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一陣交鋒,可謂是兇險之極。
不過,對白行簡的修為也大有好處。
獨孤求敗的劍法,講究的是化繁為簡,無招勝有招。
白行簡修煉的劍法,講究的是化簡為繁,無窮變化。
剛剛和獨孤求敗劍意的交鋒,白行簡的劍招不斷被淬煉,到最后化作最基礎的幾招,等同于洗掉了他三世積累的劍法,但卻將他本人打造了成了一枚劍胚。
這對白行簡自創武功可以說大有好處。
畢竟他學過諸多劍法,越是繁雜,越是能夠提升他的劍道修為,卻也越發讓他難以跳出原有的桎梏。
這一次的交鋒洗練,讓他在劍道上的修為邁出了一大步。
可以說,只要他愿意,現在隨時可以創出一門一流劍法。
不過,他如今內功不足,貿然動手的話,劍法想要達到頂尖就不容易了。
想到這里,白行簡長舒一口氣,重新將手中的長劍化作漁竿,走到神雕旁邊,便見兩行石刻下許多石塊堆著一個大墳。
但見神雕雙爪起落不停,不多時便搬開冢上石塊,露出并列著的三柄長劍,在第一、第二兩把劍之間,另有一塊長條石片,三柄劍和石片并列于一塊大青石之上。
白行簡提起第一柄長劍,見長約四尺,比起一般的劍來要長上一分,青光閃閃,確實是天下難得的利器。
劍下的石刻上,寫有兩行小字:凌厲剛猛,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
第二塊石條上刻有: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谷。
第二柄劍,黑幽幽得毫不起眼,三尺多長,白行簡微微伸手,覺得手臂一沉,這黑劍沉重無比,怕是有七八十斤的重量,兩邊劍鋒都是鈍口,劍尖圓圓的似個半球,正是玄鐵重劍。
劍下的石板上刻著小字: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
再看第三柄劍,卻是一口木劍,年深日久,劍身劍柄已經腐朽,劍下的石刻上寫著:四十歲后,不滯于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進無劍勝有劍之境。
利劍,軟劍,重劍,木劍,無劍,其中蘊含了獨孤求敗一身的劍術境界,劍道感悟。
白行簡剛剛才和獨孤求敗留下的劍意有過一場爭鋒,對獨孤求敗的劍道自然有所了解。
利劍無意,就是借助利劍的鋒利把招式發揮到極致,同時速度也同步提高,也是天下劍客修煉的基礎,天下劍客中,能夠超脫此境界的,便已經能夠稱為一個好劍客了。
軟劍無常,軟劍因其劍身柔軟如絹,力道不易掌握運用之故,非精于此道者絕難自如運用。就是在招式已經發揮到極致的基礎上再追求變化的極致,通過勁力和內功的運使控縱,軟劍出招形態可以根據使用者的心意千變萬化,任意轉換。
重劍無鋒,乃是獨孤求敗劍道變化的關鍵,利劍軟劍,求的都是招數的極致,到了重劍時期,獨孤求敗的劍意開始化繁為簡,講究以力破巧。
只要勁力勝過對方,便能達到一力破十會的顯著效果。所謂的重劍,就是以最簡單、最直接、最剛猛、最霸道強悍的方式正面來擊敗對手。
木劍無儔,修煉到這種境界,劍法已經不再拘泥于形式,飛花摘葉,皆可傷敵,乃是重劍無鋒的更進一步。
無劍無招,無劍講究的是收放自如的,是心中不再執著于一草一木,而是道法自然、存乎一心,想用什么兵器就用什么兵器,想不用就不用,隨心所欲,物我兩忘,返璞歸真,此為劍道至極。
這既是獨孤求敗的劍道歷程,又可說是他一生的練劍經歷,本身便可算作是一部精微奧妙的劍譜了。
看到這里,白行簡不由想起笑傲世界中的獨孤九劍。
都說獨孤九劍破盡天下武功,在白行簡看來,獨孤九劍最多也就達到軟劍境界,距離重劍木劍之境相差甚遠,距離無劍無招更是遙不可及。
風清揚也好,令狐沖也罷,他們的無招,都是獨孤九劍這門劍法精妙的無招,能夠破盡天下武功,是因為這門劍法達到有招的極限。
看似隨手一刺,實則是獨孤九劍精妙劍招的體現。
獨孤九劍,不是獨孤求敗劍道的體現,而是他劍道的基礎。
原本在笑傲世界中未能將獨孤九劍弄到手,白行簡還有些失望,如今倒是釋然了。
想著,白行簡便搬動石塊,便要將幾把劍重新掩埋。
那神雕顯然對重劍情有獨鐘,這會兒見白行簡掩埋劍冢,鳴叫了幾聲,叼起了重劍,就往白行簡手里塞。
白行簡見狀連連搖頭,拒絕了神雕的美意,笑道:“雕兄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和獨孤前輩的劍道不同,適合他的劍道不一定適合我。”
說著,白行簡手中漁竿一晃,隨手施展出劍法來。
只見一開始,他的劍招還平平無奇,不過是普通的劍法招數,可漸漸的,招數越來越復雜,不同于白行簡所修煉的任何一門劍法,仿佛信手拈來,天
馬行空起來。
看著甚至顯得散亂無章,不成體系,可隨著白行簡劍招不斷變化,一股無形劍意噴薄而出,凌厲鋒銳,卻又變化無常。
獨孤求敗號稱求敗,劍意卻充滿來爭勝之意,但是因為至死也未嘗一敗,劍意中又帶著無邊的寂寥之意。
而白行簡不同,白行簡的一身武功脫胎道家,講究的是超脫,修煉武功只為了不斷的超脫,走的是化簡為繁,一劍落而萬物生的境界。
因此,他的劍法在于變,在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兩人的劍道可謂是截然相反,一個無招勝有招,一個有招克無招,乃是劍道的一體兩面。
隨著白行簡劍意的吞吐,神雕也不在堅持將重劍給他,翅膀扇動之下,勁風卷動,將一塊塊石塊重新堆砌成墳塋的樣子。
白行簡見狀便要躍下高臺,就在此時,忽然發現,從這個角度看去,劍冢兩個字的筆畫,似乎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