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雍直接出一萬，把競價的老板們給整愣住，不是說他們拿不出來一萬兩，而是說花一萬兩買這只青竹鳥的話，顯得有些不理智。
老板們身邊的幽眼們頗為不爽，他們的老板不再出價，那就是做不成這單生意，他們能拿到的錢自然就會更少。
這些幽眼當然不會埋怨杜雍，而是埋怨云大師，認為云大師為了做成這單生意，故意夸大了這只青竹鳥的品相，報了一個顯高的價格給杜雍，要不然杜雍怎么可能會出一萬。
云大師有苦說不出，只能攤攤手，面露苦笑。
杜雍主動解釋：“大家不要看云大師，小弟喜歡賭一賭，今天第一單，想看看手氣，要不各位哥哥讓小弟一手？”
云大師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其他人也明白過來，老板們紛紛表示：“張老弟豪氣，那就讓你一手。”
貨主知道在沒法再繼續抬價，但一萬兩已經相當不錯，他喜滋滋地說道：“我宣布，這只青竹鳥歸張老板所有！”
說完將青竹鳥裝進籠子里，對杜雍點頭示意。
杜雍揮揮手。
賀老三上前，淡定地數了一萬兩銀票交給貨主，然后提起籠子。
貨主將銀票收好，笑容滿面：“多謝張老板，多謝！希望您能大漲！”
杜雍微笑道：“承你吉言！”
說罷開始看攤位上其他東西，隨口問道：“還有什么好玩意？”
貨主趕緊道：“張老板，都是好東西，花大力氣搞來的，您看上攤上任何東西，若是沒有其他老板競價的話，我一定給您最優惠。”
杜雍淡淡道：“都是萬兩以上的貨嗎？”
貨主當場愣住，訕訕道：“賣您這只青竹是最貴的，其他的沒那么貴。”
不僅是貨主，老板們也頗為驚訝：“張老弟，原來你這么豪啊！”
幽眼們則不無嫉妒地看著云大師，這個老東西，竟然找了這么個豪爽的老板。
杜雍擺擺手，謙虛道：“最近是做成了幾單生意，但也被現在的局勢搞的戰戰兢兢，所以想花錢提升實力來著。賺錢是重要，但有命花更重要啊！”
對于最近的局勢，老板們都感同身受。
“現在平州和乾州確實都令人很緊張，做生意難啊，在路上隨時都要擔心突然冒出劫匪，若只是普通劫匪還好說，護衛們三拳兩腳就能收拾掉，若是碰到火狼幫之類的反動勢力，能保住小命就算是家山有福。”
“火狼幫其實也還好，雖然很殘暴，但幫眾的實力畢竟良莠不齊。碰到蒙濟殺手的話，大概率要準備投胎。”
“蒙濟人確實狠，乾州總管聶青云向來穩如老狗，想不到都吃了蒙濟人的大虧。”
“不要亂講，聶青云是吃了毒蝎幫穆飛雄的虧吧？”
“沒有蒙濟人在城內殺人放火，穆飛雄敢去滋事？你以為宗師高手真的能為所欲為嗎？聶青云連圣丹門的鱷魚窩都能一鍋端，還有金剛派的據點，也是說端就端，豈是易與之輩？”
“說的也是！”
蒙濟人大家都是很痛恨的，說著說著就破口大罵，簡直是咬牙切齒。
杜雍跟著罵了幾句，拱手告辭，帶著云大師去了其他攤位，繼續逛。
賀老三提著籠子，逗那只青竹玩，還挺活潑的。
大黑有些心疼：“公子，我感覺一萬兩有些虧呀，那個貨主和那些老板們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看暴發戶呢。”
杜雍沒有接話，而是轉向云大師：“云大師，青竹應該也很難搞到吧？”
云大師點頭：“確實挺難的，尤其是像這么大的，可遇不可求。”
杜雍這才看向大黑：“聽到沒？可遇不可求，多花點錢是值得的，而且就算是一萬兩，仍有賭漲的可能呢。我若是幾百兩往上加，那些老板多半會慢慢跟，到時候成交價也低不了哪里去，倒不如直接用一萬兩定音。”
品玉人笑道：“公子，要不今天中午就拿它煮湯喝？”
杜雍觀看著路過的攤位，隨口道：“可以啊！”
云大師附和：“早點燉湯也好，青竹不宜久養。你們住的客棧就有好廚師，拿回去一定給你們處理的妥妥當當。”
