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做局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大明建昌侯 | 一語不語   作者:一語不語  書名:大明建昌侯  更新時間:2021-09-05
 
張延齡跟朱祐樘商議了一些接下來要用的策略,主要是如何將他的計策展開。

蕭敬和李榮都會作為配合之人,也會作為知情者。

至于另外一名參與到這件事中來的張鶴齡,則不會太知情,其實這也算是給張鶴齡一個立功的機會,讓其可以免于被發配充軍,如此張鶴齡跟周彧之間就能分出彼此來,到時再讓皇帝想個辦法特赦一下周彧,如此就算是真正把兩家械斗的事給揭過。

隨后由蕭敬送張延齡出宮。

“建昌伯,您可真是為國操勞,公忠體國乃人臣之典范。”蕭敬面帶恭維。

他自問,自己是不可能為大明做出如此犧牲的。

張延齡嘆道:“沒辦法,誰讓我是靠陛下的蔭蔽,才獲得了如今的地位?咱都是陛下的家臣,跟那些外臣不一樣,說句不好聽的,大臣還是那些大臣,但對咱來說可不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說的就是咱這樣跟陛下關系近的。”

“啊?”蕭敬聽了張延齡這番“肺腑之言”,驚訝到合不攏嘴。

你小子還真是什么都敢說。

“蕭公公,你跟我其實都一樣,咱可要什么事都要為陛下著想,有些事可不能等陛下提,要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如此方能為陛下解憂。”張延齡苦口婆心勸說蕭敬。

蕭敬面帶苦笑。

“建昌伯,您這是要往何處去?”出了宮門,蕭敬見張延齡連馬車都沒帶,不由好奇問道。

張延齡道:“自然去見家兄,馬上陛下就會將我判決他流徙邊疆的事傳開,正好趁此機會,讓他來參劾我,這個局可要做得像一點,蕭公公回頭要拿我的時候也不用太客氣,若我真進了詔獄,還望蕭公公能多擔待和照顧,我可不想在里面吃苦頭。”

“一定,一定。”蕭敬很爽快都答應。

心里還不以為然,皇帝知道這是個局,我要是敢為難你,我還混不混了?

張延齡離開皇宮之后,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計劃之內。

這個局,看起來是做給寧王和朝中人看的,還不如說是做給朱祐樘看的。

他沒有立刻壽寧侯府,他還需要等消息正式傳出來,讓張鶴齡知道自己被發配充軍,如此才能順理成章讓這個兄長來舉報自己。

回到府內,卻是一身男裝的徐夫人早就等候多時。

“夫人,你回來倒挺快。”張延齡笑看著徐夫人。

徐夫人作為張延齡的外宅,平時是沒有資格進內府的,這次她過來完全是因為回到京師后要趕緊來跟張延齡商議事情。

徐夫人道:“回老爺的話,在下一收到老爺的計策,知道老爺接下來要做什么,便急忙往京師趕,連宣府地方上收地的事都顧不上……老爺為何說要進詔獄?這不是身處險地?”

徐夫人是最先知道張延齡計劃的人。

沒辦法,現在徐夫人可說是他背后的一張王牌,調查寧王府的事,一直都是徐夫人的人在做。

張延齡笑道:“你回來后沒聽說,菊潭郡主死在寓所了嗎?本來這個計劃我是可選可不選,但現在是逼著我非選不可。”

徐夫人追問道:“可是老爺,我們明明已經追查到了寧王的線索,只要派人去,就能將錢糧都起獲,您為何還要用這種苦肉計?”

徐夫人驚訝的是,張延齡明明都已經調查出所有的結果,什么劉養正之類的說辭,不過是張延齡的托詞,其實張延齡現在已經不需要施加苦肉計就能把一切問題都解決。

張延齡面色顯得非常嚴肅。

“老爺此計,是用給陛下的?”徐夫人看到張延齡的神色,好像瞬間恍然。

張延齡道:“夫人知道得太多了。”

徐夫人心中除了震驚,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是一件大功,張延齡把寧王所藏的錢糧都找出來,怎么說皇帝也會非常信任張延齡,但張延齡卻偏偏要在一切都查清楚的情況下,還要用出這種苦肉計。

這可并非凡人所敢用的。

之前徐夫人也不過是覺得張延齡有急智,喜歡算計人,再是腹黑手段多罷了。

但現在她已經無法形容對張延齡的看法。

“夫人不必如此驚訝。”張延齡笑了笑道,“弄得好像情深意重的樣子,陛下都知這一切都是苦肉計,又怎會真的為難于我呢?我這么做,也不過是因為我在朝中樹敵太多了,三人成虎,你說這朝中這么多文臣,從上到下都是陛下所倚重的,那是三只虎嗎?說是三百只三千只也有了吧?”

