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散去,化作一位身著白袍,頭戴面具的公子哥兒。
“吾乃八卦侍神,離火,謹遵主令!”那白袍公子哥兒朝著顧折單膝下跪,抱拳作揖。
“離火聽令,滅殺妖道,踏平五莊觀!”顧折瞇眼,冷聲啟唇。
這鎮元大仙一而再再而三殺人,他本是不想插手的,可是當看到這貨竟然殘忍到連稱兄道弟的都能不帶猶豫地殺掉,顧折表示自己忍無可忍。
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天道主意什么的,去他姥姥的!
先殺這妖道,管他什么崩壞不崩壞,他不忍了他!
“離火——”離火伸手朝虛空一抓,緩緩抄來一把身帶烈火的長劍,聲音一字一頓,卻無比清晰,“領命!”
在他把長劍從虛空徹底抓出的時候,鎮元大仙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尋常的靈魂威壓。
“古神之境?怎么可能?!古神境的修真大能,理應早便飛升為仙了,怎會滯留凡界!”他不敢置信地瞪著離火,心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雖然有萬載壽元,但修為卻因為天賦,而一直卡在大乘的圓滿境界。
以至于他雖然已經位列地仙,卻還是因為自己的修為不足,而嘗嘗被上面的仙家拿來,當成飯后笑點。
雖然是暗中嘲笑的,但這畢竟也是能傳到耳根子里的。
眼下見到離火手提長劍,朝自己步步逼近,鎮元大仙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了,咬咬牙直接朝著人參樹跑過去,用金擊子敲下剩下的人參果,一并囫圇吞入腹中。
這最后一個咽下后,鎮元大仙便七竅流血,痛苦地扼著自己的脖子,弓腰跪倒在了地上。
他身下流出一攤鮮血,而后氣息便漸漸弱了下去。
連帶著道觀里的邪祟之氣,也消散了不少。
顧折:“……”這尼瑪就離譜,還沒動手就自我了斷了?
“不對呀——”他緩緩摩挲下巴,總覺得疏忽了什么。
“這鎮元大仙愿意用邪術來追求永生,想來是怕死之輩。”姜尚走來,看著弓腰伏地,不斷流出殷紅鮮血的鎮元大仙,淡淡開口,“師伯遺漏的,便是這點。”
對啊!一個怕死怕到極點,寧愿用邪術來追求永生的人,又怎會輕易了斷自己?
顧折了然,而后示意離火小心查看那鎮元大仙。
這時,那鎮元大仙忽而哆嗦一陣,噌一聲直挺挺立了起來。
他的面色鐵青,兩眼翻白,瞧上去同那僵尸無異。
“離火,燒了他,他已非人類,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繼續尸變!”看到這廝面上泛起來的青筋時,顧折神色一凜。
這貨直接把自己變成飛尸了呀。
這么狠的嗎?
哪料鎮元大仙張了張嘴,趁離火靠近的時候吐出一口毒霧,而后縱身跳到顧折身前,朝他撲了過來。
姜尚眼疾手快將顧折拉到一邊,那鎮元大仙撲了個空,竟是詭異一笑,再度朝著他撲過來。
這一次,顧折明顯感覺到了這廝身上強悍兇猛的邪祟之氣。
原來這道觀里的邪祟之氣并沒有消散,而是被這廝一人吞噬掉了。
夠狠,夠狠。
離火從毒霧掙脫,握著長劍幾步來到鎮元大仙身前,一劍扎進他的心口。
“嗷——”
這廝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整個身子都燃燒了起來。
院內忽而刮起一陣颶風,風色先是與尋常無甚兩樣,卻在烈火觸及的一剎那,大風攜著大火,變作詭異森綠,仿若吞人骷髏一般朝顧折飛來。
離火欲要一步上前,強行攔下這詭異綠火,卻被庭院內莫名生出的鬼氣給壓住了身形,一時疏忽大意間,竟然動彈不得。
原來,此鬼氣乃是那風水格局所致——鎮元大仙早便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哪怕退路再無,他縱然身死,也要拉著對手一起玉石俱焚。
當顧折即將被烈火吞噬時,他祭出青龍偃月刀,縱身朝烈火斬了過去。
只是強悍的刀氣到了烈火那里,竟然……
一下子被吃了進去。
“我淦?什么牛馬玩意兒?”顧折嘴角一抽。
“臭小子,本座縱然身死道消,也要拉你等給本座陪葬!”詭異陰森的桀桀笑聲,從烈火傳來。
眼見烈火再度朝著顧折迅猛攻過去,姜尚抬手摘下面具,正準備捻訣,忽而一愣。
原來,此方天地不知幾時,竟然有一道強悍無比的靈魂威壓蔓延開來。
一寸一寸遍布山林,乃至道觀。
“欲殺本座所護之人,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妖道——”這道溫柔空靈的聲音從虛空傳來之后,竟一下引來了天地風云變幻。
但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瞬時陰云密布,只聽得轟隆巨響,那豆大的雨水便從天而落,竟生生撲滅了這邪祟的綠火,露出那無處藏身的鎮元大仙元靈來。
姜尚和顧折同時仰眸。
虛空之上,有一青衫女子頭戴蓑笠,面紗飛揚。
她腳踏青蓮,朝五莊觀一步一步而來。
每走一步,鈴鐺聲響,虛空回蕩不絕。
落到顧折身前,女子伸手,撫了撫顧折的頭,又撫了撫姜尚的頭:“阿折,子牙不怕,姐姐來了。”
“姐姐,你不是歷劫去了么?”顧折一愣。
云璟沒有應答,只是對他們莞爾一笑,而后轉身看向被自己釋放出的靈魂威壓,硬生生定在半空,動彈不得的鎮元大仙。
“妖道,誅殺如此多生靈,不但不知悔改,還在步步陷入其中。你既然嫌命不夠長,我便賜你化作天地間風雨,同天地齊壽。”她淺淺開口。
明明溫柔的目光,卻沒有一分溫度,反倒叫鎮元大仙看得直打寒噤。
恐懼從心頭油然而生。
直到這時,鎮元大仙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絕望,什么是瀕臨死亡,欲逃而不能的絕望。
他還沒有開口替自己討饒,便見云璟伸出纖纖素手,緩緩打響手指。
一道陣法頓時從鎮元大仙腳下浮現,化作金光包裹住他的元靈,旋即隨著這猛烈的風雨,一道化散此間。
云璟拂袖,退散風雨。
而后轉身,望著二者。
“他可曾傷及你二人?”云璟目光來回打量,眼中的擔憂濃郁十分。
顧折將離火收入八卦侍神令,搖搖頭:“無妨。”
他望了望天際,見天空萬里無云,心頭一詫。
這狗天道,沒有降雷劫,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