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終于結束。
谷地里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火器味,火把處處,將谷地照亮。
此戰朝廷一方雖然獲勝,但勝的很慘烈。
圣丹門一方,戰死一百有余,逃走的大概只有十來人,大鱷魚十六條,全部被擊斃。
朝廷一方,戰死二百八,剩下三百余幾乎人人帶傷,包括聶青云和屈亦雄。
雖然損失慘重,而且沒有抓住曾舵主,但是聶總管和屈亦雄都非常開心,因為圣丹門這一百多個都是高手,經過此戰,圣丹門必然元氣大傷。
現在已是凌晨時分,大伙兒雖然很累,但不能休息,要整理戰場。
杜雍、楊進、大黑、賀老三沒掛,只是受了點傷,殺大鱷魚受的傷。
高潛的屁股上挨了大鱷魚一牙齒,扯掉好大一塊肉,疼的昏迷過去,現在正躺在草地上。
這批大鱷魚的單個戰斗力遠不如上次那條,而且先挨了一批雷管,加之還有屈亦雄參戰,所以它們沒能掀起風浪。
杜雍躺在地上,腦袋枕在斧柄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累死啦!”
他這次全程用的斧子,沖到大鱷魚中間血戰,中途還用了一次真氣膠囊補充了一半真氣,但還是累到虛脫。
楊進因為用了護體功,真氣消耗更嚴重,感嘆道:“若不是屈大人,別說殺大鱷魚,就說那吹笛子的白衣人,就能讓咱們落荒而逃,還不一定逃的掉。”
賀老三深以為然,好奇道:“那白衣人到底是誰呀?”
大黑猜測道:“圣丹門的高層唄,應該是曾舵主的左右手。那廝也是夠果斷的,碰到屈大人二話不說就逃跑。”
楊進哂道:“屈大人當時發出了最嚴厲的警告,那廝不逃怕只有死路一條,他應該感謝這群大鱷魚為他爭取了時間,否則屈大人哪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大黑點點頭。
白衣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是屈亦雄的對手,從氣勢就能看出來。
賀老三興慶不已:“幸好這里沒有駐扎僵尸,否則……”
話還沒說完,屈亦雄走過來,淡淡道:“誰說沒有僵尸?逃走的那十來個,除了曾舵主和那個白衣人之外,全都是僵尸。”
“啊?”
杜雍爬起來,嘖嘖道:“怪不得咱們損失這么多人。屈大人,那些僵尸都是領主僵尸吧?”
屈亦雄點點頭,輕嘆道:“僵尸比大鱷魚難對付,速度又快,攻擊力又猛。咱們好些人手都是被僵尸一擊致命,他們用拳頭和掌刀,暴力敲碎腦袋,或者擊穿小腹。”
杜雍小心問道:“屈大人,咱大理寺這一塊,損失如何?”
說起這個話題,屈亦雄苦笑不已:“三個小隊,足足三十多個人,現在只剩八個。這三個小隊都是精英來著。”
杜雍呃了一聲,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問道:“屈大人,我大姐夫梁河呢?我剛才找了找,沒有看到他,他不會掛了吧……那個,掛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屈亦雄笑了笑:“梁河沒死,只是消耗過猛,正在休息呢。梁河那小子很不錯,他原來的傷勢還沒好利索呢,但戰斗的時候非常勇猛。”
杜雍略松了一口氣。
大黑擔憂道:“屈大人,圣丹門不會帶人殺個回馬槍吧?”
屈亦雄尚未說話,賀老三就哂道:“大黑啊,你機靈點好不好,圣丹門的大部早去了平州,乾州這邊是曾舵主把控,然而曾舵主已經落荒而逃,還能殺個屁的回馬槍。”
大黑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屈亦雄看向杜雍,吩咐道:“整理一下衣衫,聶總管要見你。”
杜雍頓時就打了個激靈:“見我?屈大人,聶總管不會把曾舵主逃跑的事怪在我頭上吧?甚至會因此克扣我的戰利品?”
屈亦雄見杜雍這么緊張,大笑道:“放心吧,聶總管剛才大贊了你呢,說這次多虧你。他叫你過去是想問問其他事情。”
“哦!”
