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悲慘的場景落下了帷幕,畫面被定格,陳識眼前的圖錄消失不見。
他手中不出意料地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尊泥塑,高一尺,雙手負后,衣袂飄飄,整體呈五彩色,像是要登仙離去……
五彩泥人。
昔太清殿五彩道尊所捏泥塑,渾身五色光耀耀,修士捧之,可于破境時感悟道尊殘留執念,獲得點化……
陳識心頭微動。
巧了。
他已煉精十層,馬上要閉百日關了。
以“轉玉訣”來將元氣轉為玉液,并且在丹田內凝聚“丹胎”,踏入仙人第一境。
丹胎境。
而丹胎分五類,綠、藍、紫、金、五彩。
丹胎的品質受很多方面的影響,就是不知道,破境時捧著這東西,有沒有可能改變丹胎品質……
將泥塑放在口袋里,陳識這才發覺了有些不便。
他似乎沒有儲物的東西。
前世他看仙俠小說。
什么儲物袋、須彌鐲、空間背包、納戒等等,都是修仙者的必備之物。
可自己好像沒有。
于是他輕嘆一聲,“希望這金手指什么時候給我安排一個吧……”
緊接著,他重新將目光看向棺材內的尸體。
忽然,陳識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那男童緊閉的雙眼下,居然流出兩道墨色般的血淚來!
陳識默然起來。
這種事他也知道一些。
風不調,雨不順。
百姓就會祭祀天地,祈神求福。
而有的地方窮山惡水。
人們祭祀江河里的龍王,拜祭山嶺里的山神,希望能有個好氣象,有個好豐收。
民以食為天,不論在那里,都是一樣。
可陳識在圖錄內所見,卻并非如此。
這情景,倒是跟西游記里,師徒四人路過通天河時,那河中靈感大王要吃童男童女的情節類似。
木筏上的男童,就是祭祀品。
而那頭惡蛟,則專吸食干凈的靈魂和稚嫩的精血。
陳識陰沉著臉。
那條蛟龍的野心遠不止于此。
將圖騰紋到童子背后,放回人族地界,悄然間殺害了幾名鑒尸人,搞得棺材街人心惶惶。
“曹十。”他輕呼一聲。
片刻后,陳識袖口一抖,黑光從內飛出,落在地上,化出一道人形。
“公子何事?”
“你把那蛟龍徹底吃了?”陳識忽然問道。
曹十面露奇怪之色,頷首道:“對呀,先前公子下令讓我吃的呀!”
“怎么了公子?”
陳識半瞇著眼,冷聲道:“讓它死得這么輕松,倒是便宜它了。”
雖然不知道自家公子為何變得這么痛恨那蛟龍,曹十微微一頓,還是道:“公子,我們還是不要貿然的好,那蛟龍本體說不定就盤踞在城外的通冥河中,雖然它不敢肆意進城,但還是要小心為上啊。”
他們滅了蛟龍一縷精魂,已經是結下梁子了。
雖然只是一縷,但那是其主魂中最精貴的一部分,少一絲一縷,都對其妖魂有頗大的影響。
陳識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眼眸一凝地看著棺材里的童子,忽然間,心念一動。
有了。
他想到一個辦法,即可以呆在鋪子里長久閉關,又不會被人猜疑。
于是他把手伸進了棺材里,觸碰到了童子的尸體。
“公子!你!”曹十大驚失色。
“呵呵,莫要驚慌,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陳識的手剛一觸及到尸體,他的手上便迅速染上了五彩之色。
曹十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的手。
“難不成,公子是想……”曹十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畢竟,這五彩之色根本傷害不了擁有太陰之氣的公子。
“不錯,這樣一來,就有辦法裝病了。”陳識笑呵呵地道。
雖然里面一人一鬼在大聲密謀,但門外的幾個錦衣衛卻聽不見絲毫。
十號棺材鋪外。
武大碗眼看這太陽剛剛落山,天色漸晚。
可棺材鋪內卻連蠟燭都沒點上一支。
莫非,掌柜的已經……他在心中惴惴不安的想著。
畢竟自己收了掌柜的錢財,總不能盼著別人死吧。
忽然,鋪子的窗戶上亮起一團火光,將陳識的身影映照在上面。
武大碗見狀,心下一驚。
“掌柜的,可是鑒定成功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過了幾息時間,鋪子里沒有回應。
武大碗和一眾錦衣衛皆神情一變地走到門前。
“砰砰砰!”武大碗用力叩門。
隨后,“吱呀”一聲。
門扉打開。
武大碗見狀,臉上一喜,知道掌柜的應該是鑒定成功了。
剛要抱拳賀喜時,他臉上的喜色便瞬間凝固。
只見半掩的門扉之中,陳識滿臉五彩之色,手上,脖頸上,皆被五彩覆蓋!
“咳咳,麻煩官爺給我找個郎中來。”陳識神情萎靡地咳嗽了幾聲,隨后道:“已經鑒定完了,你們把棺材抬走吧。”
武大碗以及一干錦衣衛臉色大變地“咚咚咚”后退幾步。
有的甚至手把在刀柄處,準備隨時給陳識來上兩刀。
“掌柜的,你這是……”武大碗濃眉一蹙。
陳識虛弱的咳了幾下,道:“被那尸氣入了體,想必是中毒了吧,你還是快快給我叫郎中來吧。”
武大碗“嗯”了一聲,隨后以錦衣司的特定通信方式,為陳識聯絡郎中。
緊接著,幾個錦衣衛快步走進鋪子里,小心翼翼地將已經鑒定完畢的童子棺抬了出來,然后放回馬車。
這具尸體是屬于城北棺材街的,所以不能留在這里。
而武大碗對于陳識的鑒尸,雖然震驚,但也沒有懷疑他造假。
因為鑒尸人不敢在這事上造假。
除了極個別被大量錢財蒙了心,亂改鑒定結果外,其他鑒尸人,無不兢兢業業,恪守成規。
因為一旦作假被錦衣司查到,那等待鑒尸人的,就是錦衣司的地牢三日游了。
人是豎著進去的,出來則是橫著出來的。
隨后,馬車在夜色下緩緩離去,消失在棺材街。
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后。
錦衣司的李掌使帶著一眾人來到陳識棺材鋪內。
李掌使看著躺在冷榻上,渾身五彩彌漫,神情痛苦不堪的陳識,輕嘆一聲。
“你也別怪我,這事乃指揮使大人定奪的……不過你成功鑒定完尸體,倒是讓我驚嘆不已,你放心,錦衣司一定會盡全力救你的。”
隨后,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開始了治療。
約莫半個時辰后。
老郎中滿頭大汗,他對著李掌使拱手道:“掌使大人,老朽已經盡力了,這位掌柜的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了,不過,可能要休息幾個月了,這期間,最好還是不要繼續鑒尸了。”
李掌使聞言,神情一松。
活下來就好。
陳識鑒定了這具尸體,可算是為城南棺材街長臉不少啊。
他在指揮使面前也能抬得起頭了。
“陳識,你放心,我以后每天都派人給你送補品,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說完后,李掌使便帶著一眾人,快速離去了。
誰愿意在這種陰氣繚繞的地方多待?
那老郎中離開鋪子時,卻忽然有一黑光從其身上離開。
黑光一離開,老郎中旋即在原地愣了起來。
“咦?剛才我說了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