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靜香跟鬼之間沒有仇恨,而且她的想法很簡單,很單純。
雖然一直以來,師傅還有周圍人的言語和行動都在告訴花田靜香,鬼殺隊為了保護人類,與惡鬼而戰,已經犧牲無數,是站在正義一方的組織,而花田靜香也是嬉笑著發言附和
但有一個真實的想法,花田靜香從未告訴過其他人,因為聽起來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那個想法就是,她不在乎什么是正義,她只在乎誰為自己伸張正義。
“大師兄,只要你別想著吃我,就可以啦。”
“我聞起來那么香,肉一定很好吃,你萬一餓了,可要把忍住啊,不然你就要失去自家可愛的師妹了。”花田靜香嘻嘻一笑,再次扮了個鬼臉。
聞言,黑澤的表情也溫和了許多,心情一松,笑道:“放心吧,小靜香,我怕吃了你會變笨。”
再看向其余三個自己視為弟弟妹妹的人,黑澤靜靜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伊黑小芭內上前一步,伸出手,慢慢解開了纏繞在臉頰上的圍巾。
頓時,一張有些恐怖的臉,暴露在了空氣中。
伊黑小芭內的臉龐,上半部分和普通的少年沒什么兩樣,只是那對好看的異色曈孔過于陰郁了些,但往下一看,就會發現難看丑陋的疤痕。
在他的嘴角兩側,分別有著接近耳根的巨大疤痕,像是兩只粗壯的蜈蚣爬在其臉頰,蜿蜒扭曲。
看模樣,是他的嘴被刀子給割開了,然后被一根根粗糙的絲線縫合著傷口。
“我一直以為,也許自己的一生就要在地牢中度過,然后在某一天,被那條蛇給生生吃下。”
“我許過無數次的愿望,希冀著有天使降臨,帶我逃出生天。”
“天使一直沒來,但是,你來了。”
“所以,無論大師兄你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在伊黑小芭內眼中,不管黑澤這顆太陽有多么冰冷,其陽光始終是璀璨耀眼,值得他去追隨。
說完之后,他再度將圍巾纏上,然后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語,只有脖頸旁的小白蛇鏑丸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以他的性格,估計,這是伊黑小芭內最后一次一次性說這么多話了。
不旺自己將他從絕境中救出,是個能記得恩情的黑澤輕輕點點頭。
旋即,黑澤將目光轉向剩余的兩人,幽幽道:“錆兔,真菰。”
“你們倆的情況,我知道,所以我不強求。”
“但我想要知道你們的態度。”
兩人依舊沉默,拳頭不自覺的握緊著,眼中有各色情緒交加。
不管是錆兔還是真菰,他們原本都有著一個完整美滿的家,然后在須臾之間,那個家破碎了,因為鬼物襲擊,而他們是各自家庭的唯一幸存者。
因此,不同于花田靜香和伊黑小芭內,他們對鬼的恨意更為濃烈。
在狹霧山眾子弟中,其余的,不管性格如何,經歷都是如同錆兔真菰一般了,基本上都是與鬼有著深仇大恨的人。
因此,黑澤不會強求他們站在自己身旁。
“大師兄”錆兔仰起頭,目光直視黑澤,堅決開口。
“我一直對你敬愛有加,在我心里,始終都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家人兄長。”
“對你揮刀,我做不到。”
“但讓我背叛鬼殺隊,選擇你,我同樣做不到!”
“我親眼見著它們一口口吞吃我的父母,自己卻只能在床底下捂住嘴巴,連哭泣都不敢。”
“這份仇恨,我放不下!”
在錆兔旁,真菰的臉色黯然,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相似的過去,同樣的,她也回憶起了黑澤貼心的關懷,沒有黑澤,她就無法從那段悲痛的記憶中走出。
但現在,自家親愛的大師兄,卻變成了自己仇恨的同類。
她牙齒緊咬,半響后才一字字道:“我和錆兔一樣。”話很簡短,但是很有力。
黑澤沉默著,手背上有青筋隱約浮現。
這時候,花田靜香著急道:“錆兔師兄,真菰師姐,想想,你們想一想,大師兄是怎么對我們的?就算是大師兄變成鬼,那又怎么樣,他不會傷害我們,你們”
“好了,別說了。”黑澤揮手止住了花田靜香的話。
這個小師妹腦子不好使,沒考慮過錆兔真菰跟她不同,不可能輕易的選擇站在鬼的身旁。
看著這兩位面色掙扎的師弟師妹,黑澤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認真道:“錆兔,真菰,你們的選擇我早有預料,所以不會感到失望,相反,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如果你們這么簡單就忘記了自己的仇恨,那也不是我認識的錆兔和真菰了。”
“未來某一天,也許你們要走上戰場,然后遇到我。”
“屆時,可不要舍不得出手,大師兄我還是很強的。”
他們的態度,黑澤已經知道了,可以接受,同樣的,黑澤還是會將他們視作自己的弟弟妹妹,不會下死手,黑澤知道,這兩位也無法對他揮刀。
在斗氣感知中,黑澤感受到了諸多的情緒波動,有迷茫,掙扎,痛苦,不愿相信唯獨沒有敵意,一絲敵意也沒有。
嗯,對紅月倒是有一些,不過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差,紅月也不會在意。
“好了,我們走吧。”
這狹霧山,再待也沒有意義了,黑澤轉身就走,紅月與其并肩而行。
而花田靜香和伊黑小芭內相互看了看,見黑澤招手示意后,迅速的跟在后面。
“大師兄”真菰忍不住叫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然后被錆兔拉住了。
黑澤擺擺手,沒有回頭,繼續向著下山的方向離去了。
夜幕籠罩在山林之上,像是一層無形的陰暗帷幕,悉悉索索的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摩擦聲不時傳來。
兩人在前,兩人在后,幾人默默地一同走在黑夜中。
紅月看的出黑澤的心情微微有些低落,所有并沒有說話打擾,只是緊緊握著黑澤的手。
不多久,在一處山路的分岔口前,黑澤停下了腳步,其他人也隨之停下。
他轉身看著花田靜香和伊黑小芭內,沉吟片刻,道:“我們在這里分開走吧。”
“我和紅月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倆去淺草,過不了多久我再去那。”
他還要去灶門家尋找日之呼吸的蹤跡,然后再打算去淺草。
不過紅月看了眼黑澤,忽然開口道:“我帶著他們去吧,淺草有不少我的屬下,對他們倆來說,嗯,過于危險了。”淺草中的鬼物大多是精英級別,對一個菜鳥劍士和一個預備劍士來說無異于龍潭虎穴。
黑澤仔細想了想,的確也有些不放心。
他點點頭,道:“行,那我自己去灶門家,沒什么意外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們就先去淺草等我。”頓了頓,黑澤望向紅月晶瑩的眸子,柔聲道:“雖然我不太喜歡形式主義,但那畢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
“等我回到淺草,我們正式辦一場婚禮吧。”
紅月怔住了,然后宛如曇花盛開般明媚一笑,道:“好,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