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艾的一番話語毫不避諱,自是引得眾人哄然大笑,對于趙艾的“大名鼎鼎”和貪圖美色的美名,眾人自是早就知道了,私下里也多有以此為談資。
甚至當得知呂不韋真的將愛女送進了趙府之后,還有人擔心趙艾會不會恨屋及烏,將對呂不韋的不滿發泄給他的女兒,將之活活的透死。
好在,趙艾并沒有喪心病狂,呂檀兒還在萬眾矚目之下,回到了相府探親,眾人又不免想起他憐香惜玉的名聲來。
趙艾如此嘩眾取寵,就連嬴政都覺得有些過分了,何況呂不韋?
呂不韋深諳嚴慈相濟之道,處理政事時也是張弛有度,恩威并施,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也經常拿某些公卿大臣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活躍氣氛,引得一眾文臣武將開懷大笑。
但此刻眾人那憋不住的笑聲聽在呂不韋大耳中,卻是那樣的刺耳,那樣的羞辱。
眼見呂不韋的一張老臉愈發鐵青,趙姬擔憂趙艾在朝堂上吃虧,當下俏目一寒,率先出口道:“太白君,再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休怪本宮讓人將你丟出去。”
一句不痛不癢的警告,算是將此事定論蓋棺,使得呂不韋即使憋了一肚子氣,依舊無法宣泄,但他豈是善罷甘休之人?
當下沉聲道:“既然太白君如此沉迷男歡女愛,不如直接回府去吧,以后也不必再來了,爭取多生幾個兒女多好。”
趙艾聞言,冷笑一聲,不屑道:“若非有事,本公子愿意來這里跟你一個糟老頭子大眼瞪小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貪戀權勢?”
呂不韋雙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威嚴十足道:“既然如此不愿,那就請公子離開吧。”
趙艾面對他的威勢,自然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呵呵冷笑道:“本公子是走是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趙艾的話音剛落,便聽一名客卿道:“既然太白君不慕名利,不屑與我等為伍,為何還要在此多留?如此豈非淪為言行不一、虛偽圖名之徒?”
趙艾見他一臉鄙夷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呂不韋的人,當下莫名其妙道:“哪家的狗沒看好,在此亂叫?”
“你!”
那客卿是一名侍御史,聽聞趙艾此言,頓時一張胖臉漲的通紅,目眥欲裂,指著趙艾怒道:“太白君怎可如此粗鄙狂妄,竟于朝堂之上,口出污言穢語,辱罵老夫,實在是........”
“閉嘴!”
不等他繼續義憤填膺的說下去,趙艾忽然冷喝一聲,嚇了朝堂眾人一跳,接著其冷眼看著這位御史,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芒,那侍御史如遭重擊,踉蹌了兩下,便普通一聲跪趴在了地上。
這融入了驚目劫的一眼自是非普通人能抵擋,若非趙艾只用了一層,只怕這位侍御史已經當場七竅出血心臟驟停了。
但他莫名其妙的就這么跪在趙艾面前,依舊讓得一眾文武皆是驚疑不已。尤其是呂不韋見趙艾竟然有如此睥睨之氣勢,更是不由得暗自心驚。
龍公子的名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座各位雖然都是身處朝堂,遠離江湖,但別人沒聽說過,他呂不韋還沒聽說過嗎?
呂不韋冷眼望著趙艾,他久居高位,一身威勢自是凜然,淡淡道:“呵呵,太白君好大的威風。”
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趙艾自是絲毫不懼他,反唇相譏道:“誒,哪有相邦大人威風?”
見二人針鋒相對,高臺之上的嬴政并無任何表情出現,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似乎跟自己沒關系一般,至于心中作何感想,或者有何謀算,就無人可知了。
不過他在看戲,趙姬卻看不下去了,當下出口打斷道:“好了,還不退下,朝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趙艾聞言,很給面子,立刻乖乖站好,呂不韋淡淡看了趙艾一眼,亦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位侍御史見此,自然不敢再多說什么,灰溜溜的回到了人群中。
蜜桃見此,滿意一笑,隨后看向趙艾,微笑著問道:“太白君突然來到章臺宮,有何事啊?”
