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的講解非常詳細,并且有理有據,最后得出的結論也無法反駁。
季文學沉默了一會,率先道歉:“是我走眼了,這事我會負責的。”
季文學一貫認為,既然收費鑒定,那肯定要為鑒定結果負責。當然,收多少錢,辦多少事,收兩三百費用,鑒定一件價值幾百萬的古玩,收益和風險不成正比,這種事他也是不會做的。
怎么負責?具體到這件事情上,他會退回鑒定費,并按一定的比例賠償,這個是當初朱之慶邀請他鑒定之前,就已經講好的事情。
朱之慶擺了擺手:“東西是咱倆一起鑒定的,毫不夸張地說,我哪怕帶上徐老,也是一樣吃藥,這事怪不了你。”
他說的徐老是京城書畫鑒定專家,在國內圈子里也有一定的名氣。他這番話如果傳出去,相當于是抬了方昊一手。
見季文學還想再說,朱之慶揮揮手:“這事先放到一邊,咱們以后再說。老唐,這事給你添麻煩了,不過我可以發誓,這件書法我確實沒看出問題。”
唐南忠笑著說:“咱們都認識幾十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嘛。”
“事情還是要講清楚的,免得大家心里起了疙瘩。”
幾十年的好友了,一生都只有這么一位,朱之慶頗為珍惜兩人的友誼。
“東西我就收回去了。”
說著,朱之慶把他拎著箱子放在桌上,打開,里面放著一大一小兩只盒子:“之前老唐跟我說,要價值六七百萬的文玩,我基本不怎么收藏文玩,藏品加起來也不超過兩百萬,正好這件書法價值差不多,就拿過來了,沒想到出了這種紕漏。
今天來得急,所以我就帶了兩件價值差不多六七百萬的藏品,一件是南宋時期的龍泉窯仿官鬲式三足雙耳爐,還有一件是高綠冰種翡翠竹節掛墜,方老師你選一件吧。”
剛才方昊一番有理有據的解釋,讓朱之慶頗為佩服,因此也跟季文學一樣,稱呼方昊。
方昊先看了雙耳爐,這是一只鬲式三足爐。爐器內外滿釉,三足露胎處呈“紫足”樣,腹部為浮塑暗花起伏雙線大波浪紋飾,釉面可見大小不一自然開片紋。釉色清淡素雅,器形古樸大方,紋飾簡潔明快,為南宋龍泉仿北官不可多得的經典器制。
剩下的翡翠掛墜也頗為精彩,其顏色碧翠,清麗奪目,冰種冷傲的獨特氣質,清雅又不失華貴。
這件掛墜應該是大師工,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生機勃勃的竹節,雕工精湛,細細品味,有一種彎而不折的君子氣概,以及一份青云直上的意念。
這兩件古玩都是精品,三足爐要便宜一些,大概六百一二十萬的樣子,而掛墜別看不大,因為它絕佳的種和色,價值將近七百萬。
三足爐可以增加古玩店的底蘊,而掛墜可以送給母親,說實話,這兩件古玩方昊都想要,一時間挺糾結的。
見方昊不能決定下來,朱之慶笑道:“是不是兩樣都想要?”
方昊大方地點了點頭:“這兩件都是好東西。”
朱之慶笑著說:“你先選一件,剩下一件我賣給你,不過我會提個要求。”
“我先選吧。”唐南忠率先開口,接著就把翡翠給選了,并解釋說,方昊的那枚玉璽價值高,再加上又耽誤了方昊的時間,為表歉意,這件翡翠掛件加上之前的那些一起,用來交換方昊的那方乾隆玉璽。
當唐南忠提到玉璽時,朱之慶的眼睛都因為驚訝大了幾分,正想開口詢問,卻被唐南忠制止住了。
方昊當然推辭了一番,不過唐南忠太講原則,他最終也只好接受了唐南忠的好意。
兩人談好了,旁邊有些抓耳撓腮的朱之慶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玉璽在哪,得知玉璽就在桌上,他恨不得撲過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從盒子里拿起玉璽,貪婪地欣賞起來。
好一會,朱之慶才戀戀不舍地把這方大開門的玉璽放回去,接著季文學獲得同意,也懷著激動的心情,鑒賞著玉璽。
“好你個老唐,居然都不跟我提玉璽的是事兒,是不是怕我跟你搶啊!”
