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朝  第八十三章 呂后望云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宣德朝 | 涉江采木蘭   作者:涉江采木蘭  書名:宣德朝  更新時間:2021-07-16
 
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朱瞻基看著應天府內的熱鬧景象,不由得心生一陣感慨。

秦淮河依舊是靜靜的徜徉在青石碧瓦的古巷旁,大白天的就從河上的船中飄蕩來一陣清麗的歌聲。

烏衣巷正午驕陽,映照的已經不是王謝堂前飛燕而是素衣短衫的平民百姓了。

“郎君,該表演了!”

李蕙玉看著前面過來的巡城軍,立馬給了朱瞻基的馬屁股一腳。

戰馬受驚之下立刻發出一陣嘶鳴,這叫聲當時就吸引了巡城軍武侯的注意力。

“大膽!應天府大街上不允許騎馬狂奔,趕緊給老子下來!”

朱瞻基看著跑過來的巡城武侯,當即在臉上摸了一把鹽水大喊道“孤乃皇太孫,從順天府回來看望父親大人!

爾等宵小速速閃開,不要擋了孤的道路!”

朱瞻基一邊“痛哭流涕”,一邊“不管不顧”的策馬狂奔。

而走進來的巡城武侯們也看清了朱瞻基身上的小龍袍和金佩刀,登時就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一陣迷糊。

“這小爺不是在順天府么,什么時候回京城了?”

這幫巡城武侯懵圈了,尤其是他們當中還有東宮出來的親衛軍自然是認識朱瞻基的。

“聽說太子殿下前兩日昏迷過去了,這太孫殿下不能是聽說之后特意趕回來的吧?”

“管他呢,先把著小爺勸下馬吧。

要是太孫殿下一直騎馬從宣武門狂奔回東宮,那咱們幾個可就廢了!”

朱瞻基看見那幫子武侯圍了過來,心中就知道他們這是要干什么了。

“你們這是要做甚,趕攔孤的戰馬?”

知道歸知道,這戲還得做足不是嗎?

“太孫殿下莫要為難卑職等人,請快快下馬步行入宮。縱馬于宣武門主路上,這可是大不敬得罪過啊!”

“大不敬?老子的父親都危在旦夕了,還管什么大不敬?

有種的,你就把老子給綁了送去大父那邊。沒種的,就趕緊讓開放老子過去!”

朱瞻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這讓巡城的武侯們很是為難。

而且朱瞻基還是一邊飆淚一邊對著武侯們大喊大叫,這讓武侯們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太孫殿下您就行行好,不要在難為卑職等人了。這您縱馬入宮不一定怎么樣,可卑職等人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卑職這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稚嫩孩童。卑職可不敢犯一點的過錯,也不敢放太孫殿下您縱馬過去呀!”

朱瞻基裝模作樣了想了想,然后立刻下馬用馬鞭子指著那武侯小旗官說道“孤今天就給你一條活路,你派人把孤的戰馬送回東宮孤自己步行入宮!”

朱瞻基說完一把推開那小旗官,然后飛速的向東宮狂奔而去。

“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小旗官如蒙大赦,對著朱瞻基的背影就是一陣高呼“千歲”。

朱瞻基一邊跑,一邊用眼睛看著周圍的錦衣衛暗樁。只要里面有錦衣衛的人出來,他就立馬放聲大哭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而那些身穿皂衣布衫的錦衣衛們,也都認出來這是他們的皇太孫殿下了。

“趕緊去告訴紀綱......什么紀綱,直接入宮告訴陛下就說太孫殿下回來了!”

一個守在茶舍里喝茶的錦衣衛百戶見到朱瞻基,直接噴出來一口茶水。

而此時的朱棣,正在與徐皇后一起享受悠閑的午后時光。

徐皇后可能很悠閑,朱棣則是一臉的苦大仇深。

“云兒你就不要鬧了,這老大明顯是故意裝暈的你還能看不出來?

老子沒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都算是對得起他了!”

想想朱高熾,朱棣心中就有些煩躁。

這個大兒子不是很得他的歡心,還是老二朱高煦更像他一點。

“要不是有基兒,我看老大早就被你打入冷宮了吧?”

