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南岸。
號鼓齊鳴，中央軍列陣完畢，齊刷刷地遙望著面前奔河。
趙賁在眾將領的簇擁下，一臉肅殺，站在軍陣最前方。
他漠然的聽了一會兒號角聲，拔劍出鞘!
河岸風大，軍陣中旗幟迎風飄揚，“秦”！
大秦的“秦”！
中央軍士卒們的心情都有些緊張，不少人緊緊握著兵器長柄，手心不自覺地往外冒汗。
足夠容納十五萬大軍的渡船，已經在昨日全部造好。
皇帝十分關心造船的進度，巴不得船一造好，就率領全軍浩浩蕩蕩地渡過黃河。
甚至早在多日之前，大秦駙馬爺項羽，就率先帶了一千士卒強渡黃河。
項羽到現在都還沒消息，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
時到今日，項羽和他帶的那一千人，是勝是敗、是生是死，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
所有人心里都是門清，今天，就是全軍渡河的日子。
渡河，就意味著與武臣軍正面決戰。
所實話，面對幾十萬大軍，對方又是拒守黃河天塹，大秦士卒們心里都是沒底的。
或許朝中的大官、將軍們心里是有底氣的。
看趙將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士卒們緊張的心有了些許的安定。
此時此刻，空氣都有些窒息。
趙賁就這樣站在那里，沒有立即下達全軍出征的號令。
等到秦二世胡亥的車駕緩緩駛來，趙賁這才猛地揮劍，大喝道：“諸位將士！十八年前，武成侯王翦大破趙軍，數萬秦軍勇士大步踏入邯鄲！”
“我們的父輩、兄輩，用長戈和強弩敲破了邯鄲的城門！從正北門，趙王擺駕出城走的那條道，光明正大、意氣風發地踏進了趙國的都城！”
“而今，黃河北岸，武匪自稱趙國。可笑！強趙都被我大秦父輩給碾碎掉了，無正統、無根基、無可戰之兵的武匪，豈能擋住大秦虎狼之師的步伐！”
“將士們！渡河！給我狠狠碾碎他們！”
“渡河！”
趙賁話落，擂鼓聲震天轟響，趙賁的話被傳令兵飛快傳播，火速傳遍全軍。
眾將士士氣大振，不斷揮舞著戈矛，音浪一波一波蕩開，連黃河的水勢都是被音浪逼退三分！
趙賁將寶劍還鞘，默默看著士卒們慢慢登船。
十八年前，他還是個少年郎。
每逢聽到父輩們征討六國的故事，趙賁都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今日，輪到他趙賁來擊垮趙國了！
“十八年前，伯兄死在了東陽......我什么都做不了...”
趙賁的聲音有些哽咽。沒有人知道，這位統領十萬大軍的中央軍指揮官，此時想到的是兒時與他一起在田野上奔跑的兄長。
在秦朝，每戶人家都會按《秦律》抽取成年男丁服兵役。
趙賁的伯兄去服兵役了，趙賁在一段時間內就可以免除兵役。
如果當時被征調趙國作戰的人是趙賁......死的人，或許也會是他。
在趙賁的心里，伯兄就是替他而死的。
正因如此，他比誰都想要北方那群雜碎死。
趙賁也是因此從軍，在戰國的尾聲立下赫赫戰功。二世時期，已經成為十萬大軍的統帥。
胡亥掀開車簾，握了握小杏的手，跳下了馬車。
此次北巡，小杏也跟著來了，堅持要照料皇帝的起居。將胡亥完全交給宮女宦官們伺候，杏美人不放心。
在這么多人面前，第一次被陛下握著手，小杏還是有些害羞的。
陛下上次這樣牽著她，是那個咸陽的夜晚。
小杏永遠都記得。
她紅了紅臉，低聲道：“陛下也要渡河么？”
“當然啊，大老遠跑來，不就是為了去九原郡么？”
胡亥望著渡船緩緩離港，笑了笑道。
小杏的臉愈發紅了紅，她剛剛有些羞澀，隨口說一句想要緩解尷尬。
哪知道現在更加尷尬了......
還好陛下似乎并不是太在意。
小杏握了握胡亥的手，腦袋低的更低了。
“今天的陛下，真是威風呢。”
“是嗎？”胡亥見她害羞，笑了笑，“小杏是指統率十萬大軍渡河很威風么？真正威風的是趙賁趙大將軍，我啊，就是個打醬油的。”
“不是的。”小杏用力搖了搖頭，在她心里，沒有什么人是比公子厲害的。
也沒有人比公子威風。
“趙賁趙大將軍是很威風，他不也是大秦的武將嘛！陛下看重趙將軍的才能，讓他來統率中央軍，他才有威風的機會嘛.......若是陛下讓長城王來統率中央軍，威風的就是長城王，陛下讓項駙馬來統率中央軍，威風的就是項駙馬呀......這些厲害的人之所以威風，都是因為陛下.....不過陛下也是真的厲害，會寫詩寫曲兒，又會統兵打仗，這天下再也找不到比陛下還厲害、還威風的人了......”
見小杏說的這么認真，胡亥心里暖暖的，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那我讓小杏統兵，威風的就是小杏咯”
“對啊！”小杏揮了揮粉拳，脫口而出。
“啊，不對，不對......”
小杏晃了晃身子，在大風之中，就像是一只吃撐了的企鵝，連忙紅著臉，嘰嘰喳喳的解釋著。
大概都是證明她小杏一點都不威風。
“哈哈。”
胡亥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士兵們已經悉數上船。
最大最氣派的那所樓船上，蘭兒早就跳了上去，在甲板上蹦蹦跳跳，一臉興奮地沖著胡亥二人揮手。
“小杏，我們要上船了哦。”
“嗯，去打陳匪！”
老秦時期，小杏雖常年跟著胡亥東巡，也是第一次坐這么大的樓船。
小臉上暈起兩片紅暈，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害羞勁兒沒過。
“不是啦，是去帶你看北地最美的風景。”
胡亥牽著小杏就往碼頭邊走，身后的宦官宮女護衛們，連忙嘩啦啦跟上。
小杏在人群中央，就被胡亥這樣牽著。
聽到胡亥略帶“油膩”的情話，小杏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她暈乎乎的，只覺得此時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公子真會騙人，明明就是帶蘭兒去看的。”
小杏的雙眼彎成了兩枚月牙，小小聲聲說了一句。
大風泥浪當中，載著皇帝的樓船從白馬津起航。
主修奇觀，次看風景，順手碾碎武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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