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白蓮師侄,也對你頗為看重,是真是假?”
“你自個兒猜。”
“呵呵,那你是想得美,白蓮師侄,我數十年從未有見過如此人物,來歷必定不簡單,你個鄉下土帽,做夢!”
“燕雀安知鴻鵠?我魅力震古爍今,足以驚死八百頭大象,十個白蓮,都是小事一樁。”
“我呸!”
大門打開,無數視線投來,或審視,或逼視,或冷銳,或清淡。
藥長老面色一肅:“人,已經帶來。”
便走向自己的位置。謝曉峰寒聲道:“藥長老,莫不是暗中提點了這小子。”
藥長老道:“謝長老慧眼。”
一言既出,場內氣氛一變,未成想藥長老居然直接承認,謝曉峰一訝。
藥長老自來玩世不恭,也不怎么理會俗事,如今卻為這李觀云奔波,他如何有這種魔力?
會審主角到場,堂內也不似方才靜謐,作為此次觀測人,內門弟子們竊竊私語。
他們之所以在此,也是有殺雞儆猴,訓誡之意在內。
“李觀云啊,你為什么就?唉!”習霸在人群中,嘆息不已。
趙方保持默然,看著那堂中的人影,縱然傲立,赫然感受到幾分兔死狐悲的悲壯。
“大師姐,你會出手嗎?”余秀若有所思,前幾次,大師姐都很及時,不知是不是偶然。
搖搖頭,那又如何呢?
若是謝長老鐵了心,他總不能時時刻刻在大師姐眼皮子底下。
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況且大師姐何等天資,前幾次絕對是偶然。
“李觀云,我終于等到今天了!”何鴻風咧開了嘴,甚至想要唱。“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今天787779…噢耶兒!”
百里正浩目光嫉恨若狂:“痛快痛快!爽飛了呀!”
謝曉峰揚眉怒喝:“眾長老面前,新晉弟子李觀云,還不速速跪下!”
李觀云懶洋洋掃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站立,謝曉峰登時雙眉倒豎。
一旁何鴻風,冷笑不已:“找死!敢對長老不敬。”
百里正浩疾呼:“謝長老快快出手,誅殺此獠。”
謝長老捏住扶手,劍氣激蕩。
藥長老眼神示意,大長老咳嗽一聲,正要開口。
“謝長老,會審并不需要跪拜,請開始吧。”
淡然之語入耳,眾人齊齊一驚。
白蓮大師姐!
謝曉峰暗驚,劍氣消殞,對于這次長老會審,白蓮應該是不會干涉,他才有把握。
他深知白蓮性情,絕不會對旁人加以顏色,是以才有信心,但是現在?
大長老驚疑不定,文長老和畢長老,也是大吃一驚。
藥長老滿腹狐疑,喃喃道:“真的假的?”
內門弟子面面相覷,大師姐竟然開口說話,雖不見偏袒之意,但這話一說出口,氣氛頓時再變。
“莫非有希望?”習霸訝然道。
趙方卻搖頭:“大師姐,應該是執行程序,沒有什么希望與否一說。”
余秀也道:“現在掌門不在,大師姐身為代掌門,自是維持秩序,令長老會審正常進行。”
“大師姐竟然為他說話,著實可惡!”何鴻風暗恨,卻全然不敢恨大師姐絲毫。
“李觀云,我與你不共戴天!”本就是嫉恨發狂的百里正浩,一時更甚。
謝曉峰平靜下來:“也好,帶人證。”
李觀云眉頭一挑,什么叫人證?
藥長老眼神投來,李觀云保持默然。
大門打開,走進一人,萬振海來到他旁邊,屈膝跪倒。
“外門弟子萬振海,見過諸位長老,見過大師姐。”
謝曉峰開門見山:“你有何指證?”
“弟子有指證,這李觀云,入門當日,和弟子在藏書閣,因為讓路問題,發生矛盾,弟子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高尚情操,也顧念同門情誼,權當無事發生,那知這李觀云,兇蠻又霸道,重傷弟子。”
萬振海哭哭啼啼的,李觀云眉頭一皺:“鼠輩!”
謝曉峰暴喝:“閉嘴,有你說話的份?”