趙艾拱手道:“回太后,臣聽說大秦要出兵衛國,特意前來請旨領兵。”
嬴政聞言一愣,皺眉道:“太白君想要領兵攻衛?”
趙艾點了點頭,笑道:“是,大王太后待臣恩重如山,趙艾每每思及,心中感恩戴德,所以愿率領大秦銳士,為大秦開疆擴土,掃滅衛國。”
趙姬柳眉微蹙,皺眉道:“太白君忠心可嘉,只是你畢竟有傷在身,且還要遵大王之命,統建大秦騎兵,怎好再去攻打衛國?”
她心里是不愿趙艾離開的,更不愿他上戰場,畢竟戰場之殘酷血腥,她也是有所耳聞的,不說別的,單說那箭矢如雨,想想就覺得可怕。
趙艾搖了搖頭,笑道:“太后放心,臣這點傷經過半月休養,已經好了許多,為了大秦萬世基業,即便帶傷出征又如何?
至于統建騎兵一事,不論是戰馬、騎兵的挑選,還是軍械的打造,都需要一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并不會耽誤。”
“呵呵,”
聽聞此言,呂不韋淡淡一笑,隨后道:“太白君的確忠心可嘉,不過本相怎么聽說,太白君在衛國有一情人,乃是衛國名將公孫羽的外孫女,其容貌生的傾國傾世,堪稱人間絕色,世間第一美女。”
“太白君本無心軍政,突然想要領兵,莫非是為了美人?”
此言一出,滿堂瞬間嘩然,就連嬴政都露出恍然之色,趙姬更是瞬間黑了俏臉。
誰都知道趙艾平日里的秉性,此因自然更加可信,更能服眾。
趙姬更是幾乎可以百分百的確定。
趙艾敏銳的察覺到了前方射來的兩道寒光,當下心中將呂不韋的祖宗十八代女性問候了一番,才皮笑肉不笑的道:“相邦對本君的事還真是上心啊,這點八字沒一撇的兒女情長,都了解的這么清楚。”
說著又冷笑一聲道:“看來整個咸陽城,恐怕都沒有相邦不知道的了。”
呂不韋聞言,眼底深處微微掠過一抹殺意,趙艾此言明顯就是借機在給自己上眼藥,讓嬴政更加猜疑自己,抵觸自己。
當下淡淡道:“太白君過譽了,你是本相之婿,身為父母長輩,本相對太白君之事,理應多操心些。”
趙艾翻了翻白眼,冷冷道:“本君的父母長輩,只有太后。”
開玩笑,若是娶個女的,對方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長輩的話,那他以后的父母長輩還不成千上萬?
都可以建個番號,直接編制成軍了........
“另外,相邦大人,公是公,私是私,本君愿出征衛國,首要目的自然是為大秦建功立業,至于兒女情長,只是順手為之罷了。”
呂不韋呵呵一笑,淡淡道:“公也好,私也罷,太白君雖然文武雙全,驚才絕艷,卻并無帶兵打仗的經驗,我大秦十萬銳士絕不會交于不懂帶兵之人手中。”
趙艾聞言,唇角微揚,反問道:“那相邦打算讓誰去?”