楊進問道：“云大師，您之前說要和竹筍一起煮，這竹筍有什么講究嗎？”
云大師笑道：“用幽芒山的竹筍就行，因為幽芒山的筍子不是很難搞，所以并不貴，等下你們稍幾斤回去就行。”
杜雍捏著下巴：“就一只鳥，還不夠下酒的，云大師有沒有什么好推薦？”
云大師就問道：“萬兩以上的？”
杜雍笑道：“最近比較累，先補一頓好的。”
云大師想了想：“補不能過量。這樣吧，再買一只跳崖兔，另外配幾斤野菜和鮮菇，這個搭配還是相當不錯的。”
“跳崖兔？”
杜雍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問道：“這名字為何這般搞笑？”
云大師解釋：“是幽芒山深處的一種大肥兔，長到十幾斤是尋常，大的足有幾十斤，別看它們長的肥嘟嘟，但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跑的比兔子還快……不是，跑的比獵豹還快。”
大家又笑起來。
云大師也跟著笑了幾聲，然后繼續說道：“它們為了逃命，連懸崖都敢跳下去，就算懸崖很高也很難摔死，它們會把腳縮起來，肚子迅速鼓脹，用肚子著地，落地非但沒事，還會彈起來。”
怪不得起這個名字。
杜雍問道：“這個跳崖兔，有什么功效？”
云大師細細解釋：“提升內功是一方面，這方面比青竹鳥還強。另一方面，跳崖兔能大大增強肌肉和骨骼。對于經常受外傷的武者、耍拳腳功夫的武者、玩橫練的武者、身懷護體功的武者，都有非常明顯的效果。再加上跳崖兔比青竹鳥還難抓到，所以價格要貴很多。”
聽到這種說法之后，楊進和品玉人都大為心動。
大黑疑惑道：“云大師，跳崖兔又沒翅膀的，為何比青竹鳥還難抓？”
其他人也有此疑問。
云大師攤攤手：“實情就是如此。老朽有個獵戶朋友，輕功和箭術都很不錯，他曾今在幽芒山的邊緣地帶撞上一只跳崖兔，本以為是走了大運，哪知道是一場噩夢，他足足追過了四座山頭，那只兔子就一直在他前面幾丈距離蹦蹦跳跳，就是追不上，每當他搭弓，立馬就被兔子甩開幾十丈，根本就不給他瞄準的機會，他只能硬著頭皮提速繼續追，最終他累的吐出了早飯，而那只兔子卻在幾丈距離外悠閑地吃著青草，時不時還瞄他一眼，好像很得意，你們說氣不氣人？”
大家都大笑起來。
跳崖兔搞出這種把戲，簡直是故意耍人，可見靈性非常足。
杜雍搓著雙手：“就買跳崖兔，買只大的，高品質的。”
云大師一抬手：“往這邊走！有幾個攤位專門賣跳崖兔，他們和很多老獵戶關系不錯，所以盡管跳崖兔很難得，但他們也經常有貨，只是數量有限，若是運氣好的話，每個月能有十來只，運氣不怎么樣的話，每個月就三兩只而已。今天應該有貨，因為這幾天有很多獵戶送貨。”
楊進很細心：“跳崖兔這種高端貨，怎么不去東區啊？”
云大師解釋：“因為有一大半是死貨，在西區賣的更快。”
楊進微微點頭，再問：“死貨就沒那么值錢了吧？”
云大師解釋：“死貨確實要便宜很多，但仍然比青竹鳥更貴。死貨的賭性更強，所以競價的買家沒那么多。還是活物更受歡迎，因為更容易看出品相如何，更保險。”
走了好一陣，來到一個角落，果然看到一個賣兔子的攤位。
貨主和云大師果然認識，相互點頭致意。
貨不少，有三只。
死貨兩只，都套著細網。
云大師解釋：“陷阱式的網子，踩到就吊起來，因為兔子很活躍，會在網中死命掙扎，等到獵戶來收網的時候，多半已經掙扎致死。”
杜雍默默點頭。
看貨的買家不少，但注意力都聚集在那只活兔子身上。
這只活兔子十幾斤，還很有活力，貨主沒開價，只是詳細展示了一圈。
買家們跟各自的幽眼商量之后，就開始競價，從一萬三開始，很快就飆到了三萬五。