杜雍稍微放下心來,趕緊整理了一番,背上斧子,隨屈亦雄過去。
楊進、大黑、賀老三自然緊緊跟在后面。
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聶青云身邊。
聶青云渾身是血,大多數是敵人的血,眼神依舊犀利,精神十足,甚至可以說非常興奮,他見杜雍到來之后,趕緊走過來,拍著杜雍的肩膀,非常欣慰:“干的不錯啊,小伙子!”
杜雍受寵若驚,但看到周圍一些同僚羨慕又好奇的眼光之后,當即收懾心神,恭敬道:“此次全賴總管大人和屈大人發現圣丹門此據點,然后定下完美的圍攻計劃,才能取到如此成就。卑職只是在攻擊大鱷魚一事上稍微出了點力氣,當不得總管大人如此夸獎。”
周圍的同僚立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聶青云暗忖杜雍這小子果然有氣魄,而且很雞賊,三言兩語就撇的干干凈凈。
聶青云并沒有過多計較,頓了頓,沉聲問道:“大鱷魚固然是大收獲,但我覺得這個據點應該還有大批的錢財,但剛才我派人找了找,卻沒有找到,你有什么想法沒?”
杜雍點點頭,扭頭看向大黑和賀老三:“你們兩個全力發揮,不管有沒有找到,我私人獎勵你們每人五千兩,如果有收獲,我會再加。”
“多謝公子!”
大黑和賀老三簡直要仰天大笑,作揖之后,迅速沖進了寨子的廢墟。
這種活計,他們兩個最喜歡,也很擅長。
聶青云愣了愣,看著大黑和賀老三那歡樂無比的背影,笑著問道:“杜小子,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團隊?”
杜雍解釋:“他們都是我的隨從,來總管府之前新聘的,他們都混過江湖,武功雖一般,但鬼點子還是不錯的。”
聶青云微微點頭,接著感慨道:“你小子,開口就是每人五千兩,比我還大方嘛。”
周圍的同僚們則羨慕不已,暗忖當什么差呀,還不如當杜雍的隨從。
杜雍解釋:“總管大人,卑職上次在平州發了點財,這點屈大人可以作證。”
屈亦雄點頭,看著聶青云:“這小子上次在平州確實發了大財,手頭比咱們兩寬裕,這小子出手向來闊綽,而且特別講排場。”
杜雍無語問蒼天,出手闊綽還說的過去,講排場從何說起?
然而聶青云卻點頭:“這小子確實講排場,我聽高潛說,你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度假呢。”
杜雍大呼冤枉,趕緊解釋:“總管大人,她們都不是普通的人啊,第一個是我四叔送的,說什么都要跟過來,另一個就更過分,是陛下賞的,能不帶著嗎?她們哪是丫鬟啊,簡直是大小姐,卑職別說命令她們做事,連稍微大聲點都不敢的。”
聶青云頓時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啊,算我誤會了你。”
頓了頓,又問道:“你在平州是怎么發財的,能不能教教我?”
杜雍指著旁邊的大鱷魚堆,感慨道:“總管大人,把那些賣掉,乾州應該會寬裕點吧?”
聶青云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哈哈大笑,接著又有些擔憂:“還不知道能賣上什么價呢。上次壯雨湖的大鱷魚我聽說賣了個天價,但這些大鱷魚的質量不如上一條,而且不是孤例,搶購的人應該不會那么瘋狂。”
杜雍安慰道:“終究是大補之物,有錢人肯定趨之若鶩。”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色漸漸亮起來。
今兒天氣不錯,陰天有微風,非常涼爽。
不過這個谷地真的沒法看,到處是血,簡直是人間地獄,就算是久經戰陣的人,待久了也會變的很不適應。
“找到了,找到了,有一個密室!”
大黑那欣喜若狂的聲音突然傳過來,他從廢墟冒出頭來,嘴中罵罵咧咧:“他大爺的,入口竟然在茅坑里,圣丹門這幫混蛋真做的出來,幸好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眾人聞言大笑,待看到大黑的全貌之后,心中佩服不已。
只見大黑渾身黃黃的,老遠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顯然在茅廁里游過泳。
杜雍皺著眉頭,出言吩咐:“趕緊洗洗吧,當心中毒!”
