那個動作，助理扶著我的腰，我可以勉強做到。至于其他更難的，我是不可能了。”
李美人已經三十歲，經歷過無數風雨，早過了害羞女生的年紀，有什么就直接說明，絲毫不遮遮掩掩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只能變通一下了。”
陳昕目光從李美人坦然的神情上掃過，也不再報以更高期待，繼續道：“那些專業動作，到時候便讓你帶威亞輔助拍攝就是。
現在的話，我對你不會提更高的要求，讓你真實做出來。但兩個舞蹈中較難的動作，有人或者威亞幫助，你就必須將動作要點展現好。我們現在來練基礎步伐和舞感吧，到時至少讓你要表演的像個專業舞蹈演員。”
“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好的。只是，這樣的話，那舞蹈動作還會像你設計的初衷那樣表現出來嗎？”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接下來教完你基礎的舞步，會傳授給這些動作的分解動作，到時候你盡量做標準、舒展、美觀就可以了。
你的兩場獨舞是根據杜十娘當時的內心互動，所感所想編舞作曲寫歌的，你要把握人物情感，帶入情緒表演。至于我編舞的初衷，和想要達到的效果，當然有影響，但也只能這樣了。
陳昕只能反過來安慰李美人，免得影響她，浪費了上午的時間。
“明白了，是不是那些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就像武打動作一樣，分解完成就行了，不會影響舞蹈的完整性吧？”
李美人見陳昕似乎在應付他，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完整！你就放心吧，這是我第一次做藝術指導，設計影視舞蹈，就算敷衍你，也不會敷衍我自己的。我們只是分散拍而已，相關的連貫動作都會補齊的。”
陳昕無奈說著，又搖頭道：“再說，我這是從實際出發，你又做不到舞蹈演員連貫的表演整個舞蹈，那就只能這樣了。
這方面你就不要操心了，按我的要求來，就能把我要的效果呈現出來，至少舞蹈方面，我會讓杜十娘這個人物表現的很出彩的。”
“好，我信你。那不如你把那兩場舞蹈跳一遍，讓人錄下來給我，我有時間就觀摩學習，并盡量練習。”
李美人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說到底是她的水平有限。
“不用，一會你練習的時候，我就找舞蹈老師來給你錄。昨天我已經跟舞蹈老師合計過了，經過半天一夜，她應該把量端午已經練熟練了。”
“舞蹈老師來演示，為什么你不來演示？”
“我已經兩年沒跳舞了，再加上這是兩段女子舞，更柔美輕盈一下，一些動作我沒法做好。我們還是抓緊練習吧。”
陳昕沒想到李美人問題會這么多，有些不耐煩起來。
李美人聽到陳昕這話，心中一喜，立刻道：“你是不想教我吧？我看你昨晚在臺上跟紅金保大哥表演，不是挺靈活敏捷嘛，還是你來給我演示吧，你可是有名的年輕舞蹈家，那個舞蹈老師的水平怎么能跟你比！”
說完，李美人心中十分舒暢。
昨晚陳昕當著那么多人面拒絕她，讓她很丟面子，本以為他是避嫌，沒成想是為了跟李美祺去玩才拒絕幫她，現在總算有機會還回去了。
若是陳昕這個大男人跳那兩段柔媚妖嬈的舞蹈，那肯定很有趣，這也就算扯平了。
“呵呵，你現在還真像杜十娘！”
陳昕看著婊里婊氣的李美人，這才明白她為什么問題這么多了，原來一直在這里等著他，忍不住就嘲諷道。
“杜十娘？你什么意思，是罵我像個妓女嗎？”
李美人美眸含怒，盯著陳昕不滿道。
她見慣了男人在她面前獻殷勤，也不是沒見過反其道而行之的。
但像陳昕這樣一個后輩，連續不給她面子，嘲諷她的還真是從沒見過。
“這你這就想多了，誤會了我的意思，在我眼里，杜十娘可不是妓女。”