藥長老輕聲道:“聽他說完。”
萬振海受李觀云一望,心中發寒,但馬上膽氣一壯,眾位長老在此,汝又能奈我何?
萬振海鏗鏘道:“弟子傷痛,礙于李觀云淫威,不敢伸冤,此刻,但愿諸位長老,為我討回公道!”
謝曉峰點頭道:“吾等已知之,諸位,這李觀云犯下的錯,遠不止于此!”
藥長老道:“謝長老好手段,我了解的,卻與這弟子口中不盡其實。”
謝曉峰道:“細枝末節,不必在意,再傳人證!”
大門再開,又有人證入內:“諸位長老,弟子吳書,狀告新晉弟子李觀云,不尊內門師兄,強占天蓮池寶座。”
“再傳人證!”
何鴻風傲然一笑,終于到他了,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一眾內門弟子見此,習霸冷道:“此等人物,豈能與我等并列,可謂羞恥!”
趙方道:“小聲些,必是謝長老授意。”
何鴻風明明跪在地上,形貌卻分外得意:“內門弟子何鴻風,拜見諸位長老、大師姐,這李觀云,在藏書閣與萬振海矛盾,弟子好意相勸,殊不知此子狂傲無邊,多番挑釁,頂撞師兄,不當人子!”
謝曉峰道:“哼!好個目無尊長的新晉弟子,可還有人要報?”
百里正浩一個激靈:“弟子要報,弟子要報!”
謝曉峰頗為意外,他原是隨口一說而已:“百里正浩,你又有何冤屈。”
百里正浩眉飛色舞:“方才李觀云,違抗長老令,還將弟子暴打一頓,諸位長老請看,掌印還新鮮呢!”
說罷撕開衣裳,確實有一條紅掌印。
內門弟子交頭接耳,習霸惡心道:“百里正浩,我原以為他僅是倨傲了些,沒想到也是如此小人。”
趙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此次看清即可。”
余秀觀之,嫌棄無比,又望了眼大師姐,更是惱怒,真是臟了大師姐的眼睛。
藥長老眼前一亮:“內門弟子,衣衫不整,白蓮師侄在此,爾可知罪?”
百里正浩面色大變,連忙捂住,戰戰兢兢地望了白蓮一眼。
畢長老這時找到機會,也道:“我看這長老會審,要先將他審了。”
文長老道:“不成體統,該審一審。”
大長老突然發難:“沒錯,謝長老,白蓮師侄觀此不雅,你待如何?”
謝長老面色微變,這百里正浩,真是幫了個倒忙,四位長老同時發難,他也頭皮發麻。
更是驚愕,李觀云何德何能,竟有四位長老為他說話?
內門弟子目瞪口呆,習霸大驚:“這?我沒聽錯吧,有四位長老,為他說話?”
趙方也一頭霧水,李觀云如何擔當得起呀。
余秀秀眉微彎:“這下有趣了。”
萬振海吳書,一臉不可置信之色,還有長老為李觀云說話的,有沒有搞錯!
百里正浩直接人傻了,臥槽,怎么三言兩語,就變成要審他了?
何鴻風大驚失色,靈機一動:“百里師兄確實有錯,不過大師姐,您覺得是否該審呢?”
百里正浩是冒犯了大師姐,還輪不到四位長老說話。
藥長老面色微變,諸位長老,齊齊望去。
哪怕是這么多先天武者的視線,也并不能讓那面上有所動容:“無礙。”
如同口含天憲,百里正浩大松口氣,差點軟倒。
何鴻風得意不已:‘我就說大師姐,怎么可能看重他?’
時逢百里正浩謝意目光投來,兩人頓時惺惺相惜,差點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異姓兄弟。
余秀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萬振海吳書大喜,李觀云,看你今天怎么逃!
謝曉峰獠牙畢露,一錘定音:“些許變故,不影響會審,諸位,此子入門不過一月,在宗門內攪動風雨,不敬師長,毆打師兄,劣跡斑斑,犯下大錯,卻不見悔改之意,足可見其狼子野心,留在我派,定會引起更多的爭端,導致同門不睦,壞天蓮清風,此次會審,必要清理門戶,將其一身武學盡廢,逐出天蓮派!”
