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跟曹棟走散了,就連丁香也不見了蹤影。
不過他絲毫不慌,丁香的臉上還戴著鬼畫臉,白墨隨時都能定位丁香所處的位置,只要在鬼畫臉被消耗完畢之前找到丁香就成。
至于曹棟那邊……曹棟正慌張的喊著白墨,白墨用本體感知一下就能傳送過去了。
“真是的,小場面而已,慌什么……慌?”白墨傳送到曹棟所在的位置,卻絲毫不見他的人影,而通過本體感知到的曹棟,也沒有看到白墨的樣子……
也就是說,白墨已經來到了曹棟的身旁,但是兩人卻互相不可見。
白墨又走了幾步路,來到了丁香所在的位置……也是互相看不到。
但是他很肯定丁香就在這個位置,因為鬼墨的感知相當靈敏,但凡存在過的事物都會留下痕跡,而鬼墨對自身留下的痕跡會異常的敏感,在感知方面鬼墨永遠值得相信!
“可惜了,如果本體跟鬼墨完全融合了,那說不定能拋開別人的意識,直接用鬼墨作為錨點傳送,這樣一來很多事就都方便多了。”白墨隨意的抱怨道。
得益于靈異公交的壓制,鬼墨跟本體融合的速度快了不少,現在只差了那臨門一腳。
本體在倒影中已經完全變成了白墨的模樣,只是身上帶著陰影的地方是詭異的漆黑。
那些漆黑的、不可見的地方,就是鬼墨殘留的靈異。
白墨撓了撓頭,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條古色古香的小巷。
青灰色石塊錯落凹凸的鑲嵌在泥地上,兩旁是農家風味的陳舊紅磚墻,天空是無法分辨的蒙蒙一片,看向小巷遠處的地平線,是和天空同款色調的朦朧,無法通過肉眼來分辨地平線。
至于紅磚墻的后面……
白墨縱身一躍,跳到了……
曹棟現在很慌,但是又沒有那么慌,只是有一點點慌,又慌得不徹底……好吧,曹棟很慌。
雖然剛才聽到白墨說他們到站了,那么白墨自然是發現了什么才會這樣說,但是曹棟以自己的感官完全沒有發現什么特殊一點的情況,只是跟著白墨跟丁香的身后一路走著,走到了那兩棵樹之間。
走進了這條小巷。
走丟了兩個戰力。
只留下一個戰斗能力只能說沒有掉隊的自己,慌是很正常的。
“冷靜點……冷靜點……”曹棟深呼吸一口氣,仔細觀察了四周,做出符合身為負責人的風范。
周邊是嶄新的紅磚墻,仿佛是剛砌好沒多久的模樣,甚至還能聞到些許泥灰水的氣味,而這種氣味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又跟裂口清晰的大理石地面的潮濕氣味混合,頗有種新規劃鄉村的感覺。
當然,得要無視那無限延伸的道路才行,這種好似鬼打墻的場景實在是令人恐懼。
曹棟抬頭看向紅磚墻的頂部,那里大概離地三米多,兩棟墻之間能并肩站下四個曹棟,以馭鬼者的身體能力,大概能跳得過去。
壓下心頭的不安,曹棟并不打算直接越過去,而是試著跳起來看看那邊是什么情況。
不過一想到這可能會觸發什么奇怪的靈異,出于對未知的恐懼,曹棟沒有直接起跳,而是拿著衛星電話打開了錄像模式,讓雙手如同樹枝一樣生長,試圖拍攝下對面的錄像。
拍攝很成功,曹棟沒有觸發什么靈異,緩緩的收回雙手。
感謝靈異公交的壓制,讓他能夠應用更長時間的厲鬼力量。
按下停止拍攝的按鈕,曹棟點開了播放鍵,分辨率不大高的屏幕上出現了……
丁香是一只純粹的厲鬼。
如果不是被白墨控制了的話,那么她現在就應該遵循著本能的活動,往小巷的深處游蕩而去,直到找到下一位受害者才停下腳步。
但是現在不行,因為鬼畫臉的效果,讓這只厲鬼陷入了奇怪的感知當中,只能看到白墨愿意給她看到的東西,做著白墨同意她做的事。
這并沒有什么不好。
畢竟丁香連自我意識都沒有。
按照白墨的指示,丁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唯有絲絲雨霧不受控制的向外蔓延,雖然沒有招來雨滴,但是被隱藏起來的黑影鬼奴在白墨難以實時控制的情況下,在雨霧中‘歡快’的飄忽著。
由于未知的原因干擾,丁香現在看到的東西并不能展現給白墨看到,只能通過鬼畫臉觀察并記錄下來,等到白墨跟鬼畫臉同調之后獲取信息。
丁香機械的環視了一圈……嗯,脖子上的腦袋轉了三百六十的的那種一圈。