徐夫人不言語,她內心還在驚駭中沒回過神來。

“把寧王的事查清楚,固然是大功一件,陛下也會記得我的好,但也僅僅是記得我的好,回頭也沒覺得怎樣,相反有些人還會覺得我是借助了朝廷的力量,才把事情給查清楚。”

“那還不如我自己進入這局中,讓陛下欠我一個大人情,這樣我不單純是立功,而是犧牲自己為大明無私奉獻的忠臣,到那時別說是陛下,朝中文臣武將還有那些對我有意見的人,知道我做出如此犧牲,回頭也都不好意思再參劾我。”

“這都是因為我之前做事太囂張跋扈,得罪人太多,不得已而為之。”

徐夫人恭敬行禮道:“老爺的思慮,真乃是有遠見,在下佩服。”

張延齡道:“你佩服我有什么用?關鍵是要能立身,我相信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夫人啊,你可是我的枕邊人。”

張延齡的話,既是對徐夫人的一種示好,其實也是一種警告。

我為成就大事,連自己都能犧牲,若是你背叛于我,我可會讓你陷入到萬劫不復,不信你就試試。

“妾身自當保守秘密,一切聽憑老爺吩咐。”徐夫人之前也會產生些許的異心,在找機會逐漸脫離張延齡的控制。

但此時……

她只能收起一切異心,安心為張延齡做事。

到下午。

有關張鶴齡和周彧被張延齡判定要去充軍的事,便在京師傳開了。

事情有意張揚,以至于連京師中的普通百姓都能得知這消息,百姓們知道此事之后都在拍手稱快,覺得皇帝這次公正嚴明,算是懲戒了朝中巨蠹。

張延齡帶著金琦等人到壽寧侯時,張鶴齡還在家里砸東西。

“二伯爺,您還是先避避吧,我家后也……還在發火呢,您這要是進去……怕是……怕是……”

壽寧侯府的人雖然跟張鶴齡是一條心,但他們也知現在誰才是張家的當家人,自家侯爺要被發配充軍,面對這個二老爺,也是又愛又恨。

卻又忍不住想獻媚。

張延齡道:“我正是為此事來的,你們都讓開,我看他敢把我怎么著!”

張延齡一副不怕事的樣子,居然徑直進入到壽寧侯府內。

下人趕緊進去通傳,卻是張延齡還沒進正堂,就見張鶴齡舉著根扁擔一路氣勢洶洶殺過來,好像是要打張延齡。

“哎呦,長本事了?來來,往這里招呼,再加一個毆打朝廷命官……不對,是毆打審案的判官以報復,這樣你直接在西北就不用回來了!如果把我打死,你也陪葬,正好朝野上下稱快!終于靠內斗一次把咱兩個禍患給解決了!太好了!”張延齡一副很囂張的樣子,完全不給張鶴齡臺階下,一旁的金琦等人看了都頭大。

這對活寶兄弟,以后是要恩斷義絕了嗎?

都是姓張的,何必呢?

張鶴齡本來殺氣騰騰的,聽了張延齡的話,人瞬間蔫了。

扁擔丟在地上,怒喝道:“你當為兄是那種不知進退的人嗎?為兄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但為兄可不是不顧家業祖訓之人!”

說著氣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下就把壽寧侯府的人給鎮住了。

還是咱家二老爺有本事,這都能讓他把大老爺的威風給下了?

“你們都下去,我有事跟某人說,若是誰敢靠近偷聽的話,腿給他打折了!”張延齡怒喝道。

不但是壽寧侯府的下人覺得驚訝,連金琦等人也覺得不解,這怎么回事?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就要私下商議?