幾十年的交情,唐南忠對朱之慶再了解不過,得意地說:“嘿,就你剛才的樣子,得虧我沒有跟你說,你不跟我搶才怪咧!”
朱之慶唉聲嘆氣:“人心不古啊!”
唐南忠呵呵笑道:“你呀,該干嘛干嘛去,這玉璽啊,我是不會讓給你的!”
朱之慶仰天長嘆:“你這老小子,為什么運氣這么好呢!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方老師,今后如果再得到玉璽,請務必聯系我!”
唐南忠差點笑出聲來:“你以為玉璽是大白菜嗎,想有就有?”
方昊也笑了笑,系統商城里就有玉璽,而且價錢也不貴,最便宜的才七百多萬,最多也就七十天就能具現,但他暫時沒有具現的打算,玉璽并不是常物,能夠有一枚就已經算是幸運,如果接二連三出現,說不得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朱之慶振振有詞地說:“咱們這行講緣分,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像十幾前年那塊田黃原石,哪怕被別人搶走了,最終還不是機緣巧合回到了你的手里!所以我覺得,方老師能夠得到一方玉璽,說不定將來還能再得到一方。”
話是這么說,大家也知道,這只是他的奢望而已,給自己留個念想。
方昊笑著說:“如果我將來再能得到一方玉璽,肯定第一時間聯系您。”
“行,那這件三足爐我便宜一些賣給你,就當是定金了。”
朱之慶看起來十分高興,就好像玉璽即將到手一樣,方昊不知道這是朱之慶對他有信心,還是純粹的第六感,但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昊可不想現在就占朱之慶的便宜。
“朱老,咱們還是一碼歸一碼吧,而且您剛才不是說有要求嘛。”
唐南忠幫著方昊說:“你這樣不是給人壓力嘛。”
“好吧,那我收回剛才說的。”
朱之慶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是他,肯定也不能安心收下,接著說道:“這三足爐,我算一個整數吧,六百萬,你覺得怎么樣?”
這個價錢非常合適,方昊點了點頭:“沒問題,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朱之慶說:“你了解明代的陸治嗎?”
方昊腦海中馬上浮現出陸治的生平資料。
朱之慶話中的陸治為明代畫家,字叔平,號包山子。他是吳門派大家文徵明的重要門生。倜儻嗜義,以孝友稱。好為詩及古文辭,善行、楷,尤心通繪事。
明代中期,吳門畫派取代了明初浙派的地位,影響巨大。吳門一脈人才輩出,文徵明門下,追隨者眾多,如文彭、王谷祥、陸治、陳道復、周天球等。
這些子侄弟子輩中,脫穎而出者眾多。陳道復在完師宋元,近師沈、文的基礎上,自出機杼,將草書筆意融入寫意花卉畫中,開創了大寫意花卉畫的新風貌。
陸治更是較為杰出的一位。他技法全面,花鳥、山水皆擅,設色妍麗,在繼承沈、文寫意花鳥畫的基礎上的進一步發展,在明代畫壇占據一席之地。
正因為其在畫壇中的地位,他的作品也是明代書畫愛好者爭奪的對象,在拍賣市場上也屢創新高。方昊記得在十年前,他的一幅四平尺多的仿王蒙的山水畫,成交價就在一千九百多萬。
言歸正傳,方昊向朱之慶簡單說了一些陸治繪畫的風格和成就,并表示他能夠鑒定陸治的作品。
朱之慶說相信方昊,或者說,季文學對方昊的態度,再加上方昊給他的感觀,讓他愿意相信方昊能力:“是這樣……”
原來,朱之慶經人介紹,有人有一幅陸治的《仿王蒙山水圖》要出售,由于是精品,而且尺幅較大,對方開價至少要千萬。他對陸治的畫非常欣賞,手里也有兩幅花卉作品,但都是尺幅較小的作品,因此這事他肯定不容錯過。
但由于作品價值較高,以他的習慣,會邀請兩位專家一起去,他已經邀請了季文學,還有一位人選是京城的一位老專家。本來他已經準備跟對方聯系了,沒想到唐南忠聯系他,說書法有問題,他就匆匆趕了過來。