“這話不能這么說,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老大。但是畢竟虎毒不食子,再怎么我也不會對老大太差的。”

朱棣有的時候就在想,若是朱瞻基是朱高煦的兒子那該多好。

就在朱棣悵然若失之時,欽天監的官員突然入宮來匯報了一件要緊的事情。

“啟稟陛下,宣武門方向有紫云升起。看天象似乎有帝王之氣,臣不敢隱瞞特來面啟陛下!”

宣武門上紫云升,秦淮河畔起清風。

“你確定你看清了天象,宣武門那邊有帝王之氣?”

“臣看清楚了!”

朱棣聞言擰著眉毛,過了半晌才從牙縫里蹦出來一句“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不許對任何人說!”

“臣明白!”

送走了那欽天監的官員,朱棣里面轉身大喊一聲“來人!給朕傳紀綱!”

聽聞朱棣要動用錦衣衛,徐皇后立馬拉住朱棣的手安撫道“夫君你這是作甚?區區一個欽天監官員的話兒,可不能全信吶。現在城里面本就因為上次老大昏倒的事情而人心惶惶,如果動用錦衣衛大范圍的搜查或許會造成一些不可估量的后果。”

“云兒你是懷疑這人是受人指使,才故意對我這么說的?”

“當然!”

朱棣看著徐皇后篤定的眼神,也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就在朱棣剛準備叫人撤回命令的時候,就聽見他的心腹錦衣衛的呼喊聲。

“陛下!末將有要是稟報!”

“又是什么事兒?”

朱棣快無語了,這欽天監的官員剛走錦衣衛的就來了。

“啟稟陛下,太孫殿下回來了!”

“什么?基兒回來了?”朱棣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茫然。而后朱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立馬開口問道“那小子從那個城門進來的?”

“回陛下的話兒,太孫殿下是從宣武門縱馬而入。然后在秦淮河的一個渡口被巡城的武侯給截住了,太孫殿下于此地棄了戰馬步行入的東宮。

據街上巡邏的兄弟們說,太孫殿下一邊往東宮跑一邊痛哭流涕。似乎因為是擔憂太子殿下,太孫殿下就連步伐都是很急切的。”

破案了。

“你先下去吧,告訴城里的錦衣衛把這件事情給朕壓下去不許人討論!”

“是,末將遵命!”

“夫君你現在是不擔心帝王之氣了吧?

這紫氣明顯說的就是基兒,又不是外人你還擔心個什么?”

徐皇后一句話脫口而出,朱棣聞言也是無奈的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朱棣不信長生不老之術與煉丹之事,對于正常人的生老病死看的很開。而且朱棣也更加認識到他年事已高的事情,也早就做著有朝一日傳位給朱瞻基的準備。

不過傳位是傳位,那也得等朱棣掛了之后。

現在朱瞻基愈發的成熟,勢力愈發的強悍。朱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過另一方面也對朱瞻基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那就是生怕有一天朱瞻基忍不住走了他的老路。

“妾記得史書上說過一個典故,呂后望云。相傳秦始皇南巡之時偶遇一片紫云,其中還有滿滿的帝王之氣。當時秦始皇大驚失色,立馬就派人前去搜查。而造成紫云之象的正是漢高帝劉邦,當劉邦聽聞秦始皇派人來搜查他之后就躲進了芒碭山之中。

漢高后呂雉也看見了那片紫云,就在秦軍之前找到了漢高帝與之結為連理。

妾當時看見這個故事的時候還感覺不可信,這世間哪里有人會造成紫云之象呢?

俗話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誰能當皇帝都是靠手段與仁德,哪里有上天選定誰當皇帝的道理?

不過在妾與陛下大婚的那一日,妾頭一次看見了天上的紫云。自此之后妾就開始深信天理之道,這皇帝有時候還真可能是上天選定的吧。”

“所以說云兒你方才都已經猜出來基兒回應天府了,然后你故意不說還跟我扯那些沒有用的是不是!”

“是!”

