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露望著陳然。
燈光打在他側臉上，將他的側臉照的特別好看，朦朦朧朧的，像偶像劇里的花樣少年似的。
但她卻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印象中的陳然是什么樣的？
是一開始的唯唯諾諾，瞻前顧后？
是后來的低調內斂，行事大膽中，又透著一絲成熟穩重？
還是像現在這樣，清冷當中，帶著一絲無法理解的滄桑？
滄桑？
為什么會滄桑？
楊露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想到這個詞語。
明明平時兩人也會動手動腳，互相打罵，但為什么自己會突然覺得，她好像從來沒有看透過陳然。
她下意識的挑了下劉海，嘴上卻道：“不就是上去跳個舞嗎，跳也是我們跳，你緊張個毛線啊。”
“你不懂。”
“年輕的時候，就是要盡量去嘗試自己想嘗試的事。”
“接觸你想接觸的人。”
“去了解你想了解的東西。”
“等年紀大了，你就會發現，你好奇心小了，社交變窄了，好像什么事都能做，但又好像什么事都懶得去做。”
“你開始變得暮氣沉沉，開始懷念過去。偶爾想要回憶，又發現好像也沒什么值得回憶的。”
“你開始想，自己到底錯過了哪些事，又錯過了哪些人，又或者覺得要是當初做了另一種選擇，那現在會不會……”
“夠了！”
楊露突然打斷陳然。
她不知道陳然在說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說什么，她只覺得這個狀態下的陳然，給她的感覺特別可怕。
就好像一瞬之間，他到了一個自己觸摸不到的遠方。
而在那個遠方。
根本就沒有她……
陳然一愣。
剛剛的思緒一下子被人打斷。
回過頭來看了看楊露，就見楊露狠狠的錘了他一下，特別用力。
“別再用這種文縐縐的語氣跟我說話，小心我揍你哦！”
她揮了揮拳頭，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那要怎樣才叫作不‘文縐縐’的語氣？”
“你自己想！”
“這樣啊，那……叫爸爸？”
“我看你是想死！”
“嘶！輕點，輕點，你TM屬狗的啊！”
在陳然手臂上成功咬出一排牙印，看陳然疼的都噙出了淚花，楊露這才心滿意足的松開了手。
“我跟你講，下次別再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小心我真的打你哦！”
楊露再一次向陳然警告道。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你看其他人都出來了，趕緊去跟她們匯合吧。”
陳然揉著手臂，揮手敷衍道。
楊露朝陳然皺了下小鼻子。
回頭在人群中找到另外八個人，她揮著手就跑了過去：“王薇！你們剛才干嘛去了，我找了你們好久……”
等楊露跑過去，陳然這才掀起袖子，看了看被楊露咬過的地方。
“嘶，真尼瑪狠，這TM都咬破皮了吧？”
陳然倒吸口冷氣。
要說疼，其實也沒那么疼，但衣服刮到傷口上，一下一下的，總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
陳然將袖子放下來，將傷口裹住。
看著在人群中打打鬧鬧，逐漸遠去的九道身影，腦海中閃過那么一絲恍惚。
楊露不知道。
陳然是真的感到緊張，期待，又或者說是……忐忑？
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真正正，主動嘗試去做出一些改變。
他居然會丟掉自己的時間。
丟掉自己的空間。
甚至會去請人幫忙。
就只為讓九個女生，能站在那個舞臺上，進行一場在他眼中“可有可無”的演出？
這要放在以前，簡直是沒辦法想象的事。
或許是因為經歷的太多，或許是因為見過的太多，陳然已經忘了十年前的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他只知道，年輕人所謂的“愛情”，“夢想”，“事業”，在以前的他的眼中，就只是一個笑話。
所以，不管是楊露，還是老任，還是若若她們，這群年輕人只是一味的付出，卻沒有索取任何回報。
在陳然眼里看起來是那么的傻。
難道人與人之間，不應該只追求利益關系嗎？
陳然覺得，一定有那么一瞬間，自己有被這群“年輕人”所觸動。
才會去做那些在他看來沒有“結果”，也沒什么“意義”的事情。
只不過，偶爾這么瘋狂一下。
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事。
……
隨著晚會開始。
操場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家嘴上說著不感興趣，真要開起來了，還是會過來湊一下熱鬧。
不過這里可沒他們能坐的地方。
舞臺正前方倒是放著幾十把椅子，不過這些椅子都是給學校領導，以及各個班的輔導員準備的。
其他人想看，就只能在周圍找個空位。
但現在人多了，空位不好找，那些被攔在人群外的，就只能墊著個腳尖，或者使勁兒的往上跳。
“老二！老二！”
陳然聽到聲音，回頭，看到三道身影從外面擠了進來。
老四在遠處不停揮手，朝陳然打招呼；老三依舊還是王八步，一副流里流氣的模樣；至于鵬鵬，他則是臭著一張臉，一臉的不情不愿。
看到陳然看過來，鵬鵬撇撇嘴：“我不想來的，他們兩個非要來，我就陪他們一起過來。”
“哎老大，這一天到晚呆在寢室里干啥子嘛，老二都說了，這里有漂亮妹兒可以看。”
“是啊老大，你不是經常說要多出來走一哈嘛，現在弄么好的機會，你一個人呆在屋子里干啥子嘛。”
“你給我把嘴閉到起！”
三個人在那里吵吵鬧鬧。
眼看著節目開始表演，大家紛紛安靜下來。
老四突然開口道：“老大，我覺得他們弄得還是不錯的哇，看的我都想上去搞哈了。”
“要上你自己一個人上。”
“我一個人不好意思，要不你和三哥陪我一起上去嘛。”
“滾，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哎呀，一起去嘛一起去嘛，要不這樣，我們明年一起組個節目，到時候讓老二幫我們弄進去，你看咋樣？”
“不咋樣，你趕緊給我閉嘴吧！”
嘩！
伴隨著一個節目出場。
場面第一次進入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