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施梓是不想管閑事,而且前邊好多是屬于自己作死的,他就不去做想了。
但到這里,一郡的百姓因郡侯的家務破事、天庭的無端責難而受到牽連,在大旱中,也不知道多少人饑渴而死,所以他說什么也要出個手。
雖然“獅心道人”的名號在這鳳仙郡藉藉無名,但施梓這一行皆是氣質不凡者,又有兩個獅妖、象妖這般令人生恐的巨型護衛,所以當他在郡侯府外求見后,那門子不敢怠慢,立刻進去通報。
不多時便出來,請施梓一行進去。
等看到那鳳仙郡郡侯,卻見他年近五十,胡發皆有些發白,想來平常也是沒少為政事操勞。
見施梓他們進來,卻立刻站起來迎接,還笑道:“道長,快快請坐。”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眼神飛快掃過施梓旁邊的杏仙等人。
施梓自然就為他介紹了一番:“這三位是貧道的弟子,這兩位是貧道的隨從……”
那郡侯還暗自奇怪,怎么專收女弟子,男的就只當隨從了?
卻又聽施梓問道:“郡君,貧道冒昧到訪,其實是有些事情想要問郡君。”
“哦,道長有何疑問,但說無妨,本侯知無不言。”
“敢問郡君,平常可曾禮佛?”問完,施梓便立刻觀察那郡侯的臉色。
其實,關于鳳仙郡究竟屬于何方的勢力范圍,這也是個很有趣的地方。
從事實上來說,鳳仙郡供奉的便是天庭神仙,可能直接就是玉帝,所以毀壞的是給玉帝的供品,玉帝也自然有理由生氣。
但從地理上來說,這又是天竺國境內,天竺國、甚至大半個西牛賀洲,其實都是佛門昌盛之處,和尚遍布,偏偏在這里安插了一個道門的鳳仙郡?
所以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否也涉及兩教的傳道之爭。
而這其中,這郡侯的傾向性,也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當然,原著可能壓根就沒有想那么多,施梓要不是前世看了太多營銷號和自媒體的文章,還有各種西游的解析或者陰謀論,其實也不會想這么多。
不過多了解一些情況,也有助于他對癥下藥。
郡侯愣了一下,反問道:“道長為何會有此一問?難道道長不知,我鳳仙郡世代只奉天庭神仙,以玉皇大帝為尊?”
施梓看他臉色變化得都很自然,便笑道:“郡君勿怪,只是貧道在外頭,聽說了一些閑言碎語,故而對郡君的信仰問題,產生了疑慮。”
郡侯面無表情道:“不知道,道長都聽了那些流言?”
看樣子他是真有些生氣了,也不知道是生氣造謠的人,還是生氣施梓。
施梓道:“貧道只聽說,郡君雖供奉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然私底下對他們卻不甚禮敬,不僅供品隨意,甚至還曾將供品拿給家犬吃……”
“胡說八道!”郡侯猛地站起身來,吹胡子瞪眼,氣的是須發皆張,指著施梓道:“道長,你且說到底是誰如此胡言亂語,本侯要將他捉來問個清楚明白,他是從哪里聽來的?
“若不是聽來的,那就是他自己胡編亂造,他自己可是敢信?若不信就是污蔑上官,本侯決不輕饒!”
這一番話顯得怒急,但也反而讓人覺得他沒什么隱瞞。
施梓也確定了他并沒有前科,看來一次的意外真的就只是意外。
當然,要說這種手握權柄的大人物,對仙神一定會多么敬重,可也難說,至少在神仙真正顯靈之前,是很難完全去信服的。
所以也難怪意外發生之后,他的處理方式不是立刻致歉上天,而是隨意應付,但凡他當時道歉誠意一些,排除陰謀論的其他緣由的情況下,玉帝那邊說不定也就不計較了。
畢竟一個虔誠的信徒,適當的寬宏大量是有必要的。
“老爺,怎么了?”這時候,卻見廳后傳來了一個聲音,然后不多久,就見一個中年貴婦慢慢走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清秀侍女。
這婦人看著三十出頭,風姿猶存,只是身形略微走形,看著郡侯的眼神中滿是關心。
郡侯見她過來,也立刻上前埋怨道:“夫人,你怎么出來了。既然有了身子,就好好休養,怎么總是安定不下來?”
“不礙事的,妾身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郡侯夫人嬌聲應著,然后才發覺施梓等人,微微吃驚道:“老爺,他們是……”
“哦,這位是獅心道人,那些是他的弟子和護衛。獅心道人此來,說是聽了外面的閑言碎語,說本侯不敬天神,甚至去禮佛,本侯所以才如此發怒,不曾想驚擾了夫人。”
郡侯夫人笑道:“原來是獅心道人……”
打過招呼后,她看了眼杏仙他們,心里疑惑怎么有用女人來做護衛的,還是說這三個才是弟子?
然后又回頭對郡侯笑道:“我家老爺我最是知道,他可是誠心供奉玉皇天尊,太上仙尊,怎可能有不敬之舉,想來是些市井閑漢的搬弄是非。
“誰叫我家老爺上任后勵精圖治,打擊盜賊、清理閑漢,怕是得罪了那些人,所以才遭到他們的編排。”
郡侯一想,此言有理,便笑道:“夫人說的不錯,本侯也如此覺得。”
施梓心中一動,雖然郡侯的不要臉讓他開了眼界,但他覺得郡侯夫人提的這個,似乎有點重要,便追問道:“夫人是說,因郡侯治理郡內閑散人員,才將那些不務正業之人得罪了。
“故而那些人懷恨在心,就編造些流言出來,想要借此來詆毀郡君,”
郡侯夫人笑道:“雖如此說,這也只是妾身的一個猜測,倒不一定做得真。”
施梓皺一皺眉,突然看著郡侯夫人的肚子,愣了一下后突然問道:“敢問郡君,夫人的身子已有幾個月了?”
郡侯笑道:“算下來已有六七個月了吧,只是不甚顯懷……”
說來也是他得意之事,他一直操心政事,慢待了家里人,結果元配因難產而死,生下來的女兒多少也有點不受他待見,之后納了兩房妾室,都沒有什么動靜。
還是這位續弦的夫人,也是原配的丫鬟,因隨他這么多年,念在其勞苦功高才把她扶正了,沒想到沒多久,她便有孕了,他也將老來得子,能不開心么?
雖然目前還不確定就是兒子,但就是女兒,他也認了,反正都是他的孩子。
只是隨后聽到施梓的話,卻令他心中陡然一沉:“六七個月……可是為何貧道見郡侯夫人腹中的胎兒,頂多四個月。而且,已經是個死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