萬振海吳書聞言,差點抱在一起狂呼。
何鴻風喜不自勝:‘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今天耶’
百里正浩余驚未消,再次神氣起來:‘謝長老鐵面如山,公平公正!’
內門弟子寂然一瞬,習霸哀聲道:“終于還是如此了。”
趙方道:“天才隕落,怪就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物。”
余秀搖頭,已成定局。
“誒!此言差矣!”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眾人目光望去,但見含笑的藥長老。
謝曉峰目光微瞇:“鐵證如山,藥長老又有何高論?”
藥長老道:“高不敢當,論倒是要一論的。”
大長老微微頷首:“藥長老所言極是,我愿洗耳恭聽。”
文長老道:“難道藥長老有其他的發現,快快說來。”
畢長老道:“莫要賣關子啦!”
如同商量好的,四位長老,齊齊發聲。
定局瞬息告破。
謝曉峰暗怒,跪倒的萬振海吳書,面目呆滯,這四位長老,難道是鐵了心,要保李觀云嗎?
眼看可能等不到,何鴻風咬牙切齒:‘他憑什么!可恨啊!’
百里正浩滿面通紅,激動的差點蹦起來。
一眾內門弟子,驚訝不已,習霸小聲道:“我們可能低估他了,這可是四位長老,還有大長老和藥長老!”
趙方目光微凝,緊盯場內。
余秀檀口微張,倒是也想不到,四位長老保人的決心,貌似不小呀!
藥長老咳嗽一聲:“謝長老一家之言,豈能定論,未免太過武斷,失了公正,于謝長老名聲有損。”
大長老道:“沒錯,這于我天蓮派,也是不好的。”
文長老深以為然:“咱們做長老的,不能和年輕人一樣,不可意氣用事呀!”
畢長老道:“三位長老,將我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謝曉峰瞪眼,文長老畢長老之流,往日他搭理都不搭理,但是藥長老和大長老,卻不得不重視。
現在的情況,也是藥長老帶頭,著實可氣!
謝曉峰道:“人證都是經得起推敲的,此子罪證如山,無恕也!”
藥長老道:“謝長老,我的話,你是沒有聽進去,太武斷了,人心易變。”
大長老不吱聲,文長老一驚,道:“人心確實易變,怎么就可能如山?我是不太信。”
畢長老道:“當然不是不相信謝長老,而是不相信人證,可能騙了謝長老,也說不定,對不對?”
謝曉峰面沉如水:“諸位是要包庇他!”
藥長老皺眉道:“何必包庇一說,我只是力求公平公正!”
藥長老繼續道:“人證也需要調查調查,篩選篩選,要從側面了解,盡量做到客觀、真實!”
文長老道:“藥長老所言極是。”
畢長老道:“我與藥長老,想法一致。”
眼見大長老不吱聲,謝曉峰壓力大減:“令此子逍遙法外,實乃我天蓮派之恥。”
藥長老搖頭道:“高了!說高了,這幾個弟子,我覺得,需要深入的調查。”
文長老點頭:“歷次長老會審,都有詳細的記錄,一天就定罪,我看非常的不合適。”
謝曉峰眉頭狂跳,頓時知道藥長老的打算,是要和他拖時間,拖得彼此精疲力竭。
兩月后宗門斗武,若是李觀云大放異彩,成了內門弟子,他再要會審,證據不足,千難萬難。
謝曉峰一揮手:“今日,他必然要受到懲戒!”
竟有劍氣壓向三位長老,畢長老頓時閉嘴,文長老面上微怒。
藥長老沉眉道:“謝長老所為那般?”
謝曉峰寒聲道:“三位長老出言,我不得不給臉面,但事情不能這么算了,也休想拖延!”
“逐出山門,廢去武功,必選一項,讓此子自己來選。”森寒目光,逼視而來。
內門弟子,噤若寒蟬,誰都能看出來,謝長老在爆發的邊緣。
習霸倒吸冷氣:“謝長老齜牙了,劍修如嗜血的猛獸,你們看,大長老這時都沒有說話。”
趙方感慨:“劍修霸道啊!”
習霸喃喃:“完了。”
余秀目光變換,這兩個選項,無論哪一個,都是不可更改的,并且都是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