殘破的磚墻破敗不堪,負責粘合紅磚的粘合劑比紅磚自身要耐用,即便殘破到這種程度也依然粘合著這一塊塊轉頭,地上青灰色的地板多數破裂而開,露出被壓實后再次散開的泥土,奇怪的腐爛氣息在空氣中彌漫著,仿佛腐肉堆積后放置多年發酵而成的氣味,有點難聞。
忽然,白墨跟鬼畫臉的連接中斷了。
鬼畫臉失去了本體的控制,只能發揮最基礎的效果。
那就是白墨最初設置的,對活人視而不見的效果,除非有人主動刺激被鬼畫臉控制的對象,否則在鬼畫臉消耗完之前,丁香都不會主動襲擊人。
不過不主動襲擊,不代表就要乖乖在原地罰站,丁香的本能就是游蕩獵殺,如今捆在脖子上的鎖鏈斷開了,她自然就會按照本能繼續行動。
于是丁香的雙眼流出了眼淚,婆娑的雙眼招來淅淅瀝瀝的小雨。
愛哭鬼丁香上線……
白墨剛跳過墻,跳到了曹棟的頭上。
曹棟剛看到衛星電話錄下的視頻,剛看到白墨蓄力起跳的動作,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自家隊長給踢中了腦袋,怪可憐的。
“哎呦,我還以為這墻對面是什么地方呢……”白墨起身拍了拍灰塵,順手把曹棟掉在地上的衛星電話拿起來。
白墨在跨過紅磚墻之前,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場景,還以為這個投影要死上一次的時候,跨過了紅磚墻,來到了曹棟的頭上。
這可真奇怪,明明白墨在墻的對面,就傳送到了曹棟的位置來著。
不,轉念一想,在空間意義上重疊了大概沒錯。
也許是被鬼域給隔離開了而已……
白墨剛才那一跳,跳過了一層鬼域,來到了所在鬼域層次,曹棟所在的鬼域層……白墨稍微感受了一下,大概跟丁香的第一層鬼域雨霧一樣,也就是最淺層的鬼域,和現實重疊最多的鬼域。
“啊,疼疼疼疼,小朋友你是誰啊?”曹棟起身后的第一句話,讓白墨有些摸不著頭腦。
“哈?小朋友?我們也就分開了幾分鐘而已,你該不會是遇到了什么靈異事件吧?”白墨皺了皺眉頭說道。
“白墨?隊長?額……”曹棟從褲兜里取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前置鏡頭,“隊長你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白墨不疑有他,接過手機觀察了一眼自身的情況。
嗯,鏡頭里面的大概是八歲多一點時候的白墨。
“……”白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萬般話語化成一句經典的,“臥槽!這什么情況?!”
白墨連忙用反光的手機屏幕來檢查自己的本體……軍綠色風衣、金色圍巾、在月山基地要來的軍靴……以及只有一米多的身高,缺乏大重量鍛煉的小身板,一臉隨和但是略顯得稚嫩的小臉蛋,這毫無疑問是年輕時的白墨,他‘返老還童’了。
皺著眉頭的小白墨把手機還給曹棟,心中思索這也許是跨過紅磚墻的后果。
他快速掃視了一眼周邊的環境。
沒錯,這里比白墨出現的小巷要新。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明明從別人那得來的情報,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來著。也對,被我翻找過記憶的人,都沒有跨過小巷的墻,我倒是成了第一個實驗品了……”白墨嘆了口氣,哪怕情報工作做得再好,也抵不過在現場出現的意外。
不過能在剛進來幾分鐘的時候,就找到此處靈異的一樣規律,不虧。
“噗呼呼……”曹棟想笑但是不敢笑,沒想到隊長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呵,是我草率了。”白墨重新制作了一個記憶投影。
本體是被未知的靈異給影響了體型,或者說是年齡,但是記憶投影取決于自身或者別人對自己的印象,只要自己還記得長大后的那副模樣,那么實際外觀影響并不算太大。
成年體型的記憶投影無法跟本體重疊,一個視線高一個視線低的……算了,反正都習慣了本體和投影分離行動。
“話說隊長你是什么時候才換成的短發?好可愛。”曹棟看到白墨恢復了過來,忍著笑意問道。
