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頌等隊友以及聶主薄的見證下,杜雍和陶青云訂了口頭協議。
杜雍承諾,若陶青云能拿出讓他心動的輕功秘笈,就將剩下那半朵黑靈芝奉上。
就等七天,過期不候。
陶青云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點意見:“杜雍,七天時間是不是有點短?我家是有秘笈,但未必能如你的意,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去收秘笈吧?你也不是外行,自然知道好輕功很難得。”
杜雍淡淡道:“如果你誠心想要黑靈芝,七天時間綽綽有余。其實這是對你有利的,現在火組的任務這么重,說不定我還會受重傷,到時候我怕我會反悔。”
陶青云想想也是,當即點點頭:“七天就七天。”
姜步平補充道:“杜雍,到時候青云拿了好輕功過來,你可不能耍無賴,明明心里很滿意卻故意說不好。”
杜雍哂道:“現在有頌公子作見證,我怎么耍無賴?不是我看不起你姜步平,心里齷齪,所以看別人也齷齪。我記得之前我還在風組第七小隊的時候,我請隊友們吃飯,碰到了你和陶青云,你上來就說我們是公款吃喝,還記得嗎?”
趙德助忍不住笑了笑,嘲諷道:“姜步平,你這齷齪的臭毛病真得改改。”
姜步平見大家都看著他,心中涌起冤枉之極的怒火,大聲辯解:“杜雍,你什么記性呀?公款吃喝明明是青云說的,不是我說的。”
陶青云滿臉黑線,這件事是他的黑點,本來是沒多少人知道的,而且過去了那么長時間,已經淡化了不少,現在姜步平這么一說,等于徹底坐實,害他又丟了一次臉。
趙德助大笑不已。
杜雍的嘴角也滿是笑意。
大家都看的出來,杜雍根本就是故意說錯,逗姜步平玩。
姜步平臉色一沉,想要發飆,但終究沒發出來。
不得不忍,論口舌之爭,他遠遠不是杜雍和趙德助的對手,論實力,他也未必能穩壓杜雍和趙德助中的任何一人。
裴頌好人做到底,打圓場:“這個協議皆大歡喜。我看這樣,青云請幾天假,主要養傷,順帶翻翻家里的倉庫,看看有沒有什么好輕功,沒有的話,趕緊聯絡親戚朋友。過幾天有拍賣,你也得讓家里人提前做準備。老杜這個人,說話是算話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陶青云感激道:“多謝頌公子提點!”
趙德助故意說起功勞的事情:“這次抓了個蒙濟人,還是登樓境高手,功勞很大呀。頌公子頭功沒爭議,莫隊長次之也沒什么好說的,老杜第三,我第四。眾位兄弟,這樣排沒問題吧?”
現在情況特殊,功勞對以后的升遷影響很大。功勞算細致點,大家都沒意見。
但對于趙德助這個排名,姜步平很有意見:“前三名自然沒問題,你能排第四?”
趙德助斜眼看人:“我刺了那個蒙濟蠻子一劍狠的,排第四有問題?就算我排不了第四,那也是胡禾豐排第四,肯定輪不到你姜步平呀,被人隨便一袖子就甩飛。”
姜步平好氣,比起胡禾豐,他寧愿讓趙德助排第四,但趙德助的嘴巴著實討厭。
聶主薄斥道:“才抓了一個登樓境,還沒審問呢,你們就開始算功勞,這樣合適嗎?”
趙德助和姜步平這才發現聶主薄還沒走,頓時都有些不好意思。
沒辦法,公子哥太多,裴頌還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聶主薄沒什么存在感。
趙德助訕訕道:“聶大人,我們這不是開心嘛,您大人有大量。”
聶主薄沒辦法發脾氣,也不想發脾氣,為了保持上司的氣勢,只得淡淡哼了一聲。
沒過多久,莫興和胡禾豐聯袂回來,都是面帶喜色。
裴頌趕緊問道:“屈大人怎么說?”
莫興先聶主薄施禮,然后回道:“屈大人很高興,大力贊揚了咱們第一小隊,而且他還準備親自審訊嫌犯呢,就在今晚審。”
眾人大喜過望。
聶主薄嘆道:“屈大人親自審問嫌犯,很難得呀!”
趙德助好奇道:“聶大人,屈大人來大理寺當少卿也有些日子,難道他從來沒審過犯人嗎?”
聶主薄解釋:“屈大人倒是經常觀看刑組審訊嫌犯,偶爾提幾個意見,甚少親自下場。”
裴頌淡淡道:“蒙濟嫌犯呀!”