“走,走!”金琦招呼一聲,果然一群人都退出了院子。

只留下兩兄弟。

“你小子,就算是你給我認錯,為兄也不會饒過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狼子野心的東西……”張鶴齡繼續在罵。

張延齡道:“到正堂說話!”

說著他一馬當先進進去。

張鶴齡本來覺得自己坐在正堂門前的臺階上挺好,見弟弟進去了,自己坐在那還有些尷尬,也起身,一起進內。

“你小子,今天上門來,不會是故意找茬,讓為兄難堪的吧?”張鶴齡現在其實已經服軟。

若不是弟弟親自來找他,他必須要擺出生氣的樣子,或許他晚上就要去弟弟府上求情。

張鶴齡明顯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主兒,周彧他不怕,因為他覺得自己這個外戚比周彧這個外戚更硬實,但面對這么一個功勛卓著深得姐夫信任的弟弟,他就無能為力有氣沒處撒。

張延齡道:“我來,是找你說一件事的。”

“哼!是來看為兄笑話的吧?”張鶴齡擺出架子,但明顯氣勢不足。

“你啊你,你真當姐夫讓我來審判這案子,就是為了偏私于你的嗎?你也不想想,你跟周家的人打得那么兇,甚至都死人了,這種事既然張揚開,那能善罷甘休?陛下讓我來主審此案,其實就是給我一個燙手的山芋。”

“陛下其實就是想假借我的手來懲戒于你,就你這點見識,怕是未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張延齡上來就用教訓的口吻道。

若是弟弟好聲好氣說話,或許張鶴齡還就認了,但現在弟弟如此兇惡來指責他的錯誤,他能忍?

張鶴齡怒道:“你小子,不用你來教訓我,你要是沒別的事,滾吧!老子大不了去西北喝西北風,算個屁!呸!”

張延齡道:“我來,其實就是告訴你,我判你和他一起去西北充軍,那是秉公處置,既是陛下的意思,又是朝中和天下人所希望看到的,不得已而為之。但現在我要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你立下一個功勞,如此你就跟周家那位徹底不一樣,你留在京師,而他……呵呵!”

“啊?”張鶴齡先是驚訝了一下。

隨即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隨即陪笑一般道:“你小子……不是蒙我吧?”

“我蒙你作何?你想,若是我回來之后,不跟你表現出敵對的樣子,陛下怎么想?那些文臣怎么想?你想讓我跟你一樣,你一個案子卷進咱兄弟二人?”張延齡道。

張鶴齡果然也是那種喜怒無常,非常容易欺騙的貨色。

聽到弟弟的話,他抓耳撓腮道:“仔細想來,可不是如此?你小子……可真把為兄騙得好慘,原來你早有打算,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你快說,我如何將功贖罪?”

張延齡道:“很簡單,舉報我貪贓枉法,跟李士實和寧王的人勾連,中飽私囊,甚至拿中飽私囊所得的錢財去西北打仗,私下做軍功犒賞收買人心等等……”

“不不不不是……你小子不是在開玩笑吧?就算你小子沒良心,為兄可不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為兄也不會報復你……你小子想死是吧?”

聽了弟弟的話,張鶴齡自然不覺得這是弟弟的真實意圖。

張延齡沒好氣道:“讓你舉報就舉報,我還會給你證據,讓此案鐵證如山,我還會檢舉出寧王世子朱宸濠跟我勾連之事,詳細的我不跟你說,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

“陛下那邊對此也是知情的,說白了,你就是跟我做一個局,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那你還是去西北牧羊吧!”

張鶴齡一怔。

想了想,若是在舉報弟弟和自己去西北牧羊這兩件事上做選擇的話,那自然還是選擇前者。

“嘿,你小子到底要干嘛?”

“大哥,請恕我不能詳細跟你解釋,多說無益,反而會讓你壞了計劃,最好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這也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明日在朝堂上你我兄弟能把這個局做出來,你功過相抵還會有賞賜,我加官進爵,事后咱兄弟二人窯子喝酒慶功,目送周彧那貨去西北喝西北風。你意下如何?”

張鶴齡聽了弟弟的形容,興奮到直搓手:“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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