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來生事的一群讀書人還挺有氣勢,眼看自己這邊的同伴一個個被打趴下,他們也慌了,有一些膽怯只是來壯聲威的已經在往樓下奔命。
但他們還是腿腳太慢了一點,張延齡不但把樓上的解決,還順帶追下樓,把要逃跑的和樓下留守的給干倒。
最后,張延齡舉起個茶杯對著趴在門邊準備往門檻之外爬的牛恪。
“你……你要作甚?”
牛恪見到張延齡殺紅眼的樣子,好像已忘了自己是來作何的,只想著如何能脫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延齡冷笑道:“我該問你們想作甚才對,敢上門來找事,該知會有如何下場!”
牛恪心底一沉,有種閉目等死的絕望。
就在此時,門口湊過來圍觀的人群喊道:“官府來人了!”
聽到此話的牛恪,臉上露出了凄厲的笑容,那是一種絕處逢生的鼓舞,心里也在慶幸先前被人悶了一棍子之后跑得及時,才能跑到樓下酒肆門口,于惡徒再一次行兇之前等到了援軍。
“讓開!讓開!”
外面果然傳來衙差驅趕人群的聲音。
牛恪正要得意洋洋朝張延齡撒野,順帶看張延齡怎么倒霉,突然感覺到腦門又是一痛。
然后他用絕對的不可思議,望著張延齡砸完人手上剩下的茶壺蓋,心有不甘一口氣背過去。
“官爺來了!快把這些打人的惡徒拿下!”
一個頭上帶血的讀書人跑出門檻之外,一邊朝衙差方向奔一邊大聲求救。
人還沒等跑出兩步,被追出來的南來色一腳給踹翻。
圍觀人群一片嘩然。
這打人的也太囂張!見到官府的人來還不罷手,居然敢當著官府之人的面行兇?
這是不想活了?
“官爺!”
又是一人想求援,還沒等出門口,就被張延齡從背后抓住領子,給重新拎了回來,張延齡手上只剩下個茶杯蓋,順手砸其腦瓜上。
官府的人終于沖進了彩鳳樓。
彩鳳樓的老掌柜噗通一聲跪在地,抱住官差頭目靴子便哭訴:“官爺,一切跟小人無關,乃是奸人行兇。”
老掌柜為求自保,只能把張延齡給賣了。
卻是那官差頭目一腳將其蹬開,罵道:“老東西,你算哪根蔥?”
此時官差頭目眼睛里好像只有張延齡,徑直朝張延齡沖過去。
那英勇無畏的派頭……
就在眾人以為他是要將打人元兇押下去法辦時,卻是這官差頭目竟是走上前,恭恭敬敬將張延齡給扶了起來。
“表兄,您受苦了。”
開口第一句,就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給驚著,不是旁人,正是是錦衣衛副千戶金琦,他一臉關切獻殷勤,“小的還在辦差,聽順天府的衙差說有人要找您的麻煩,便馬不停蹄趕來,您說這群賊子怎就如此猖狂,敢一而再對您行兇?”
等他的話說完,在場的那群讀書人已經傻眼。
表兄?
莫非打人的“賊子”跟官府中人攀著親戚?
此時的牛恪已捂著頭站起身,滿臉是血,朝金琦嘶吼道:“爾等可是順天府的?可是我等將你們請來,這里是妄議朝廷打人的賊子,你們敢包庇?”
牛恪可能是家里有點勢力,之前聯系好了順天府的來懲治罵他們的人,以為金琦也是順天府的,才敢這么囂張。
張延齡心想:“不過是個欺軟怕硬之徒……”
轉念又一想,順天府幾時成“軟”的?
沒等金琦親自招呼這群書生,崔元已從稍顯混亂的樓上下來,跑到張延齡面前道:“建昌伯,您沒事吧?”
牛恪的臉色,瞬間如老黑牛。
而彩鳳樓外圍觀的人群也是一片嘩然。
他們的第一個念頭。
那賊子又打人了!
張延齡打人不是一次兩次,本來張延齡名聲就不好,似乎京師百姓聽說張延齡打人也不會覺得有多稀奇,只是他們替被打的人不值。
此番只有打群架的雙方知道其中情由。
張延齡朝崔元一嘆道:“崔駙馬,你說我以往與人互毆或許并不占理,但此番不就是出來請諸位翰林學士吃頓酒,竟能鬧到如此田地?若是上面追問起來,你可要為我證明,這次可真不是我主動挑釁。”
“就算是我先動手,那也是有人想誣陷我謀逆來著。”
如果說以往張延齡跟士子打架,崔元一定是站在讀書人那邊的,這是一個正義之士應該有的骨氣。
但這次他不會這么做。
因為他也覺得這群讀書人不可理喻。
一群莫名其妙不知所謂的讀書人,就因為學問不行被人罵,竟還有臉上門狀告別人妄議朝政?好像最先妄議朝政的是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
要不是這位背負罵名的外戚護著我,說不定我腦袋也要掛彩呢!
“建昌伯放心,此番在下的確是可以為您申辯,您出手……的確是情非得已。”
崔元放棄了以往所堅持的原則,這次他力挺張延齡。
金琦已經一把將牛恪給拿住,怒吼道:“敢對老子撒野?老子乃錦衣衛是也!”
這句話的威懾力非常之大,對于平頭百姓來說,錦衣衛是神一般高不可攀的存在,他們想不到會在這種市井互毆的場合見到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這些錦衣衛居然還是來拉偏架的!
正說著,順天府的衙差果然也來了。
平時于市井之間囂張跋扈的他們,現在乖得像孫子。
衙差小頭領走過來對張延齡行禮道:“爵爺,不知是否可有能幫到您的地方?”
張延齡抬頭看了眼彩鳳樓的樓梯,發現樓上的翰林學士一個沒有下樓的。
說明這群人都不想在公眾場合表現出跟張延齡站在一路,也不想讓人知道,堂堂大明的新科進士,居然會牽扯進一樁學子之間的互毆案件中來。
張延齡道:“今天本爵在此宴請朋友,居然有士子來栽贓污蔑本爵辱罵朝廷要員、圖謀不軌、妄議朝政,甚至還試圖誘導本爵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你們說,本爵可是這種人?”
張延齡居然在問在場圍觀的群眾。
群眾本來都對張延齡打人義憤填膺,但聽到被打之人所做的鬧心事……突然都義憤不起來。
“將人押送到順天府,跟順天府張府尹說清楚,不管是哪個衙門要人,都不允許放人,除非是陛下下旨,或是由我去放人,不然都給我在牢里自省!”
“說本爵罵朝中蛀蟲?本爵不過是偶爾自我反省一下,本爵說自己是蛀蟲礙著你們什么事?一群蛆蟲,這次犯在本爵手里算你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