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明顯一滯,旋即搖了搖頭,顯然是對好友的說法不太認可。
“太離譜了,真實的世界?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種說法并不是空穴來風,”灰鶻同樣搖了搖頭,起身撩開法袍,一把將玩家們戲稱為鐵褲衩的內衣揪出一個角,“這玩意現在能脫掉了,咱們等級高所以感覺不太明顯,那些不到典范的玩家已經明顯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有些人甚至已經上過大號了。”
“我,真的假的?”唐九連忙起身掀起長衫,正準備試著脫下長褲中的短褲,余光卻看到對面的灰鶻滿是好奇地盯著自己,連忙干咳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
他皺著眉頭緩慢地輕敲起扶手邊緣,沉吟了十幾秒后,忽地站起說道:
“如果真像他們猜的那樣……事情可就大條了……你先派人穩住城中的玩家不要發生什么亂子,我給煙頭他們幾個發信鴿,半個小時后會議大廳集合,對了,找個人去找安提莉西亞,她應該能聯系得上老白。”
銀色天國,奧路菲魯斯堡。
白言倚靠在沒有扶手的高背椅上,一張臉憋得紫紅欲滴,目光有些呆滯地盯著對面的老巫師,心跳的頻率越來越快,大有跳出胸腔的意思。
“第一次食用銀魚就是這種反應,還好你小子體質不錯,換做她們倆早就爆體而亡了。”老巫師奧路菲魯斯指了指旁邊趴在餐桌上熟睡的兩位女士,看著對面的白言一臉的壞笑。
銀魚魚群生活在銀海中,雖然體型微小,但身體中含有大量的神圣元素。
普通人食用后會凈化心靈增強體質,施法者能夠提純魔力,但從來沒有人像白言這樣一口氣吐下五條,就算是奧路菲魯斯老朋友傳奇戰士墨菲特,在年輕時都不敢像他這么大膽。
努力壓制著體內靈性的翻涌,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白言渙散的瞳孔才得以恢復。
簡單感應了一下身體中加快流速的靈光,他抬起頭沒好氣地瞥了眼對面的巫師,搖頭苦笑道:“她們還算好,我可算是出了大丑,閣下明知道銀魚的作用卻不提前說明,難道是故意想……”
“我怎么沒說,”奧路菲魯斯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斷了白言后撇了撇嘴,“我開始就說了一人只能食用一條,你小子認為是我太吝嗇,趁我不注意一口氣吃掉了所有的銀魚,現在反倒開始誣陷起我來了。”
一番調笑后,他還不忘觀察了一下昏迷中的兩位女士,感知到她們呼吸已經變得均勻后,露出了一個放心的表情,接著轉過頭繼續說道:
“去上層的話你可以她們卻不行,你應該知道,只有那些領悟出秩序與善良的真諦之人才能發現通往上層的小徑,就算是有你帶領,她們也會因為陣營不符合規則被位面驅逐。”…
白言輕輕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們之前就有考慮過,所以“嗯”了一聲后直接說道:“我想讓她們留在這里,去上層的話,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和我想的一樣,”奧路菲魯斯早就預料會是這個答案,沉默了片刻后繼續說道:
“在露尼婭生活了這么久,我自然是知道幾條通往上層的隱秘道路,不過我只能為你提供線索,真正發現并尋找出它們的還得是你自己。”
這是自然……白言點了點頭,剛想起身道謝,卻看到對面的老巫師突然站起,手中法杖憑空出現,虛空一點,將一道白光打進了他的眉心。
“閉上眼。”他的聲音催人如眠,“專心體會這個感覺,切記不能屏蔽掉意識中的痛苦,這個感覺或許像是無情世界給你準備好的,不要想著躲藏,也不要把他封藏在心底。”
“感受它的潮涌,它會像海水一樣沒過你的脖頸,蓋過你的口鼻、耳朵。”
“你需要在它將要吞沒你時直面它,然后用你的秩序將它擊碎,用你的力量和神圣之力俯視它,讓它流失、干涸,你要的那道門自然就會出現。”
這就開始了?都不提些條件什么的嗎?白言疑惑地望了眼雙腳飄離地面的老巫師,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疑問。
聽著老巫師的話緩緩閉上眼睛,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一陣絕望狂涌而來,痛苦順著脖子緩緩流淌,接著將全身包裹在內。
緋紅色的漩渦在他的腦中展開,迅速覆蓋整片識海,白言感覺自己像是一塊被擠壓到干癟的泥餅,思緒不斷被拉長,幾次都差點在被淹沒的恍惚中失去了意識。
半分鐘后,他眼中的畫面飛速轉變,變成了一個空曠廣袤的荒野。
四個怪物守在一堆巨石塊頂端,其中有一個牛頭人看到他后直接跳下巨石,在被自己砸出的深坑中站起來后,右手握拳,地面立刻飄浮起數十塊形狀各異的金屬板。
熾熱的融核原地騰起,組成了怪物般的長槍,慢慢落入他的手中,而那些金屬板經過扭曲塑形,變成了一頭燃燒著熔巖的龍獸。
老巫師的能力真是詭異啊,居然能在別人的識海中投射出這么邪惡的生物……看著百米外的牛頭人露出一抹淺薄、歪曲的微笑,白言先是一愣,旋即舉起盾牌抽出長劍,擺出了慣用的戰斗姿態。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眼角的余光中出現了一個穿著結垢灰衣的瘦弱人影,笨手笨腳地奔跑著,試圖逃過怪物的追殺,逃離這片廣闊的荒野。
救人還是先解決眼前的牛頭人,白言僅用了一秒就作出了決定。
老巫師的考驗明顯不會是殺敵這么簡單,那個出現的人類很可能就是離開這里的關鍵……想到這,他緩緩收起劍勢,銀色戰靴輕輕蹬地,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出現在奔跑的人影身前,一把將其抱進了懷里。
騎著龍獸的牛頭人沖了個空,驚恐地瞪大雙眼,轉著腦袋掃視著周圍,過了幾秒才重新鎖定到出現在遠處的目標。
他狠狠踢了下坐騎的腹部,吃痛的龍獸立刻發出一聲怒吼,轉過頭向前猛沖,那模樣就像是剛剛逃離一場黑暗又遙遠的噩夢。
牛頭人手中的長槍根本不是用來穿刺,反而是舉過頭頂瘋狂砸下,就像一個被蔑視的神明降下的鐵錘一樣。
槍身與空氣摩擦迸發出無數塊極熱的熔巖殘渣,夾雜著零碎的金屬殘骸,化作一場金屬、熱火和憎恨的風暴,瘋狂地朝著白言和他懷中抱著的人類卷去。
“破!”
白言抬起頭,眼中升騰起兩輪曜日,如利劍般噴薄而出,迎著裹向自己的金屬風暴刺出長劍,腳下的大地在他無邊的怒火中裂開了密密麻麻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