“啊?對啊,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個發型的。”白墨捻了捻自己的頭發,這一頭碎發最好打理了。
只是現在連打理都免了。
臟了重新投影就成。
又稱投胎回血。
曹棟聞言一愣,他在成為大山市負責人之后,也調查過白墨的信息,也包括了一些關于他母親白蘭、父親林廣、以及同父異母的弟弟林淼的信息。
他記得有一張照片,是白墨跟父母一起拍攝的,那時候的白墨……是一頭中長發。
“走吧,還愣著干什么。”白墨往前走了幾步說道,“這里很可能就是隙之人的發源地,有可能會出現些奇怪的靈異,你可要注意點啊。”
白墨不符合隙之人的規律,所以他才帶上了符合隙之人規律的曹棟,充當‘導游’兼‘誘餌’。所以曹棟的工作是挺危險的。
“啊哦……”曹棟聽著指揮跟著走,只當是白墨把中長發也當做是短發來處理。
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兩人再次上路。
空曠的小巷回蕩著兩人的腳步聲。
和大山那種明確的回聲不同,這種兩面墻之間的回聲,聽起來就像是用擴音機放大了腳步聲一樣,一時間讓人分不清聲音是從前面還是后面傳來,讓人驚恐不已。
好吧,只是曹棟在驚恐,白墨則是異常冷靜的觀察著四周,既然他敢走進這個詭異的地方,那么自然是有走出去的能耐,比方說把曹棟扔在這里,然后自己傳送出去之類的……
但是白墨自認是守信的人,他跟曹棟簽下的合約,有‘盡力處理事件的前提下保全曹棟性命’這一條,除開自身難保的絕境,否則白墨不會丟下曹棟獨自跑路的。
后退的路,沒有。
前進的路,未知。
眼下的情況跟現實大局相呼應,一眼望去沒有未來的感覺令人不爽。
“好了,不走了……”白墨幽幽的說道,沒有鬼域就是麻煩,有很多東西都需要用自己親自去丈量。
“哦,隊長你發現了什么?”曹棟認為白墨是發現了什么線索,連忙問道。
“鬼打墻了,我們已經經過同一個位置三次了。”白墨回答道,“第一次我發覺墻上有些細節相似,第二次我就開始用自身的靈異來測試,現在是第三次經過這里了……這就是一條死路,想離開得翻墻。”
而想要翻墻的話,得要做好老上十歲或者年輕十歲的準備。
白墨已經用自己做過試驗了,他雖然是厲鬼,但是面對這種靈異,還真是沒有什么辦法。
他猜測,從自己出現的位置翻到曹棟這邊會年輕十歲,那么反過來就是老上十歲,白墨現在已經是八歲的狀態了,要是再年輕上十歲……大概白墨的意識會死,然后十七號鬼厲鬼復蘇!
這種后果是決不能接受的!
“翻墻啊……”曹棟自然也猜到翻墻的后果。
他可不是藝高人膽大的白墨,年輕十歲他倒是能接受,可要是老上十歲就不行!
以曹棟的身體素質也就勉強駕馭枯枝手,要是離開了壯年時期,那么有很大概率會直接壓垮他的身體,駕馭厲鬼可從來不是什么簡單的活計。
“你的槍法怎么樣?”白墨突然問道。
“槍法的話,得益于這雙樹枝一樣的雙手,即便是連發步槍我也有自信達到十發九五環以上的成績!”曹棟笑著說道,他當年服過兩年役,而且成為負責人后很多設施都會對他開放,槍法只會更好不會更差。
“那行,這槍給你,以我為目標來一發。”白墨隨手扔出一把槍給曹棟。
這種無限循環的鬼域,讓他聯想到了木匠鬼的鬼域。
說不定,足夠快的速度能破開這里,進入別的什么地方。
“我咧個去,隊長你沒有別的槍了嗎?”曹棟捧著一把反裝甲步槍罵罵咧咧道,他槍法好是好,可是這種猛地一批的槍他可沒用過……
“沒了,你要是想用單兵導彈我倒是也有,畢竟我攜帶的主武器都是以投射量為主的……”白墨說道。
覆膜子彈單發的效果很差,主要是以多發,以投射量壓制鬼奴。
再加上白墨的槍法真的不怎么樣……就只帶了沖鋒槍和霰彈槍。
這把巴雷特,還是從總部順過來的……
“行吧,我盡力。”曹棟點了點頭,雙手的枯枝開始伸展架在地上,雙手扶穩這把大槍。
白墨的意思他明白,要是用投射量大的武器射擊,在這鬼打墻的空間,很有可能會誤傷到曹棟自己,只能確保別讓子彈彈到墻上的單發武器,才能確保他的性命。
至于白墨?隊長沒有怕槍的。
在曹棟的身前三十多米,白墨打起了強光手電,從這里開始就是鬼打墻的循環范圍了。
“預備……”曹棟示意白墨做好準備。
白墨眼神堅毅的盯著槍口。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