杜雍暗自感慨,裴頌一語中的。
圣丹門、滅魂宗、金剛派、火狼幫、毒蝎幫等幫派固然厲害,但總強不過蒙濟王國。
對大兗來說,蒙濟人始終是最大的心腹之患。
所以屈亦雄重視這個蒙濟嫌犯是應該的,說不定能摸出幾個蒙濟殺手的窩,那樣比打擊火狼幫之流過癮的多。
裴頌問道:“莫隊長,屈大人審訊的時候,咱們小隊能參與嗎?”
莫興點頭:“當然可以,但僅限于圍觀,不能主動發表意見,除非屈大人問及。”
裴頌非常開心,搓著雙手:“那敢情好。”
莫興拍拍手:“兄弟們,想圍觀的吃完晚飯集合,沒興趣的現在就可以回家。”
杜雍第一個站起來:“我回家打坐恢復身體,今晚就不湊熱鬧了。”
趙德助一把拉住:“不是吧老杜,這種難得的機會,你不參與?”
杜雍攤攤手:“有什么好參與的?”
趙德助眨眨眼睛:“雖然只是圍觀,但屈大人若問及的話,咱們也是可以提提意見嘛。你的腦子向來靈活,說不定能表現一番呢。”
杜雍淡淡道:“表現個屁,我又不擅長審訊。讓我來的話,就是砍刀加身,嫌犯若不說,直接斬掉完事。要不然就用匕首架他褲襠,不說就割掉,然后扔青樓,再找幾個美人陪酒。”
眾人立馬哈哈大笑,連聶主薄也莞爾。
對杜雍來說,能不能在審訊的時候表現無所謂,因為已經立了功。
留下來看看呢,也無妨,但杜雍急著回家學習從少府寺得來的醫術古籍。
趙德助眼神一亮:“閹掉不錯呀!”
杜雍并不樂觀:“對普通男人或許有效,對蒙濟殺手有效嗎?他們會怕侮辱?來到大兗,他們早就把生死和榮辱置之度外,否則這些年他們也掀不起那么大的風浪。”
趙德助嘆了口氣:“也是哦!”
裴頌沉聲道:“對于蒙濟殺手,只能攻心,讓他們的精神崩潰。”
杜雍想了想,沉聲道:“滅魂宗應該擅長此道,我覺得可以找幾個滅魂宗的高手來幫忙,價錢開高點也無所謂。”
眾人笑罵不已。
“你們笑什么?”
杜雍不以為然,頓了頓,認真道:“滅魂宗雖然是上古邪派,還和圣丹門是一伙的,但是朝廷可以招安的嘛,把誠意給足,說不定滅魂宗有想棄暗投明的高手呢。”
眾人神情一愣,顯然都沒有想到這一茬。
招安上古邪派的人?
有點不靠譜吧?
杜雍淡淡道:“沒什么不可能的,金剛派也是邪派,不也出了魏山那個叛徒嗎?你們不會邪派都是鐵板一塊吧?”
聶主薄微微點頭,肯定道:“招安的提議不錯,可以試一試。不光是滅魂宗,其他造反的幫派都可以試試,就算招不來高手,也能擾亂敵人的軍心。”
杜雍一拍大腿:“都是聶大人的格局更大!”
聶主薄擺擺手:“你小子不要捧我。既然不想留下來看審訊,那就早點回家,好好休息,免得傷勢惡化。”
杜雍點點頭,向各位同僚拱拱手,轉身出了大理寺。
尚未到傍晚,今天是提前收工。
天氣依然很熱,沒走多久就出了滿身的汗,不過突然來了一股涼風,令人渾身舒爽。
天色突然暗下來。
杜雍抬頭一看,發現天空不知不覺就被烏云覆蓋,看樣子很快就會迎來一場暴雨。
街邊店鋪有不少伙計跑出來,抬頭看著天空,三兩成群議論紛紛,言語中帶著喜悅。
這些天京城很壓抑,來一場暴雨或許能沖淡這凝重的氣氛。
杜雍加快腳步,同時聚神提氣,仔細留意周邊的動靜。小心總沒錯,刺雍隊或許不敢到城北和城西來撒野,但凡事就怕萬一,這種天色很好搞偷襲。
運氣不錯,路上屁事沒有。
剛走進家門,天地變得一片煞白,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嘩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落在地上立馬就帶起一股股水汽,看著非常過癮。
杜雍沒著急進去,就倚在大門口,非常愜意的觀雨。
“公子!”
