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跟方逸華談完之后,將目光轉向張小燕,笑著詢問道:“張小姐,該我們了!”。
張小燕聽到這里,心也是怦怦直跳,立刻站起身,對陳一說道:“陳先生,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電話,必須現在就打。”
“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稍等我一下,最多十分鐘,我就會回來!”。
陳一微笑的點點頭,伸手指向了隔壁房間,說道:“那個房間中就有電話,有國際線路,張小姐請便!”。
張小燕趕緊站起身,快步走到隔壁房間。
剩下的兩人,繼續喝著茶,聊著港島近期發生的趣事。
張小燕走到房間內,將門關好,撥通了電話。
臺北比法國快六小時,現在法國已經是傍晚,而臺北已經進入午夜。
張小燕也知道這件事兒十萬火急,所以沒有往華視電視臺打,而是直接打給了總經理劉先云的家中。
誰都知道,華視的名義老大視劉闊才。
但他只是掛名,只是每年過年的時候,來華視大樓坐上一會,聊一會天,就會離開。
日常工作都是劉先云掌管,這等重要的事兒,也只有他能拍板決定。
電話響了一分多鐘,才有人接聽。
張小燕見到有人接,就立刻開口說道:“您好,我是張小燕,我有十萬火急的事,需要劉總接電話!”。
電話另一頭聽見張小燕的話,只說了句好,讓她別掛電話,就沒有動靜。
張小燕坐在床上,緊握著電話,焦急地看著墻上的掛鐘,計算著時間。
電話再一次被人接起,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您好,我是劉先云,請問有什么事情?”。
張小燕見到劉先云接聽了電話,趕緊說道:“劉總,我是小燕。”
“我現在正在法國馬賽,有點急事,需要您定奪!”。
劉先云拿開話筒,打了個哈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座鐘,發現已經到深夜一點鐘了,于是笑著說道:“小燕,你慢慢說,不要著急。”
“你這剛到法國,也沒有好好休息,就開始工作,真是太認真了!”。
張小燕聽到劉先云的夸獎,繼續說道:“劉總,我這是應該的。”
“現在有一件要緊的事兒稟報,我已經見到了陳先生,跟方小姐一起。”
“陳先生已經同意將版權出售,但談判出現了一點小插曲,陳先生將臺北單獨剔出來。”
“要求跟我們單線交易,方小姐也同意了。”
“所以,劉總我該用什么價碼跟陳先生談?”。
電話另一頭的劉先云,也是被張小燕說出的消息震驚了。
他站起身,拿著話筒,來回走了幾圈,一時間拿不準注意,只能對著話筒繼續說道:“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方逸華這個老狐貍,居然能夠同意,真讓我始料未及啊!”。
“我也是很吃驚,方小姐在陳先生說完一分鐘之內,就同意了陳先生的條件。”
“就算是拋去臺北,版權費也是天文數字。”
“八千萬港幣,算是創造了亞洲電視綜藝版權的新高!”
“我是不是代表電視臺,跟陳先生談下去?”
“如果要談,我應該出什么價碼?”張小燕詢問道。
劉先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八千萬港幣的版權費,這可真是一個天文數字。
要知道,華視制作一檔綜藝節目,只需要兩三百萬港幣。
八千萬港幣,夠華視娛樂部,一整年的制作費了。
劉先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超級女生》的確是一檔現象級的綜藝選秀。
華視光是組織臺北賽區的選拔賽,電話公司的分成,就掙了一千多萬。
廣告費和冠名費,更是給華視貢獻了三千多萬,算是幫華視解決了經費不住的問題。
“小燕,這是一件好事兒,你現在是我們華視的全權代表,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們要是能直接拿到版權,就可以在島內,自己搞比賽。”
“不用限制產賽選手的人數,甚至可以脫離無線。”
“無線能出八千萬,就是認為這筆生意不會賠。”
“應該是這次吃到甜頭了,要不然,也不會答應的,怎么干脆!”
“臺里的情況,小燕你比誰都清楚,我們需要一檔王牌節目撐下去。”
“我們沒有無線的財大氣粗,我給你的底線就是五千萬港幣,這是我們壓箱底的錢。”
“雖然錢不多,但小燕你一定要談成。”
“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可這是一次機會,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于華視,你一定要抓住了。”
“我會一直守在電話前,你有什么消息,就趕緊打回來!”劉先云說道。
張小燕也明白今天晚上有一場硬仗打,說了聲“好”,就掛斷了電話,整理了一下自己坐皺的裙子,拿起自己的手拎包,就走出房間。
陳一正在跟方逸華聊邵老六的身體,就看見張小燕從房間走了出來,也就停止了交談,等待著她的落座。
張小燕見到兩人都在看自己,知道他們等候的時間太長了,剛落座,就道歉道:“實在抱歉,臺北現在是深夜。”
“這里的情況,我必須要跟臺北總部匯報一下。”
“讓二位久等了,實在抱歉!”。
陳一對于給自己送錢的事兒,一直很有耐心,立刻說“沒關心!”之后轉向方逸華這面,笑著說道:“方小姐,下面的談判,涉及到私人問題。”
“王京和杜琪峰的片場就在附近,我已經叫他們在片場門口等候。”
“屋外有專門等候的人,送您過去。”
“談完之后,我就去找您,已經安排好了酒席,給您接風!”。
方逸華雖然好奇陳一要談什么私人的事兒,但也是起身離開,畢竟主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在待下去,就有點自討沒趣了。
站在門口的德彪,打開了門,招呼了一聲,就出現一個趕來的場務,帶著方逸華一行人前往不遠處的片場。