現在既然得知方昊有可靠的鑒定能力,他就打算邀請方昊一起去。
方昊向朱之慶打聽時間和地址,朱之慶告訴他,賣家在奉天,也要求在奉天交易,約的時間是后天早上十點,他因為暈機比較嚴重,打算坐明天的高鐵過去。
方昊準備星期六開業,最近也都是在忙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今天交易的這十數件文玩,他說不得還要好好準備一番,現在到可以省下一些時間,去一趟奉天也來得及,只要周三當天回來就行了。
他琢磨了一下,就答應了朱之慶。
朱之慶說:“那說好了,我就定高鐵票了,我打算定明天九點的那趟車,你要是覺得太早了,可以定晚點的。”
“可以,就定九點的吧。”
這邊跟朱之慶談好了,剩下就是和唐南忠的交易,兩人確定沒有問題后,唐南忠鄭重其事地跟方昊簽了一份協議,約定如果交換的古玩出了問題,可以退貨。
兜兜轉轉,時間已經不早,唐南忠請大家留下來吃午飯。
席間,朱之慶主動提起明清書畫鑒定的話題,方昊也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以及獨道的見解,讓朱之慶對他的眼力更加的放心。
兩個老人到底年紀大了,都有午休的習慣,吃過午飯后又坐了一小會兒,方昊就提出了告辭,他去把車開了過來,將古玩搬進車里,隨后拉到店里,放進保險柜中。
方昊把車尾隊著古玩店門口,停好車,打開店門,店里和他去西京之前一個模樣,尚小萱經常來打掃,因此也很干凈。
方昊剛抱著兩件古玩走進店里,店門口傳來一聲大叫:“靠,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方昊回頭一看是李明超,笑著說:“快幫我把車里的東西搬進來。”
李明超看車里那些盒子,很是好奇:“怎么有這么多?”
方昊走到門口:“剛剛到手的文玩,周六開業用的。”
李明超頓時來了興趣:“能不能讓我先開開眼?”
方昊說:“一會有的是時間,先幫我把東西搬進來。”
“好咧!”李明超動手幫忙:“對了,聽說你在西京收獲頗豐啊!”
“你聽哪個說的?”
“上個周六,我遇到蔣明銳,他跟我說的,據說你撿漏都賺了好幾千萬啦?”李明超當時聽說時,那嘴巴張的都能塞好幾個雞蛋,別提有多羨慕了。
“嘿嘿,差不多吧。”
“你就嘚瑟吧!”
李明超撇了撇嘴,接著說道:“聽說你搞了一大塊黑奇楠?能不能分我幾克?”
“行呀,回頭我給你十克。”
“我可沒那么多錢。”
方昊大手一揮:“你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給我就行了。”
李明超沉思了片刻,笑嘻嘻地說:“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同意了。”
“真的勉為其難?”方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不是,不是!感謝大哥施舍!”李明超做了夸張的動作。
“你這家伙!”方昊笑罵了幾句。
兩個人邊說邊笑,很快就把東西都搬進了店里,方昊去關上車子后備廂的門,然后去把車停好。
等他回來,又看到李明超一臉古怪地打量著他:“干嘛,我臉上長花了?”
“這車是你的?”
“廢話,不是我的,還是你的啊。”
李明超跳了起來:“靠,還真是你的,你什么時候買的?”
方昊笑嘻嘻地說:“嘿嘿,只是附贈品而已。”
“你買什么東西,還有這么高級的附贈品?”李明超靈光一閃,很不可思議地說:“你別告訴我,你買房啦!”
方昊說:“猜對了,我家長輩幫我買了一套奕瓏別墅的獨棟別墅。”
李明超眼睛瞪得像銅鈴:“奕瓏別墅?東二環那里的?”
方昊點頭:“算是老房子了。”
李明超咬牙切齒:“你這老凡爾賽,我現在真想狠狠揍你一頓,一解我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