突然傳來一聲叫喊。
杜雍回過神來,發現家里的仆人撐著一把傘:“公子,您回來了怎么不進屋?”
“吹吹涼風!”
杜雍隨口回答,問道:“你這是去哪里?”
仆人回道:“公子,大小姐今日回侯府探望老太太和侯爺,完事順便過來看看您。大小姐對家里說傍晚回去,但她不知道公子今日上差,所以沒法準時回去,小的這就去梁府說一聲。”
杜雍愣了愣:“大堂姐?她找我干什么?”
仆人搖頭:“好像找公子有話談,具體談什么小的并不清楚。公子,您快進去吧,大小姐看著好像有些著急。”
杜雍點點頭:“那你趕緊去梁府吧,免得梁家擔心。記得路上小心點。”
仆人應下,匆匆而去。
杜雍思考了半晌,不知道大堂姐所為何事,索性拋掉雜念,快步走進去。
來到客廳之后,發現楊進已經回來,和菱菱一起招呼大堂姐。
大堂姐神色有點憔悴,最近應該沒睡好。
“大姐!”
杜雍喊了一聲,同時壓壓手,讓楊進和菱菱繼續坐。
大堂姐抬起頭來,好像見到了什么救星,淚眼婆娑道:“小雍!”
杜雍走過去,關切道:“大姐,你別著急,有事慢慢說,你是知道我的,能幫忙的話,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聽到杜雍鎮定無比的聲音,大堂姐安心了不少,不過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菱菱很乖巧,小心地上帕子,旁邊的小桌子已經放了好幾塊哭濕的帕子。
眼見大堂姐都沒法好好說話,杜雍只得猜測道:“大姐,可是老太太和大伯罵了你?”
楊進搖搖頭,低聲道:“梁二少還沒回來。”
梁河?
怪不得大堂姐找上門來。
杜雍和梁河一起去的幽芒山,老宋作為梁河的朋友,卻偷襲杜雍,結果反被杜雍弄死,梁河對此并不知情,事后組織人手去尋老宋,杜雍也不好點明,只能由他去。
哪知道梁河到現在還沒回來。
算算日子,應該超過了大半個月。
杜雍恍然大悟:“大姐,大姐夫去乾州西南尋他的朋友老宋,他沒和你說嗎?”
大堂姐擦掉眼淚:“說了呀,他當時說過幾天就會回來的,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那么久,他竟然還沒回來。”
杜雍皺著眉頭,輕聲道:“確實過去了好些天。”
大堂姐繼續:“我聽人說,乾州西南大部分地盤已經被火狼幫控制,江湖上死了很多人,梁河他不會是撞上了火狼幫的人吧?”
杜雍安撫:“大姐,你先別胡思亂想,別自己嚇自己。火狼幫在乾州西南鬧的是有點兇,但乾州畢竟有聶總管主持大局,而且大姐夫的武功和智謀都是一等一的,還帶了好幾個幫手,保命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或許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耽擱了點時間。你也知道,大姐夫向來正義,碰到不平之事難免會管一管,所以跟火狼幫起沖突也是有可能的,但大姐夫很理智,絕不會硬來的。”
楊進趁機附和:“是啊大小姐,梁姑爺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俊,不會那么容易出事的。”
大堂姐微微點頭,眼淚再度留下來,她看出來杜雍和楊進都在安慰她。
杜雍問道:“大姐,梁老爺子是怎么說的?”
大堂姐努力穩住心神:“公公和婆婆年紀都大了,精神不是很好,暫時沒敢告訴他們。”
杜雍再問:“那梁俞呢?”
大堂姐苦著臉:“大哥早已遣人去了乾州西南去尋,但也沒什么消息,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回娘家求救。可是老太太和爹爹好像都有些敷衍,應該是因為上次小孩子亂說話,傷了他們的心。我不敢繼續鬧,只能求到小雍你這里來。”
上次家庭聚會,大堂姐的兒子說“要戴外公的帽子”,老太太和杜宗承能高興才怪。
杜雍只得繼續安撫:“大姐別著急,你畢竟是大伯的女兒,又是老太太的大孫女。小孩子那是童言無忌而已,老太太和大伯當時可能會有點生氣,但已經過去了那么久,他們應該已經消了氣,這會兒肯定在想辦法呢。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盡一份力。”
大堂姐拉著杜雍的手:“小雍,你一定要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