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靈武郡之后,便是綿延數百里的茫茫大漠。
過了大漠,便到了東突厥的領土。
在這里行軍,必須得更加小心謹慎,因為從這里開始,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三千騎兵憑空出現在這里,想要不被人發現,那太難了。
所以必須要快速行過,在東突厥發現之前,抵達時羅曼山脈。
到了時羅曼山脈,就到了高昌國境內。
再往西走不過數百里,便到了三彌山。
看似簡單的行軍路線,這一路上卻暗含兇險。
因為出了東突厥的大草原,便是仿佛無窮無盡的天險,許多地方毒障叢生,叢林之中密布蛇蟲毒蟻,甚至許多植物也都極其致命。
稍有不慎,他們可能連一半路都走不到,就得交代在路上。
不過有陸塵的存在,他們行軍也不是難題,跟著陸塵走便是。
就在他們出發的第八天,楊玄感已經率領大軍,在鄯善郡、且末郡、伊吾郡三個地方,與西突厥的主力部隊展開了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隋兵有十萬大軍,可謂來勢洶洶,而西突厥也足有八萬兵馬,并且依托有利地形和隨時都能且戰且退的國境線,他們也未必干不過隋軍。
楊玄感率軍奪回伊吾郡治的時候,發現整座城池,已經被劫掠一空,不僅如此,整座城內的百姓,也全都被西突厥給抓走了。
整座城,一萬多戶人口,就這么沒了。
“劫掠金銀,搶走糧草我能理解,射匱把人搶走干什么?”
看著空無一人的城池,楊玄感不免有些困惑。
“難道,是為了建設他們的王庭?”
李密猜測道。
“不應該啊,他們的王庭有什么好建設的?再說,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肯定是把重心都放在與我大隋交戰上。”
“既然如此,他們搶走這么多百姓,就會非常累贅,搶走的糧食也要分一些給他們,要不然他們就只能活活餓死,毫無作用。”
楊玄感的叔父楊慎,一臉認真的分析道。
眾人都想不通,可不管怎么想,也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西突厥此舉,實在令人費解。
聽著眾人的分析,楊玄感的臉色陰沉無比,淡淡的說道:“不論西突厥有何目的,這一番打給天子看的戰爭,我們必須要贏!而且要趕在陸塵的面前!”
“功勞什么的,我可以不在乎,但我絕不能容忍天子對我日復一日的猜忌!”
聽完楊玄感的話,眾人都能意識到他內心的那幾分不安。
早在楊廣還未征戰高句麗之時,楊玄感便已經開始謀劃造反,幾次想要嘗試逼宮,但都被身邊的人勸住了。
這一次,則沒有人再勸他。
因為大家都看的出來,楊廣現在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導致國內民不聊生,天下大亂,朝士也都各有各的想法。
可以說,楊廣垮臺的跡象已經非常明顯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只要楊玄感拿下這一戰,他就有足夠的資本,邁出自己大計的第一步。
作為楊玄感的部屬成員,不管是李密還是楊慎,都希望楊玄感能利用好手里的資源,對抗朝廷,為他們也謀劃個光明的未來。
雖然楊玄感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所有人都是相視一笑,便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
十天后。
浮圖城外八十里處的一個天然峽谷中。
一隊騎兵魚貫而入,隱匿在了其中。
“停!”
領頭的將領正是陸塵。
大軍停下后,陸塵立刻讓所有人下馬,貼著峽谷的崖壁原地休整。
“老秦,還有多少糧草?”
陸塵將秦瓊叫到了面前。
“啟稟都尉,糧草大概還夠全軍支撐十天左右,若省著吃,二十天也是可以的。”
秦瓊作為副將,一直都在記著帳,每天下去多少,他心里都有數,所以陸塵問起,他想都不用想便可直接回答。
“不多了。”
陸塵抿了抿嘴,神色有些肅然。
“此地距離三彌山,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陸塵拿著地圖,大致的看了看,便又合上,隨后目光看向了新文禮,沖他招了招手。
“文禮,過來一下。”
新文禮得令,立刻起身前來,新月娥與哥哥向來形影不離,也連忙跟了過來。
“你個小丫頭片子過來干啥?”
陸塵看到新月娥,不由得撇了撇嘴。
“咋,你不是把我當妹妹么?有啥話還不能跟自己妹妹說,要藏著掖著的?”
新月娥嬌哼一聲,小暴脾氣始終沒消下去過。
雖然新月娥之前嘴上說服了,可心里一直不服,經常找機會就懟陸塵兩句,一路上陸塵時不時的斗兩句嘴,倒也算歡樂。
十幾天下來,兩個人的關系竟然在不知不覺的斗嘴當中,升溫了許多。
雖然新月娥還是一臉傲嬌,但對陸塵已經沒有那么抵觸了。
聽到她的話,陸塵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也不墨跡,看向新文禮,開門見山的說道:“文禮,現在我們已經處在西突厥的地盤上了,這一代有許多部落,我們又對地形不熟,不利于大規模行軍!”
“所以需要你帶一些人,按照計劃中的路線去探探路,另外,順便再到西突厥王庭三彌山偵查一番,看看城內的兵力情況。”
想要在西突厥眼皮子底下溜到王庭,還是有點難度的,如果不做好探路工作就貿然挺進,那到時候一旦被西突厥的附屬部落發現,別說去三彌山了,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個未知數。
畢竟現在糧食不多了,肯定是無法支撐他們原路返回,就算能逃掉,一旦在路上沒了糧草,那大軍就得廢。
所以陸塵一行現在唯有孤注一擲,拿下西突厥王庭,捅了射匱腚眼這一條路。
“沒問題,都尉交給我,放心吧!”
新文禮拍了拍胸口,認真的保證道。
“老秦,挑些人給文禮!”
“我也要去!”
新月娥突然高高舉起了手,堅定的說道。
“你不能去!”
陸塵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要留下來給我當人質,不然萬一你哥帶著人開溜咋整?”
“哈哈哈……”
此話一出,秦瓊和新文禮都暢笑起來。
因為他們知道陸塵不過是在說笑罷了。
這些時日,眾人一路走來,幾次都差點陷入絕境,他們都是相互幫助才順利抵達目的地。
所以彼此之間,早已把對方當成了生死袍澤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