徐皇后微微一笑,然后認真的對朱棣解釋了起來“妾剛才那么說完全就是在試探夫君,看看夫君的心智有沒有被這段時間的亂事兒給搞懵圈了。

正常的皇帝在面對這種事情之時,肯定會去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搞亂子。

方才看夫君在聽聞妾的話兒之后,立馬便平靜了下來。這就證明了夫君還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至少心智還沒有糊涂。”

朱棣聞言只能無奈的笑了笑,這種大不敬的話要是別人說的他早就把人給辦了。也就是徐皇后這個發妻,他朱棣只能寵著慣著一點火都不敢發。

“云兒你沒感覺基兒身邊的那個小女官,跟你年輕的時候有些像嗎?

我指的是性格,不是長相!”

朱棣特意補充了一句,生怕徐皇后誤會什么。

“尤其是那個小女官跟基兒之間的關系,跟咱們倆當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

“是啊,若不是那小女官是個朝鮮人朕肯定冊封她當太孫妃的。”

朱棣說著話,眼神中都是滿意的表情。

“話說今天晚上可以舉辦個宴會,把基兒和那個小姑娘都叫來。你再親自觀察觀察,若是那小姑娘真的不錯就冊封個太孫嬪也是夠基兒歡喜很長時間了。

對了,晚上吃飯的話基兒肯定要跟你不對付。你盡量忍著點,別跟老娘的大孫子吵吵起來就行。”

朱棣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朱瞻基這回肯定是暴怒回來的。

朱瞻基一向是最孝順的,此番聽說他父親被罵的當朝昏迷暈厥過去肯定是回來替他父親找場子的。

別的不說,朱高煦朱高燧他倆都別想跑。

就連始作俑者朱棣,都不一定能在朱瞻基那里落著什么好來。

就在徐皇后與朱棣討論朱瞻基的時候,朱瞻基正在太子府東宮大發雷霆。

因為朱高熾以做戲做全套的理念,沒有跟朱瞻基說明白他是在表演暈厥。而心知肚明的朱瞻基,也順著朱高熾的戲繼續往下演。

朱瞻基看著有眼前氣色不錯的朱高熾,心中那一點點的擔憂便也放下來了。

而后朱瞻基假戲真做,直接召來了太子府的五十多個屬官齊刷刷的跪在朱高熾的房門前。

“你們這幫窮酸腐儒,為了一點利益就慫恿父親跟大父對著干。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離間天家之情,都是包藏禍心、其罪當誅!”

朱瞻基罵到興頭上,還抄起一根木棍子就打了起來。

其實朱瞻基這不光是為了演戲,更多的還是要在這幫文官面前立威。

“說!都誰向大父進讒言構陷父親大人了?”

“是漢王殿下!當日太子殿下暈厥之時,就是漢王殿下在挑撥離間導致陛下龍顏大怒而訓斥了太子殿下的!

如果不是漢王殿下從中作梗,太子殿下也不會一時間氣血上涌而昏迷過去的!”

底下的人一聽朱瞻基的話,立馬就開始往漢王朱高煦的身上潑臟水了。

朱瞻基聞言剛想一腳踹回去,可是轉念一想這還是個機會。

一個震懾朱高煦的機會。

“蕙玉!把兄弟們叫上去漢王府!”

朱瞻基兇神惡煞的點齊了二十個護衛,直奔漢王府而去。

只留下剛剛出門要阻止他的朱高熾愣在原地發呆,朱高熾是萬萬沒想到他把事情給玩大了。

朱瞻基這邊剛來到漢王府,就看見朱瞻壑正在門口發呆。

“老二!把你爹我二叔給叫出來!”

朱瞻壑:?

朱瞻壑懵圈了,他沒想到朱瞻基居然回來了。

而漢王府門口當值的幾個親軍,也都是面如土色的要去告訴朱高煦跑路。

別看朱高煦很猖狂,朱高煦的親軍也很猖狂。但是他們都在心底對朱瞻基有種恐懼感,這是長久以來被朱瞻基給玩弄于鼓掌之間所帶來的恐懼感。

“大哥你先說說你找我父親干什么?而且你不是應該在順天府,怎地又回到京城了?”

朱瞻壑明知故問,擋住了朱瞻基往里去的路。

“還不是聽說了父親大人昏厥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了嗎?”

朱瞻基橫了朱瞻壑一眼,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不過朱瞻壑倒是像沒看出來朱瞻基心情一般,直接勾住朱瞻基的脖子就要把朱瞻基往門外面拉。

“大哥你這好容易回來一趟,還不讓小弟請你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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