陳昕趕緊辯解，不想讓對方抓住機會，真的擺他一道。
“在你眼里？你的看法重要嗎，所有人都認為杜十娘是妓女，在你眼里她是仙女，又有什么用，你敢嘲諷我，就敢做敢當，何必狡辯？”
李美人玩味看著陳昕，繼續為難陳昕。
“呵呵，是啊，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妓女不假，但那也只是身份標簽！相反在很多人眼里，她還是個癡情、可憐、苦命、烈性，有反抗精神的奇女子，至于妓女的身份絲毫不影響她追求愛情、自由、幸福，反而為她增加了幾分傳奇色彩！
杜十娘的故事問世幾百年來，她的文學形象、戲曲形象，各種傳說故事，沒有幾個人從妓女身份上批判她。你現在拿的劇本里重新塑造的杜十娘形象，那也只是編劇和導演個人看法，不能代表所有人。
你可以去找人隨便問問，看看大家怎么是看待杜十娘的，有幾個人會接受劇本里那個心機的杜十娘，知道我為什么不演李甲嘛？
不是因為把李家這個人物寫的太爛，而是是把女主杜十娘寫的太爛了，讓這部電影沒有一個人物能受人喜歡，一部沒有人一個人物受到觀眾喜歡的電影，呵呵”
陳昕出聲反駁這，越說越是感到舒暢，一時忍不住一吐為快！
他對這個劇本早有看法，只是既然不演了，那就沒必要再多說了。
但因為種種原因，他還是參與了這部劇，現在還跟李美人因此爭辯出來，那索性就表達除了他的真實想法。
說實在的，只要是有關《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戲曲、電影等，無不在表現十娘為了愛情，為了過上自由生活，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為了追求幸福生活的執著和努力，批判舊社會封建禮教對愛情的束縛。
結果，這部電影反其道而行之！
也就是香江喜劇電影敢這么顛覆一個有著大眾共識的傳奇人物了，也難怪這部電影上映后會撲的那么慘。
香江老百姓就算很多沒接受過歷史教育，但對于這種傳奇故事還是很清楚的，他們用拒絕觀影表達了對這部電影的觀點。
李美人沒有想到，陳昕會把她喜歡的劇本說的這么爛，微微一愣，忍不住就辯駁起來。
“寫的太爛？就算文學形象里再怎么忽略杜十娘的妓女身份，再怎么表現她美好的一面，還是改變不了她是個妓女！知道作者描寫杜十娘那首詩嗎，什么，坐中若有杜十娘，斗，斗……”
“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飲千觴。院中若識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是這首詩吧？”
陳昕見李美人結巴著記不起來，忍不住笑著補充道。
“對，就是這首詩，《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里，雖然沒用多少筆墨寫杜十娘如何下賤放蕩，但這首詩，還有故事里對她的介紹卻都說明了她此前可不是個什么良善之人。
故事里寫她十三歲破瓜，到十九歲，七年之內，不知歷過了多少公子王孫，一個個為她情迷意蕩，破家蕩產，這便足以說明杜十娘不是什么簡單女人了，我們現在的劇本，正是再次基礎上，寫出了個真實的杜十娘，還原和豐富了她，觀眾觀影之后，肯定都會認同這樣這一點的！”
李美人繼續振振有詞反駁道。
這是部喜劇電影，通過這樣的手法，并不會讓人覺得杜十娘顯得可惡，反而是諷刺性地揭露了社會現實，是對現在笑貧不笑娼的社會一種真實反映！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那就等電影上映，觀眾看了再說吧！”
永遠都不要跟一個沉浸在自己認知里的人辯論，陳昕主動退讓。
“那我們就看著吧，到時候你看走了眼，又該怎么說？”
李美人氣不打一處來，立刻追問道。
“看走了眼，呵呵，看走了眼，我任憑你提條件，但是沒看走了眼，又怎么說？”
