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芷陽宮內,宮衛林里,無數身披鎧甲的秦軍四處巡邏著,一眾文臣武將步履匆匆,氣氛凝重而壓抑。
昨夜接到芷陽宮消息后,嬴政嚇了一跳,連夜自章臺宮趕來,待發現趙姬無事之后,這才大松了口氣。
不過趙姬明顯收到了驚嚇,嬴政與趙姬自小在趙國相依為命,適時秦趙兩國仇深似海,母子二人飽受欺凌,給小嬴政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在他最孱弱最無助的時候,是趙姬給予了他無限的溫暖與真摯的母愛,因此與趙姬母子感情極深。
嬴政原本安慰了趙姬一番,想讓她早點休息,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趙姬關心嫪毐安危,竟然始終不肯離去。
哪怕數名醫術高手都說嫪毐已無生命危險,她也堅持要留下,等他醒來。
無奈之下,嬴政也只能陪在母親身邊,盡管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想。直到第二日上午,受到驚嚇的趙姬實在熬不住,昏睡了過去。
嬴政安頓好趙姬之后,這才回到正殿,文武百官這時候也都接到了消息,等候在此。
嬴政看著一眾文武,心中愈發憤怒,大秦銳士縱橫天下,幾無敵手,如今卻在都城咸陽,監國太后差點被人刺殺。
嬴政雖然只有十七歲,但自幼便有一股天生的威勢,平時還好,看起來英武不凡,還虛心向學,頗有幾分儒雅的味道。
但此刻發作起來,竟是雷霆之怒,嚇得一眾文臣武將皆不敢大聲喘氣。
嬴政沉著臉看向下首的呂不韋,皺眉問道:“仲父既然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母后,為何不派人在暗中保護?”
呂不韋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略有花白,鷹目銳利,面容雖消瘦,看起來卻威嚴十足。
“回大王,原本一直有人手在暗中保護,只是昨日太后生辰,又有那么多宮衛保護,所以,是臣的疏忽,還望大王恕罪。”
他如此說,嬴政心中愈怒,目光死死地看著他道:“五百宮衛,全部被人下毒致死,郎中嫪毐、衛尉竭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仲父怎么看?”
“回大王,此必六國朝堂勾結某些宵小所為,大秦銳士征戰天下,所向無敵,六國懼秦,因此妄想謀害監國太后,亂我朝堂,阻擋大秦東出。”
嬴政點了點頭,沉聲道:“我聽聞有兩名賊首被擒,可審問清楚是何人所為了?”
呂不韋道:“那些刺客,皆為死士,目前正在審問。”
嬴政皺眉,正要再問,卻見一名寺人走來,道:“回大王,太后醒了。”
芷陽宮偏殿長春庭;
當嬴政帶著諸臣進來時,嫪毐正虛弱的躺在床榻上,趙姬坐于床邊,回首看了一眼,鳳眸掠過嬴政,最終停在了呂不韋身上。
“相邦,那些刺客是何人指派,可查問清楚了?”
不待呂不韋回話,嬴政便勸道:“母后受驚,又熬了一夜,怎么不多睡會兒?”
趙姬看了眼兒子,苦笑一聲,道;“郎中嫪毐為了救我,身受重傷,本宮怎么睡得著?”
呂不韋目光銳利的看向嫪毐,見他面色慘白,神情委頓,不由皺眉道:“回太后,有兩名刺客生擒,此時正在審問。”
趙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寒聲道:“嫪毐先是為大王獻禮立功在前,如今又救了本太后,既然眾臣此時都在,那便說說,該如何獎賞吧。”
一眾文武見她如此關心嫪毐,對視一眼,皆是眉頭一皺,呂不韋呵呵笑道:“嫪毐救了太后,自然該賞,依大秦律法,封他為郎中丞如何?”
郎中令位列九卿,位高權重,郎中丞為其副官,已是不低了。
趙姬微微皺眉,心中覺得封賞有些低,但是她又想嫪毐能夠時刻留在宮中,遲疑了下,便道:“準,不過,封賞有些少了。”
呂不韋微笑拱手道:“那太后的意思是?”
趙姬想起之前嫪毐與她商議之事,不由有些心跳加速,心中也不免有些羞澀,道:“本宮聽聞,嫪毐自幼父母雙亡,如今他拼死救了本宮一命,就是本宮的救命恩人。”
“既然他無父無母,那本宮就收他為義子好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秦王更是有些懵逼,不待嬴政說什么,首先站出來反對的,是贏姓宗室。
渭陽君乃是先王長子,嬴政伯父,也是贏姓宗室的代表。
“太后,不可!”
“贏姓宗室,豈能為他人血脈玷污?”
趙姬微微一笑,道:“大伯多慮了,是本宮要收他為義子,不是先王。”
嬴政眉頭皺起,他雖然欣賞嫪毐,但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多個兄長,忍不住勸道:“母后,此事,要不.......”
只是不待他說話,趙姬已然揮了揮手,疲憊道:“政兒不必勸了,此事我意已決,就這么定了吧。你身為大秦之王,政務繁忙,近來看望母后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就讓他替你盡孝吧。”
她昨夜經歷了一番大喜大悲,受了不小的驚嚇,又熬了一夜,本就雪白的臉蛋更是慘白如紙,雙眼上眼白已然布滿紅絲,面容憔悴。
嬴政見她此時憔悴模樣,又聽了她剛剛的話,不由有些慚愧,便不再勸。
趙姬見此,滿意一笑,向著眾臣道:“從今日起,本宮便收嫪毐為義子,賜姓趙,賜名艾。”
毐:指品行不斷的人;艾:可譯為美好、漂亮;少艾(指年輕漂亮的人),少年慕艾;
這時,一直躺在床榻上閉口不言的嫪毐這才開口道:“小臣,謝太后。”
“嗯?”
趙姬扭頭看向他,目光有著出奇的溫柔,俏臉也恢復了些血色,似笑非笑道:“你叫本宮什么?”
嫪毐微愣,遲疑了下,試探道:“娘?”
“噗嗤!”
蜜桃聞言,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絕美的容顏上笑顏如花,微嗔道:“你和政兒一樣,稱我為母后就好!”
下首群臣皆低頭不語,呂不韋面色平靜,老老實實的看著地面。
嬴政干咳一聲,扯了扯嘴角,道:“趙艾,寡人政事繁忙,既然如太后收你為義子,以后,就有勞你代寡人多盡孝心,孝順太后了。”
“是,大王。”
嬴政淡淡一笑,微微頷首道:“還要勞仲父費心,盡快審問出幕后黑手,寡人一定要將之碎尸萬段,若有六國朝堂參與,那就發兵報仇,寡人要讓六國宵小知道,膽敢謀害母后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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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暫時就這么多了,這幾天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