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塵說著話去到陽臺,把晾衣桿上的衣服都收進來,看賽麗亞的模樣,忍不住樂:“是不是一醒過來感覺就只剩自己了?睡久了就這樣,以前我也經常遇見,尤其是睡到天黑的時候。”
“嗯……”
賽麗亞揉著額頭,閉了閉眼睛,從沙發上起身,整理一下裙子,見何塵抱著衣服準備去臥室,把他拉過來用力親了一口。
“你干什么?”何塵這貨還嫌棄,“剛睡醒還親我。”
“臭嗎?”賽麗亞問。
“臭。”
“一會兒晚上我吃大蒜,臭死你。”她皺皺鼻子,轉身去洗手間。
何塵愣了片刻,微微側頭,聽著洗手間里的嘩嘩水聲摸了摸頭。
吃就吃,誰怕誰。
睡了一下午的賽麗亞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袋里思緒飄飛。
何塵早已經呼呼大睡,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睡衣都懶得穿了,天天洗完澡就光著膀子在那兒抱電腦玩,到該睡覺了就鉆被窩里睡覺。
十月,秋涼。
空調也不用開,兩個人蓋著薄被,半夜有時候還會有些冷。
賽麗亞挪開何塵的手,沒幾分鐘,豬蹄子又搭過來,讓她一度懷疑何塵沒有睡,是裝的,但安安靜靜只搭著,又打消了她的念頭。
只能說,這個家伙睡覺的時候都養成了這種破習慣。
何塵身上熱乎乎的,蓋著被子到處都暖,賽麗亞摸著他的肚子,鬼使神差地想起來之前貼在一起的那種觸感。
猶豫片刻,她把睡衣掀起來一點,貼近何塵,熱乎乎的讓她忍不住輕出口氣。
腳勾到何塵腿上,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晚安,何塵。”
何塵依然呼呼大睡。
國慶轉瞬即過,對于上班族來說眨個眼的時間,對于不上班的人來說也挺快的。
只是在家玩股票的人,就會感覺有點慢了。
那天去江邊被賽麗亞揍了一頓以后,何塵老實了幾天。
修行無用,反正怎么也打不過,能強身健體就行。
而且想到中秋吃的水煮魚,不是賽麗亞釣的,是她偷偷買了裝模作樣說釣的,何塵對她的心思有了猜測。
為了回家有面兒,連他都瞞,這……好像防不防家暴已經無所謂了,賽麗亞早就已經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暴躁女土匪了。
又過了幾天之后,何塵忽然發現,修行這件事有點上癮,不練一下老覺得缺了點什么東西。
就像那些長期健身的人,一天不擼鐵就會心慌,哎呀呀今天沒運動,壞了壞了,怎么辦怎么辦,一會兒要做幾個俯臥撐……
于是他又拎起了劍。
練的不僅是劍招,還有肌肉記憶,動作習慣。
以及反應和技巧。
每一招每一式,練熟了之后都會有些許感悟,這一招為什么要這樣出,那一招是為了應對別人怎樣的動作。
在練劍的過程中,自然就會出現假想敵。
這種方式比不過實戰演練,但比別人看視頻什么的有用的多。
何塵明顯感覺到自己有那么丁點不同了,但是想想實際情況,不由嘆口氣,上次就是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然后被賽麗亞幫他狠狠認清了現實。
修行的用處就是反抗賽麗亞大boss,但她實在太強了……
只能當作強身健體,自娛自樂,免得被欺負都不能還手,起碼他現在瞄準熊熊進攻的話還是能讓賽麗亞閃避一下的,只不過他的后果很慘就是了。
“你真的沒有內功?”何塵不知道第幾次問起來,被賽麗亞翻了個白眼,捧著書繼續低頭。
在何塵死心的時候,賽麗亞出聲。
“那就是。”
“什么?”
“你練的那個。”
“可是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呀。”何塵活動活動身體。
“你過來。”賽麗亞道。
“做什么?”
何塵沒有絲毫警惕性,顛顛跑過來,還沒站穩,就被賽麗亞一個頭捶撞在胸口。
“哎呦!”
小女俠不講武德。
一聲悶響。
何塵懷疑賽麗亞這家伙練過鐵頭功,撞得他胸口生疼,偏偏她和沒事人一樣,額頭連紅都不紅,只是伸手拂一下額頭發絲,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之前我這么撞你一下,你疼好幾天,現在是不是不會了?”賽麗亞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話。
何塵沉默片刻,欲言又止,想了一下只能點點頭。
總不能告訴賽麗亞說之前被撞了其實也沒疼太多天,是他裝的哎呀哎呀想讓賽麗亞幫忙揉一下。
畢竟女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留女俠一個人在家里看書,何塵抄著兜出門,外面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一點都不灼人。
三樓的大嬸大幅度擺動著雙臂,一邊擺一邊慢悠悠的走,像是在練什么奇怪的健身操。
“嬸兒這是去哪兒?”