呂不韋的手又不自覺的落在了自己的大肚子上,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笑道:“自然是上卿蒙驁。”
趙艾無奈的聳了聳肩,道:“蒙驁大將軍乃是天下聞名的大將,你要派他去,本君自然不敢去搶了。”
說著又冷笑道:“不過此事還是要太后和大王做主,他們說的話,那才算數。”
呂不韋微微點了點頭,看向趙姬道:“戰無大小,皆事關重大,絕不可兒戲,臣建議派上卿蒙驁出征衛國。”
趙姬忍不住看了趙艾一眼,在其“熱切”的眼神下,又扭頭看向身邊的嬴政,微笑道:“軍國大事,本宮有自知之明,政兒,就由你來作主吧。”
嬴政有些感激的看了母親一眼,隨后道:“蒙驁將軍戰功赫赫,此次出征衛國,寡人也以為蒙將軍最為合適。”
雖然年紀不小,卻依舊威風凜凜的蒙驁聞言,立刻出列跪拜道:“謝大王,末將定不負大王所托,為大秦開疆擴土,建功立業。”
嬴政滿意一笑,隨后看向趙艾道:“另,太白君智勇無雙,既然有忠君報國之心,寡人就命其隨蒙驁將軍一同出征,觀摩學習蒙將軍的領兵之道,輔佐蒙將軍掃滅衛國。”
趙姬聞言,頓時柳眉一皺,害怕趙艾有個三長兩短,立馬開口道:“大王,太白君傷勢頗重,至今未愈,隨軍出征之事,還是等以后再說吧,他年紀還小,文武皆有大才,不急于一時。”
嬴政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趙艾,當初趙艾的傷他也是親眼見過的,整個胸口都被劍氣洞穿,其傷勢之重,可想而知。
見他就要答應,趙艾不由大急,他來此章臺宮,本來就不是為了主將的位置。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建功立業是個不要命的活兒,戰場上不怕死才行,他這樣惜命之人去當一軍主將,那就是找死。
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要這么一個隨軍出征的機會,離開咸陽,在蒙驁攻打濮陽的時候,自己趁機將公孫麗姬和公孫羽救出。
最好是勸降公孫羽,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樣不僅可以立功,還可以保全公孫羽,如此一來,公孫麗姬和自己也就沒了國仇家恨,嫁給自己也就沒了阻礙。
“回太后,臣奉命統建騎兵,為大秦打造一支縱橫天下的鐵騎,然而臣并沒有在沙場歷練過,沒有見過兩軍對壘。
若是就這么依靠想象去訓練騎兵,無異于當初的趙括紙上談兵而已,害己不說,還要貽笑青史。”
說著,又語重心長道:“不歷沙場血腥,不配為將,太后放心,臣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趙姬見他難得一臉堅定的表情,柳眉不由緊緊皺起,片刻之后,方才嘆了一聲,無奈道:
“罷了罷了,既然你想去沙場磨煉一番,本宮也不攔你,另外,別忘了把你那位小情人帶回來,本宮倒想瞧瞧,是什么樣的美人,敢稱天下第一。”
趙艾頓時面色一喜,道:“謝太后。”
嬴政微微一笑,鄭重道:“仲父說的對,沙場并非兒戲,太白君可要小心啊。”
心中想起剛剛趙艾說的那句“不歷沙場血腥,不配為將”,也不由得暗自點頭贊同。
說著又道:“三日之后,寡人親自為蒙將軍送行,預祝我大秦銳士早日凱旋。”
朝會結束之后,趙艾離開了章臺宮,與太后趙姬并乘一鳳駕,回到了甘泉宮。
“母后放心,兒臣的武功,即便不是天下第一,能勝過兒臣的也屈指可數。以兒臣的高深修為,且又不親自上陣殺敵,保證會安然無恙的。”
趙姬聞言,微微頷首,心里也放心了不少,輕聲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不許上陣殺敵。”
說著,忽然又撲入趙艾懷中,滿心不舍的道:“如今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身后還有那么一大堆人,你若出了事,你的那些姬妾們怎么辦啊?本宮,本宮也不活了。”
趙艾呼吸滯了一下,沒想到蜜桃會說這種話,他愣了片刻,方才低頭,便見一張美艷無雙的絕色俏臉上,已然有兩行清淚落下。
感受到了蜜桃的情意,趙艾的心,莫名的覺得開心無比。
一番口齒交纏之后,趙姬小鳥依人一般縮在趙艾懷中,嬌聲道:“原本想著讓你下個月去將離秋接來的,既然你要隨軍出征,那就等回來再說吧。”
趙艾點頭同意道:“嗯,不急,等此次回來后,我再親自去接她。”
趙姬聞言,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不悅道:“說好的從此不再離開,會一直本宮呢?”
趙艾無奈苦笑,又說了會兒話,方才駕車離開甘泉宮,徑直前往蒙驁的將軍府。
既然以后一段時間,要跟人家混了,他還是要提前去拜訪一下的,順便與蒙恬和蒙毅交好一下。
蒙家乃是武將世家,虎父無犬子,在咸陽的地位極高,即便嬴政和呂不韋也要禮讓三分,若能與其交好,自然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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