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買月餅,衛煌辦好卡馬上給李雪打了過去。
“你好,請問你是?”
面對陌生的電話,李雪的聲音極其溫柔。
衛煌以前聽慣了這樣的聲音,最近幾次打電話,李雪都是不理不睬,這久違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心中頓時波瀾起伏,久久難安。
“喂、喂?打錯了嗎?”
李雪以為是有人誤按到了自己的電話,不然怎么會沒有聲音,隨即掛斷。
衛煌聽到電話掛斷的聲音,這才回過神,馬上又撥了過去。
“喂?”
即然是誤按到的,李雪就沒有那么好態度了,大聲喊道:“喂?喂?”
“你好,是李工嗎?”衛煌捏著嗓子,想偽裝自己。
“我是,你是哪位?”
即然喊李工,一般都是工地上的人了。
“我是審計公司的,我們讓我送份資料到你們公司,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的位置在哪里?”
拿資料是不可能拿資料的,都不知道他們的合作單位有哪些,能編個送資料的理由更妥帖。
衛煌都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
“是嗎?我們公司在上海路,上海路你知道嗎?”
“上海路我知道,具體位置呢?”
“具體位置你到了上海路我告訴你。”
“總要有個下車的地方吧,我沒有開車,準備打車過來。”
“哦,打車啊,那我在鋼管廠月餅那里下吧。”
“鋼管廠月餅?”
怎么會這么巧,衛煌頓生疑惑,難道她已經聽出自己的聲音?
李雪卻仍是不知道的樣子:“對,我們公司就在斜對面。”
“噢,我馬上過來。”
衛煌掛了電話,立即打車過去。
三十分鐘就到了鋼管廠月餅店前,穿過馬路,衛煌仔細觀察,沒有發現道橋公司的招牌。
又掏出電話,再次打了過去。
“喂,你到了嗎?”
“我到了,但我沒有看到你們公司啊。”
“不好意思,剛才我接到我們老總的電話,說如果審計公司要送資料過來的話就讓他送到大連路,直接交給他。”
真有審計公司要送資料?
衛煌不相信世上有這么巧的事,馬上反應過來,肯定是李雪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
甚至可能是李雪就在某棟樓上,已經看到了自己,這才說把資料送到大連路,因為衛煌租的房子就在大連路!
即然都看到了,偽裝就沒有任何意義,衛煌不再變聲,直接問道:“小雪,你是不是看到我了,你在哪?”
“你是誰?”李雪并沒有給面子。
衛煌道:“衛煌,和你在一起三年的衛煌。”
“衛煌,我還以為是哪個大老板,開口李工,閉口李工,你想送什么資料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有意思?”
“我不是,我就是想看到你,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說,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面好好談談行不行?”
“有什么好談的,你以為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我告訴你我現在過得很開心。”
“難道我們三年的感情就這樣化為云煙了嗎?”
“三年,三年很長嗎?有的人在一起三十年最終都逃不過分開,三年就想把一個人栓住,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變心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因為我看透了,你的心中就沒有我,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決定去黑水縣的時候我怎么說的,我說藍天設計院不要你了,你可以換一家公司,用不著當你們老師的跟屁蟲,又不是離了他活不了,你非要去。我就不知道黑水縣有什么好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每個人都在往大城市里跑,你是越干越回去,從你不聽我的勸告那一刻,我們就已經貌合神離了。”
衛煌耐心聽完了她的理由,還是不理解。
他在去黑水縣之前和李雪是講了很多道理的,是金子總會發光,不論在什么地方,都能做出一翻大事,這個世界不止有北上廣深,也有許多值得年輕人敞開懷抱去擁抱的小城市。
在那里同樣有很多機會。
大城市就好嗎?
并不一定。
衛煌以為當時李雪沉默是自己說服了她,沒想到她居然有了異樣的心思,兩個連在一起的心就此有了裂痕。
“那你當時為什么不堅決反對呢?我以為你不說話是支持我的決定了。”
“我不說話是支持你的決定,你這是什么神仙邏輯?你問我為什么不堅決反對,你是出了名的杠精,講道理我講得贏你嗎?如果我一哭二鬧,你又說女人不懂事,不曉得你們男人的苦,唉,現在好了,你解脫了,我也輕松了,你沒得我這個束縛,你正好可以大展宏圖,去實現你自己的夢想,去吧。”
“我……”
衛煌想說點什么,又說不出來,縱使他是出了名的杠精,可是自己傷害了心愛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去責怪對方,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你不用說了,我的心意已決,你以后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曉得你受到了傷害,我們都冷靜一下,你放心,我已經做了仔細的人生規劃,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衛煌,你還是這樣天真,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世界人和人之間是有差別的,生活不是你想哪樣就能哪樣的,你現實一點吧。”
“我很現實,我每一步都很現實,就是因為我現實,所以我做了仔細的人生規劃,也做了來黑水縣上班的決定,而且我可以說我的事業已經起步了,我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已經做成了一個設計,業主很認可我,我的第二個項目也在進行中,我相信業主也會認可我,這些項目都是我獨立在設計,比在藍天設計院更能發揮我的潛力,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就可以塑造自己的品牌,成為有名氣有口碑的設計師,在黔州獨擋一面,就像汪老師他們一樣。”
“嘿嘿,你看你,又開始和我抬杠了,即然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想做哪樣就做哪樣吧,我也不和你廢話了,再見,永不再見。”
李雪又掛了電話,同時再度將衛煌拉黑。
衛煌仰望著長空,皓月東升,夜色降臨,黑夜終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