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和杜雍都穿著夜行衣,又用黑布蒙著嘴巴,然后悄悄翻墻而出。
城東還是有點遠的,時間卻不多,兩人不得不施展身法,全速前進。
到了刻印境,就有一定的夜視能力,故而不擔心走岔的問題。
楊進在前面帶路,不時回頭看看杜雍,心中暗贊不已,因為杜雍總是緊跟在后方六丈左右,從沒落下更遠,而且幾乎沒有破風聲。
這個時間點,城中仍有巡邏隊隊,但是并不多,小心避開便是。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城東。
這是一處頗為雜亂的地方,多亂巷和矮棚,還有些雜貨鋪和乞丐窩。
連一盞小燈都沒有,漆黑一片,安靜的可怕。
楊進慢下腳步,帶著杜雍七拐八拐,來到深處一所頗像樣的房子。
“就是這里嗎?”杜雍問道。
“小聲點!”楊進點點頭。
“這好像是出租的房子,這人不是城里的?”杜雍聚音成線繼續發問。
“當然不是城里的,城里的登樓境哪會冒險去當敢死隊。”楊進將耳朵貼在墻上。
說的也是。
城中的武者不缺飯吃,厲害點的朝廷會主動招攬,次點的能投靠大家族,至不濟也能充當各大窯館或者酒樓的安保人員。
到了登樓境那個層次,隨隨便便就能過上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生活。
城外的武者就不一樣,混幫派和綠林的居多,幾乎天天要干仗。
楊進又道:“他之所以待在城里,應該是想暗中觀察你和我,方便以后動手。”
杜雍點點頭。
不會有人笨到雇人直接在城中刺殺公子哥,這種動作是非常危險的,因為會引起城中所有大家族的忌憚之心,然后朝野震動,徹查到底不在話下。
這就是公子哥的好處。
比如眼下城中人口失蹤案,多是乞丐和店鋪伙計,所以盡管拖了那么久,還只是大理寺風組第二小隊在不溫不火地調查。
若是有公子哥失蹤,那性質就很不一樣,調查的力度肯定會大很多,說不定連御前的衛尉寺高手都會出馬。
楊進又聽了一會兒:“咱們運氣不錯,他就在里面,呼吸悠長,應該在睡覺。”
杜雍抽出風刀:“那就,按計劃?”
計劃很簡單,楊進打頭陣,以雷霆手段偷襲,杜雍待命,找機會補刀。
楊進點點頭,和杜雍對視一眼,同時提氣,翻墻躍進去。
這房子很簡單,前面是個簡陋的小院子,后面有幾間房,中間應該是臥室,旁邊是雜房。
兩人躡手躡腳來到臥室門口。
楊進找準角度,猛的踹開房門,手中的長劍往床上直刺而去。
劍氣漫空。
那個登樓境高手果然在睡覺,不過他立刻就生出了感應,撈起被子往楊進的面門甩過去,雖然是倉促出手,但是運足了真勁,被子都被撐起來,好似一面墻猛壓過來。
嚓嚓幾聲。
被子四分五裂,楊進稍微頓了一下,但劍氣仍然凜冽之極。
登樓境高手以雙掌撐住床板,腳尖踢向劍鋒。
楊進的鐵劍被踢偏少許,不過還是擦中登樓境高手的右肋,鮮血直流。
登樓境高手慘哼一聲,勉強架住楊進緊隨而來的右腳,卻吃不住那雄渾的力道,往后拋飛,狠狠撞在墻上。
雖然狼狽,不過他終是登樓境高手,立馬回氣站起來,和楊進短兵相接。
雙方以快打快,悶響不絕。
杜雍非常冷靜,仍然躲在門口,屏住呼吸繼續等待。
他對楊進充滿信心。
事實也是如此。
楊進有備而來,還有寶劍在手,而那個登樓境高手卻是赤手空拳,而且心神不穩,所以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
砰!
登樓境高手再度和楊進硬碰一記,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者何人?”