大黑點點頭,來到一口裝滿水的大缸前,直接跳了進去。
沒過多久,賀老三也從廢墟里走出來,看著水缸里的大黑,哂道:“你跳什么茅坑嘛,廚房那邊也有入口的,有個小碗,用力一扭,地上就開了個口子。”
大黑的臉頓時就憋成了豬肝色。
楊進忍不住大笑起來。
聶青云大手一揮:“人來,進密室搜!”
立馬有一伙人站出來,大聲應諾,然后沖向廢墟,讓賀老三帶路。
屈亦雄怕密室里有機關,所以也跟了過去。
杜雍對楊進使了個眼色,楊進會意,跟在屈亦雄后面。
聶青云哈哈笑道:“杜小子,你又立了大功!”
杜雍見旁邊沒有其他人,認真道:“還望總管大人,不要忘記咱們的約定!”
聶青云拍拍胸口:“放心吧……之前怎么說來著?”
杜雍趕緊道:“三成內臟,外加百來斤鱷魚肉。”
聶青云嗯了一聲:“現在有十六副內臟,三成就是……就是接近五副,算四副吧,再多分你八十斤鱷魚肉,密室里的等下再算,沒問題吧?”
杜雍大喜:“多謝大人,大人果然是一諾千金!”
聶青云感慨道:“你小子,這次分的最多,我都分不了這么多呢。”
杜雍趕緊拍馬屁:“總管大人,您需要關心整個乾州嘛!”
聶青云擺擺手:“大鱷魚的內臟和肉雖然是好東西,但到了我這境界,作用并不明顯。對你這種小年輕來說,能提升很大,你要好生利用。”
杜雍恭敬應下,接著問道:“大人,能不能問一下,總管府和大理寺是怎么分的?”
聶青云心情不錯,笑道:“之前雖然已經有了大概的分法,但還需要商量細節,畢竟這次的戰利品有點多。”
杜雍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頓了頓,聶青云又道:“杜小子,你真不要發現據點的功勞?”
杜雍搖頭:“大人,卑職真不想出那個風頭,關鍵是怕死啊。還是您和屈大人擔著吧,您二位都是虱子多了不怕癢的主啊!”
聶青云笑罵道:“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癢,怎么說話的!”
杜雍咕噥:“本來就是嘛!”
聶青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既然杜雍不要發現據點的功勞,那他和屈亦雄的功勞就更大,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聶青云可以穩固乾州總管的位置,而屈亦雄則增加了晉升的資本。
密室里沒有機關,探索的很順利。
發現了好些木箱,里面裝了白銀和珠寶,還有少許黃金。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兵器和糧食。
聶青云看著那些裝滿了財富的大箱子,嘴巴都差點笑歪。
“所有人聽令,收集好自己人的骨灰,將所有戰利品都打包好,等馬車一到就出山!”
聶青云站在高高的石頭上,發號施令。
所有人都大聲應諾,熱火朝天的干起來。
杜雍終于閑下來,去看梁河,發現他還是昏迷不醒,遂給他來了一記氣療術。
隨著兩聲咳嗽,梁河慢慢睜開雙眼,仿佛光線有些晃眼睛,他眨了幾下,然后才睜開。
“大姐夫,你怎么樣?”
杜雍坐下來,將梁河扶起來,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梁河看清楚是杜雍后,很是開心,有氣無力的笑道:“你小子竟然沒受傷?”
杜雍得意道:“我和屈大人一起殺鱷魚呢,有屈大人罩著,想受傷都難啊!”
梁河點點頭,問道:“損失怎么樣?”
杜雍嘆道:“包括你和屈大人在內,大理寺只剩九個。總管府死了兩百多。圣丹門的話,大概逃走了十幾吧。”
梁河臉色大變:“這么慘的嗎?”
杜雍也覺得慘,但此時只能撿好的說:“這一網都是大魚,能有這個戰損算不錯的。”
楊進附和:“梁姑爺,您別看朝廷損失的更多,但已經能稱大勝。”
梁河苦著臉:“我之前還以為會很輕松呢。大理寺來的三十多個人,都是精英來著,哪知道就只剩這么幾個。”
杜雍安慰:“你只是主薄,干仗之前還受著傷,哪能保的了那么多人?”
梁河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默默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