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煌直接問道：“咱們街上有多少戶人家，有沒有大型超市、酒樓之類的商業設施，就是相關的吧。”
“有多少戶，這個我還真沒注意。”售票員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實在想不起具體數字。
“七八十戶吧。”有人回應。
衛煌繼續道：“有超市、酒樓這些嗎？”
這個問題也太……突然整車人的目光都轉到了衛煌身上，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問出這樣的問題？
“當然有，現在哪里沒有。”
“楠木渡雖然窮一點，這些還是有的。”
“你是想去我們那里做生意嗎？”
“超市還好，酒樓真沒必要，都在自家屋里吃，年前李老三家開了個羊肉粉館，除了趕場天，平時都是關著的。”
農村人好客能言，車上大多也是熟悉面孔，有人開了話匣子，馬上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衛煌邊聽邊在腦海中整理信息，思考從什么角度來說服秦邦國。
衛煌道：“我不是去做生意，我是做建筑設計的，就是專門設計房子。”
“是設計師啊！”
“是給秦老二家設計吧，我聽說他家準備修房子。”
衛煌敏銳捕捉到“秦”字，估計說的就是自己馬上要去的那家，回道：“是秦邦國家，你認識他嗎？”
“一條街上的，你說認識不認識？”
衛煌立即注意到搭話的是坐在售票員對面的一個老頭，花白的頭發，精神矍鑠。
衛煌將身子伸出，望著老人道：“老人家，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還行吧，兩個兒子在外面打工，應該是掙了錢，聽說是要給大兒子整婚房。”
公眾場所問人隱私，確實不太妥當，如果傳到當事人耳中，十之八九要搞黃這門生意，衛煌又轉移話題，問道：“那楠木渡街上你肯定熟悉，超市這些大嗎？”
“和城里比起來，那肯定是不如，有兩三家固定的，都是做趕場生意，你是設計師，怎么關心這個問題？”
“設計也是服務行業，而房子不比一般的商品，我們大多數人可能一輩子就修一次房，有的可能一輩子都不修一次，即然要修，我覺得很有必要考慮長遠。房子，既是我們居住生活的家，也是生產的工具，必須考慮周全，充分發揮它的功能。”
售票員聽他講得死板板的，笑道：“那你打聽楠木渡有沒有超市和你設計秦家的房子，有什么關聯，我是完全著你搞糊涂了。”
不懂就對了！
如果這么簡單就讓你們懂了，那我還怎么做設計師？
衛煌正色道：“這就是我和其他設計師的區別，我不僅要替業主設計，還要考慮將來的運營，用來做什么生意才能將房屋的潛力充分激發，以賺取最大的利益。如果你們相信我，可以留一下我的電話，等秦老板的這個房子修好，你們可以去觀看，覺得不錯有需要找設計的時候再打我的電話，我也一定盡心竭力為大家服務。”
售票員道：“看你年紀輕輕的，像才畢業哦，有其他修好的給我們參考沒有？”
這個問題問到了眾人心坎上，都扭頭看著衛煌。
衛煌在藍天設計院，做的都是公共建筑，私人建筑只是學習的時候抄過方案，從未獨立完成相應設計，但他自認水平到位，毫無懼色。
“黔州五中你們曉得不？它的整體搬遷就是我們公司做的，我負責的學生宿舍樓，從方案到施工圖以及掃尾工作，全程參與。還有其他地方的辦公樓也做了不少，在技術這一塊你們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房子好不好，方案出來看一眼就知道，不像街上賣東西，上面是好貨下面摻點渣渣，你一眼看不清楚，拿回家全部打開才發現上當受騙了。”
“哈哈……”
衛煌最后這個比喻讓眾人哄堂大笑。
有些人為了把東西賣出好價錢，會在里面摻沙子等增加重量；又有以次充好，把差一點的放在中間，最上層用優質產品鋪好騙人……
這些都是原始樸素的騙人方法，衛煌小時候趕場，常聽大人交流心得，耳濡目染了解頗多。
“所以我的水平好壞，不是靠我在這里吹，而是秦老板的這個房子修好之后大家去看，覺得好再找我。覺得不好你就直接拉黑，眼不見心不煩。我念一下我的電話，有興趣的記一下。就算自己不修，身邊有人有需求推給他們，也是幫他們一個忙，當然也是幫我一個忙，感謝大家。”
衛煌報了自己的電話，又一路和眾人閑聊，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在不知不覺中結束。
到了楠木渡街上，認識秦邦國的老人向衛煌指了道路，兩人就在場口分別。
楠木渡鎮建在山腰寬闊之處，車從盤山公路向下行時，衛煌便看清了整個街道的布局，三條主街像一個三角形，場口正在斜邊和直角邊的角上。
直角長邊是后續新建的新街，房子以磚房為主。
而斜邊是老街，普遍是木房，間隔插了幾家磚房。
秦邦國家就在老街。
衛煌看到路邊有兩家正在修建新房，看樣子楠木渡街上正在大興土木。
農村人都有攀比心理，只要有一家建了新房，相鄰的房子改建必然提上日程。
如果自己這一炮能打響，那么未來找自己設計的人必然增多，農村建筑雖然收費不高，但數量上來，也是大有可為。
前面路邊有個中年婦女正在擺攤賣涼粉，衛煌上前，中年婦女立即熱情招呼道：“小伙子，要吃什么？”
“姐，你好，我想向你打聽一下秦邦國家在哪里？”
“哦，他家就在前面，就是賣五金的那家。”
“謝謝姐，我一會再來照顧你的生意。”
衛煌走到店里，沒有看到人，大聲喊道：“秦老板，秦老板在家沒？”
“來了來了。”
人未至聲先到，一個平頭中年從里面走了出來，問道：“要點什么？”
衛煌笑道：“我是早上在電話里和你溝通過的，經緯設計院杜總安排負責你家房子設計的衛煌，叫我小衛就好。”
“哦，衛設計師你好，圖紙已經出來了嗎？”
秦邦國立即變得更加熱情，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遞給衛煌道：“還勞你親自送過來，太感謝了！”
衛煌擺手道：“謝謝，我不會抽煙。”
“快到里面坐。”
店鋪里面是一間烤火屋，正中擺放著回風爐，左側是一張長桌，上面擺著一臺大電視，旁邊是一套7字型的老舊沙發，兩者交界有一臺飲水機。
秦邦國招呼衛煌坐下，便水接水泡茶。
衛煌道：“你們這房屋有些年頭了吧。”
秦邦國抬頭回憶，沉思道：“六七十年了吧，我小時候就有。”
“還是木房子管的時間長，住著也舒服，只是面積太小，不利于商業經營。”
“是啊！娃兒都大了，馬上也要各自成家，不能像以前那些擠在一起，必須重新修過，否則我還舍不得。”
“再好的東西也要與時俱進才行。”衛煌拿出書本上學到的知識講道：“木房子的缺點也很明顯。一個是空間太小，用來做生意很受限制；二是木料易燃，容易引發火災；第三就是層數太少，家庭成員多了房間不夠用。”
秦邦國連連點頭，把茶水遞給衛煌，問道：“我看一看你幫我們設計的方案。”
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關鍵還要看做出來的東西。
衛煌拿出電腦放在回風爐上，打開調好的方案和原始地形圖，介紹道：“方案之前我做了一個，但我覺得這不是最好的。今天我過來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談一談，建議你和鄰居一起聯建，這樣才能將房子的價值最大化。”
“聯建？那不行。”秦邦國盯著屏幕上的線條，只覺得花花綠綠的，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嘴上堅決道：“肯定不能聯建。”
“是有什么原因嗎？”衛煌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