回答他的是更加凌厲的劍式。
登樓境高手又挨了幾發劍氣,知道再不逃跑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破開房頂顯然不是好辦法,因為太費力,那就只能從正門逃跑。
他見招拆招,慢慢挪動位置,突然狂喝一聲,雙掌劈退楊進,然后迅速竄到門口,然而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眼前藍芒大作,朦朧中看到一把風刀朝著他的脖子削過來。
他下意識矮身躲過風刀,可是又有一股勁氣隨之而至,擊中他的右肋,他耳邊頓時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大威天龍!”杜雍的刀子蓄而不發,拳腳并用。
登樓境高手的臉上露出駭然的神色,因為他上身寒冷之極,下身卻是酷熱難當,他從沒有見過這種邪門招式。
砰砰兩聲過后,登樓境高手硬生生被迫回屋內,傷上加傷。
杜雍也被反震之力震的不輕,難受的差點吐血,只得后退幾步回氣。
楊進的寶劍再至,直接從后面把登樓境高手捅穿。
登樓境高手眼珠瞪大,竟然還有掙扎的力道。
“讓我來!”杜雍出言阻止想要繼續出手的楊進,這個積分必須賺。
楊進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及時助手。
杜雍猛提一口真氣,躍過去,隨著刷刷兩刀劃過,登樓境高手終于支撐不住,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胸口涌出的鮮血很快就流了滿地。
整個刺殺過程也就幾口茶的功夫而已,不可謂不搞效。
擊殺登樓境武者,獎勵800積分!
聽著輔助的獎勵之聲,杜雍忍不住嘿嘿傻笑。
楊進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杜雍趕緊走過去:“楊大哥,你受傷了嗎?”
楊進搖搖頭,苦笑道:“傷倒是沒受,只是有些脫力,這家伙還是有點實力的,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仍然這般厲害。在正常情況下,他就算不是我的對手,也能穩穩纏住我。”
杜雍聽的心有余悸。
若非先下手為強,下次說不定真的要著道。
群毆的時候,楊進若是被一個人就纏住,那杜雍基本是死路一條。
杜雍四處掃了掃:“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看有沒有好東西。”
先搜尸體,搜出一大把銀票,還有兩把小匕首。
房間里沒什么東西,就一把大刀掛在墻上。
楊進問道:“有多少錢?”
杜雍粗略地看了看:“都百兩面額的,看著還挺新的,估摸有三百來張吧。”
楊進嘖嘖道:“三萬兩,說不定只是定金,果然是大手筆。”
杜雍將銀票遞給楊進,在院子中找到一個大麻袋。
楊進提醒:“小心點裝,不要沾到血跡。”
杜雍扯下窗簾包住自己,然后才將尸體塞進麻袋,又弄了些大石塊塞進去,搖頭笑道:“虞河雅座一位。”
楊進忍不住笑起來:“要找個偏一點的地方拋,免得白天被來回的畫舫發現。”
杜雍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在城西那段發現了很多尸骨呢,也沒見畫舫發現過啊。”
楊進皺眉:“什么時候的事?”
杜雍解釋:“就我被謝采言打落河的那天,當時忘了跟你說。”
楊進想了想:“會不會就是城中失蹤的那些人?”
杜雍一拍大腿:“我咋沒想到呢……可是那堆骨頭很多的,有些看著還有點年頭。”
楊進沒再多想:“再說吧,現在趕緊做正事。”
杜雍點點頭,從衣襟中掏出提前準備的幾片碎布,沾了點血跡,用掌風轟散在各個角落,看著就像是打斗所致。
然后一把扛起麻袋:“你在前面帶路吧。”
兩人出了亂巷,來到虞河邊,找了個好位置。
隨著撲通一聲,麻袋沉入河中,離岸還挺遠的。
把武器清洗干凈后,楊進從衣襟中掏出一包粉末,往自己和杜雍的身上都灑了點,濃重的血腥味很快就消失。
杜雍忍不住笑道:“你身上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楊進面帶得意之色:“老江湖嘛!”
此次行動算是非常順利。
回到城西后,杜雍特地帶楊進去了虞河邊上,指著前方:“我當時見到的尸骨就在中間,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楊進點點頭:“這事先別對旁人說,很可能就是失蹤案,也有可能涉及什么陰謀,說不定能成為咱們的大籌碼。”
杜雍同意。
提速回到家后,兩人在密室中換掉夜行衣。
楊進自去中院休息不提。
杜雍來到后院閣樓,推開房門,發現菱菱已經在自己的床上睡著。
“這床暖的,鳩占鵲巢啊!”杜雍無奈搖頭。
菱菱聽到動靜,迷迷糊糊道:“公子回來了嗎?”
杜雍只得出聲:“你繼續睡吧,我去你房間睡。”
菱菱恢復清醒:“別啊,菱菱這就回去。”
說完趕緊爬起來,將燈點著:“公子和楊大哥談什么呢,竟然談到現在。”
杜雍隨口解釋:“今晚和同僚喝了些酒,商量案子來著,回來后有些疑問請教楊大哥,談的興起就忘記了時間。”
菱菱不疑有他:“公子以后可得注意點,你還有內傷呢。”
杜雍擺擺手:“沒事,你趕緊回房間睡吧,明早記得叫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