云大師湊到杜雍的耳邊：“這只活兔子的品相很一般，但看這架勢，價格還能飆一陣子，老朽覺得沒必要死跟。倒不如買死貨，這兩只新鮮度都足夠，品相也過的去，兩只打包買的話，三萬五都是不虧的。”
這兩只都是二十幾斤，怪不得會掙扎致死。
杜雍漫不經心地說道：“貨主，活兔子我是跟不起，拿這兩只死貨吧。”
貨主笑容滿面：“這位老板，兩只都要？”
杜雍點頭：“肥嘟嘟的，看著喜慶。”
貨主立馬吹噓：“老板眼光真好，這兩只都是上品……”
杜雍打斷：“我買兩只，能給個優惠價吧？”
此時活兔子還在加價，有個老板喊道：“四萬二！”
貨主立馬被吸引過去，大喜道：“四萬二，四萬二，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各位老板，跳崖兔可是好東西呀，幾個月都未必能碰到一只活蹦亂跳的，就這只兔子，可是幾個老獵戶花費了幾天幾夜的時間搞到的，差點搭上性命呢。”
杜雍嚷嚷道：“貨主，你不能光顧著競價那邊呀，我這不算生意嗎？”
貨主立馬又轉過來，堆起笑容：“不好意思啊老板，有點忙！這樣吧，為表歉意，兩只打包您給三萬四就好，就賺點辛苦錢。”
好家伙，云大師說三萬五，這貨主就開了三萬四。
這估價果然厲害，杜雍甚至懷疑是串通好的，不過看云大師一臉坦蕩，應該不是。
杜雍笑道：“什么辛苦錢，我是新人，你可不要糊弄我，自己砍一刀吧。”
貨主為難道：“老板，這兩只可都是上品……”
杜雍哂道：“死貨而已，你還談什么上品不上品，真當我是二愣子啊？你自己砍一刀，不砍的話我掉頭就走，吃不上跳崖兔，我多買幾只青竹鳥，小鳥燉竹筍它不香嗎？”
“三萬二！”
貨主見杜雍的架勢不俗，只得自砍一刀：“三萬二是最低價，再低要虧錢的。”
“什么虧錢！”
杜雍眼睛一瞪，提起那兩只兔子：“你砍了一刀，我也砍一刀，三萬整吧。每人砍一刀，這叫禮尚往來。”
“噗！”
所有人都笑出聲來，包括那幾個正在競價的老板。
貨主直接愣住，不知道說什么好，禮尚往來還能這么解釋？
杜雍繼續：“看到我身邊這些壯漢沒，都是拳腳大師，若是吃的開心，少不了你的生意。我們可是要待好些天的，云大師可以作證，客棧還是他幫忙定的呢。”
云大師幫腔：“這位張老板，確實是來鎮子上旅游的。”
貨主苦笑：“行行行，看在云大師的面子上，三萬拿去吧，就當交個朋友。”
“爽快！”
杜雍將兔子遞給品玉人，再吩咐楊進：“付錢！”
楊進數了三萬兩，遞給貨主。
離開攤子之后，在云大師的指點下，又買了些竹筍、野菜、鮮菇，都是幽芒山出產。
回去的時候，杜雍邀請云大師：“云大師，要不中午一起喝幾杯？”
云大師立馬搖頭：“多謝張老板，中午約了朋友，早就約好的。”
杜雍也沒強求：“那今日的費用？”
云大師笑道：“看了兩次，就給二百兩吧。”
杜雍一揮手：“給云大師五百兩。”
楊進掏錢，雙手遞過去。
云大師趕緊推辭：“張老板，這可使不得，二百兩已經是很高的價格。”
杜雍笑道：“兔子貨主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才讓我又砍了一刀，所以大師請勿推辭，從明天開始咱們就按正常價格來，好不好？”
云大師只得接下，感謝杜雍之后，又道：“張老板，那本書里面有些如何看內臟的品質，寫的非常清楚。”
杜雍點頭，云大師拱拱手，瀟灑而去。
大黑感慨道：“窮文富武啊！”
賀老三嘆道：“論單價，跳崖兔比鱷魚肉更貴。”
楊進則道：“鱷魚的體量多大呀，而且是飼養出來的，跳崖兔可是山里的靈氣滋養的，鎮子每個月才十來只的貨呢，甚至只有三兩只，可見有多難搞。不過話說回來，確實挺貴的。”
杜雍笑道：“咋這么多感慨？錢已經花出去，還能怎么樣？”
說起鱷魚肉，杜雍還剩很多呢，需要慢慢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