陳一目送方逸華離開,之后回到桌子前,重新給張小燕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笑著說道:“斯里蘭卡的紅茶,雖然比不上咱們的烏龍茶。”
“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可以嘗一嘗。”
“都說法國是富余之地,可我來了快兩個月了,也沒有感受到他的富裕氣息,真是可笑啊!”。
張小燕配合地拿起紅茶杯,喝了一口,笑著回答道:“這也得是行家品嘗,我這種門外漢,可是喝不出來好壞!”。
陳一聞言也是一笑,搖頭說道:“那有什么好壞,只是喝起來舒不舒服而已。”
“斯里蘭卡的紅茶,葉子大,喝起來濃郁些,但喝不到里面的甘甜。”
“我師父李翰祥先生,就喜歡這樣的濃茶,我倒是給他郵寄了不少!”。
張小燕聞言也是一愣,這說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聊到李翰祥身上。
李翰祥這人,張小燕倒是不陌生,自己還拍過他的電影,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只是不知道,陳一這個時候提他,有什么內涵。
“李導演一直口味獨特,我想可能是東北人的原因,天寒地凍,比較喜歡口味重的飲品。”
“聽說他老人家在內地拍戲,也不知道身體如何。”
“但有陳先生怎么孝順的徒弟,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說起來,李導演對我還有知遇之恩,我人生的第三部電影,就是李導演拍攝的。”
“一直沒有看望他老人家,真是說不過去啊!”張小燕順著說道。
見張小燕提起跟李翰祥的過往緣分,陳一冷笑一聲,這種露水姻緣的情分,李老師不知道有多少,一個個都說要報答他,可到頭來,都是作壁上觀。
陳一心里嘲笑,但面上卻裝出感動的神情,動情的說道:“師父要是知道小燕姐,如此掛念,一定會很開心。”
“既然都算是自家人,我也不跟您兜圈子。”
“這次就是想拜托您一件事兒,要是小燕姐和華視,能幫我解決,我必有重謝!”。
張小燕聽到這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剛才的一番對話,讓她明白,陳一是奔著李翰祥的事兒來的。
近期李翰祥出了什么難題?讓這種手眼通天的老江湖都解決不了?
就只有那張臺北剛剛頒發的禁令了!
其實這張禁令的確難辦,因為是大公子頒發的,雖然現在他老人家已經作古,可繼任者也不敢短時間撤銷這個禁令。
“陳先生,我知道您想說的是什么。”
“這件事兒實在太難辦,我不敢給您保證,就算我后面的人,他們也不敢給您打包票。”
“據我說知,李導演現在全力經營房地產生意,已經不在碰電影了,又何必再去管那張禁令?”
“幾年之后,上面的人穩定住,應該就會撤銷這封禁令了!”張小燕沒有個陳一說話的機會,直接堵死他的希望。
陳一沒有想到張小燕會拒絕的怎么干脆,他知道華視現在明面上的大佬,是實力人士,可以幫助他解決這個問題。
沒想到,也沒有半點希望!
其實張小燕說的對,李老師現在正在做房地產生意,根本沒有時間拍電影。
可他老人家拍了一輩子的電影,是華夏第一代電影人,陳一身為徒弟,也不能讓他留下這樣的污名。
“張小姐,一點可能都沒有嘛?”陳一苦澀地說道。
張小燕見到陳一不死心,就干脆的說道:“這件事兒,近兩年是沒有可能的。”
“大公子剛剛作古,上來的人,就把他親自頒發的命令推翻,這個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做出這樣的愚蠢之舉。”
“不過,我會把陳先生的話,帶給華視高層,讓他們想想辦法。”
“陳先生,這是我唯一能為李導演做的!”。
陳一見到張小燕把話說死,也只能作罷,面帶感激的說道:“感謝小燕姐了。”
“那我們就正式談談,《超級女生》臺北版權的事兒吧!”
“就是不知道,你們華視,愿意出什么樣的價碼?”。
聽到這里,張小燕也來了精神,趕忙說道:“陳先生,對于《超級女生》的版權,我們華視很感興趣,您先說您的條件。”
“我會盡快上報總部,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
“本來剛才的請求,就是條件之一。”
“可是小燕姐已經明確告訴我,華視幫不了我這個忙。”
“既然如此,我的要求就很簡單了。”
“剛才您也聽說了,我最近攤子鋪的很大,比較缺錢。”
“所以,臺北《超級女生》的版權,我只要六千萬港幣,和一部分華視的股票。”
“臺北市場可比港島大的多,只需要一年,就能回本盈利,甚至你們要是運營好,當年就能掙到利潤。”
“這是優惠價,也是我的底線。”
“小燕姐,你可以跟你的總部匯報了!”陳一開價道。
張小燕有點頭疼,這陳一上來就開了個天價,六千萬港幣,就算把華視賣了,也拿不出來。
跟別提還要部分華視股份,這更加不可能。
“陳先生,我都不用去打電話請示,我可以準確的回答您,這個價碼不可能。”
“就算中視的代表坐在這里,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您!”
“臺北各大電視臺,都是被嚴格監管的,股份不可能流進市場,被私人掌握。”
“并且,臺北市場跟港島不一樣,市場常年虧損,說句實話,要是沒有《超級女生》的出現,我們華視明年的制作費,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張小燕苦笑道。
陳一從來沒有想到,一家電視臺會沒有錢,聽到張小燕的苦訴,有點不敢相信。
但細細想來,臺北的市場環境,的確不太好,也就明白過來了。
但陳一也不是開善堂的,你們華視既然幫不了我,那就別怪我獅子大開口了。
“股份的事兒,可以做罷,但必須在錢上找。”
“我也不多要,六千五百萬港幣,這是最終價格!”陳一說道。
張小燕又接著跟陳一砍了幾輪價,但見他不為所動,就只能跟劉先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