陳昕毫不示弱，心里一時樂開了花。。
這就有人主動送人頭來了，他怎么可能不收下！
“我，我也任憑你提條件！”
李美人沒想到陳昕這么自信，認為他是置氣，也忍不住回擊道。，
“好，很好，那我們這就說定了，你們幾個是證人。”
陳昕看向在場的李美人的兩個助理，還有他的助理岑佳。
“你就這么有信心，你憑什么這么認為？”
李美人見陳昕似乎來真的，難以理解問道。
“我憑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們還是干正事吧。”
陳昕懶得再說什么，開始指揮李美人練習舞蹈。
也難怪李美人對這部電影這么有信心。
導演杜國威和監制兼編劇高志森，兩人各自卻是都有好幾部有名的作品。
特別是高志森，他參與編劇、監制、導演的電影就有：《開心鬼》、《縱橫四海》、《九星報喜》、《家有喜事》、《花田喜事》、《南海十三郎》。
確實都是能拿得出手的電影。
李美人敢跟陳昕打賭，倒也不是沒有根源，正是基于對高志森能力的認可和崇拜。
可是這兩人顯然這次對杜十娘這個故事的改編，步子邁得有些大了，而且電影簡直就是影樓攝影風，十分粗制濫造了。
記得最后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那場戲，可是全劇高潮和最精彩的戲。
結果就是李美人和吳顏祖，坐著一艘小木船，在一條小河里演了這場戲，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而且，這部電影里的女主杜十娘，被改編、豐富的實在太心機、陰暗了。
一開始就長袖善舞，游走在青樓豪客間，在賣肉賣身，還在看上來逛青樓的李甲后，故意設局弄醉李甲，騙李甲說跟她同床了，然后試探李甲，蠱惑李甲為她贖身。
她卻躲在后面一直耍手段，心機深沉不說，還玩弄感情，試探人性，最后被李甲欺騙賣給別人后，跳河自盡沒死，回到青樓后，還一番看破紅塵，看破男人的樣子，立志要從丫鬟做起，重新當上花魁，向錢看，誓要把妓女進行到底！
這樣的杜十娘如何讓人愛的起來？
男主李甲本來只能算是個負心漢，性格軟弱，屈從了家族和禮法，把杜十娘賣給了別人，就算是改成反面人物，怎么批判他負心，意志不堅，無法擺脫家族禮教，這都可以理解。
但是把女主杜十娘塑造成這樣，讓人喜歡不起來，那這部電影難道要靠女配角十兩跟男配角狗蛋來讓觀眾喜歡嗎？
一部電影可以沒有正面角色，可以全員壞人，但要是沒有一個角色讓人喜歡，那有多少會去觀影？
一上午指導李美人練舞，只能看、只能碰，不能做其他更多的事情。
磕磕碰碰，牽牽絆絆，搞得陳昕真是心累又身累，感覺比一夜六次都累。
但是這確實讓他和李美人之間熟悉了許多。
有陳昕這樣的優秀俊朗的年輕男人，不時手把手來教舞蹈，李美人難免也忍不住走神。
陳昕正自在房間跟李美人、杜國威、肥姐等人正吃著午飯，說著上午練舞的成效，卻見岑佳帶著好幾份報紙，急匆匆回來了。
一到他面前，便有些慌張地低聲道：“老板，看看，這是今天的最新的娛樂新聞。”
陳昕掃了眼，手里的盒飯差點掉在桌上。
旁邊的幾個人都是詫異看了過來，頓時也都面露震驚。
“不是猛龍不過江，陳昕力壓香江功夫巨星紅金保！”
“深藏不露，陳昕原來是還是個功夫高手！”
“陳昕到底有沒有真功夫，輕松舉起二百斤紅金保！”
“真功夫高手，程龍也不敢跟對戰陳昕！”
“這誰干的，你？！”
陳昕看到這幾個新聞標題，無暇再一一去看，根本坐不住了，把盒飯重重放在桌子上，站起來看著岑佳，發怒道。
不是陳昕喜怒形于表，實在是他不得不這么做，旁邊幾個香江娛樂圈的人都看著。
特別是肥姐和洪金寶可是關系十分好，他不得不做出這個態度來。
這些報紙簡直就是捧殺他，但是有的人卻會認為是他在炒作。
畢竟寫的確實是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