“活動活動。”
何塵點點頭。
果然,就是出來轉轉,只不過雙腿活動還不夠,雙手也要使勁兒擺。
“賽麗亞說最近超市都很少打折了,傳單都見不到幾個……”
“哪啊,還是很多的!”程嬸一聽這個來精神了,“下次我帶著她!”
“哈哈,還是程嬸兒你厲害。”何塵樂了,抄著兜慢悠悠走在一旁。
“小姑娘沒那個什么,像我這天天閑的。”
“是是,小姑娘。”
“這性子少見啊。”
“準備結婚,結婚得準備房準備車,省一點是一點。”
“呦,這就開始準備了?”程嬸問。
“是啊,準備了,這都住一起多久了……”
“讓你爸買,你們小年輕能攢幾個錢。”
“我們該省也得省啊,又不是剛戀愛的熱戀期,整天這兒玩那兒玩,早都過上安穩日子了,她天天琢磨著精打細算。”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程嬸微抬著頭看著遠處控制呼吸節奏深呼慢吸。
她覺得也是,這小子和女朋友在一塊兒,好像從來沒讓人擔心過他們會分手,一點都沒那種念頭,有時候和街坊打麻將或者湊一塊八卦提起來,都是猜他們啥時候結婚,會不會突然冒出個孩子再慌慌張張辦婚禮,那樣老許就丟人了。
大家還是很樂意看到那一幕的。
不像八卦別人的時候那樣琢磨人家女朋友男朋友合不合適,什么時候換一個——一開始都沒發覺,現在想想就很怪。
再細想一下,其實也不怪了,別人小情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招展,要么就指甲妝容各方面花里胡哨的,一瞅就特精致,俊男靚女,看上去很美,卻總讓人覺得不太實際。
哪像這倆貨,一個隨便套件地攤貨,拿著保溫杯在外面逛蕩一圈,偶爾坐在大門口那兒曬太陽,瞇著眼睛和他們閑聊,另一個隔三岔五挎個菜籃,在菜市場挑挑揀揀,有時候還提著釣回來的魚回家,到了飯點就有炸小魚的香氣飄在樓道里。
對于看小年輕的能不能成,她覺得還是有竅門的,家里時不時傳出來油煙飯香那種,妥妥的比天天點外賣或出去吃快餐的,能成的概率大的多。
賽麗亞看起來也是個老實的,干干凈凈,比和她在一起釣魚的那個看起來穩當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小子眼光……
程嬸瞅著何塵,嘖嘖搖了搖頭,也是運氣。
走到大門口,剛好遇見從外面回來的季初柔,視線從何塵和程嬸身上掃過,她笑著朝何塵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陽光和煦,微風拂面的晌午,兩個人錯身而過。
何塵回頭望一眼,想起的是賽麗亞給她看的彈琴的視頻。
看不出來,還有這一手。
“多運動,少抽煙。”程嬸揮著雙臂給趙叔作養生示范,何塵笑笑,抄著兜離開。
回到家,何塵看著天花板,心里盤算著,等全世界都回到正軌,賽麗亞不管想做什么工作,還是想上學,又或者出門旅游,看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河山,都可以去實行了。
一人仗劍走天涯不行,帶著錢和身份證,基本大多數地方都能去了。
賽麗亞一直想去的,嶺南什么的,甚至出國,去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島國友人那里看看富士山嘗嘗壽司,男扮女裝逛一下青樓——逛青樓好像是她的愿望來著。
也可以去到馬爾代夫……算了,賽麗亞好像水性不怎么好,夏天的時候想帶她游泳她都拒絕。
坐飛機,坐熱氣球,體驗一下飛天的感覺,還有輪船,玻璃棧道……賽麗亞自己存的那些存款,都可以拿來讓她去到處亂竄,到處亂玩,從古至今的文明成果。
要帶她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異界人啊……何塵一直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他只是個npc來著,負責玩家的新手引導,只不過出了一點點差錯,把這個蠢賽麗亞弄到床上去了,要當老婆。
“在想什么?”
賽麗亞把書放下,跑到何塵身邊坐下。
“在想晚上吃什么。”
“有什么想吃的嗎?”
“吃……烤肉?”何塵問。
“要出去吃嗎?”
“嗯,今天不做飯了,出去吃。”
兩個人很久沒有一起出來吃過了,賽麗亞做得好吃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是太懶。
宅在家里久了,就不想出去太遠,自己做都比坐車去外面烤肉烤魚什么的方便。
一起吃了頓烤肉,何塵還喝了一點酒,琢磨著今后的計劃。
“愚蠢的賽麗亞,學習學的怎么樣了?”
“誰愚蠢了。”賽麗亞怒。
“你才是愚蠢的那個人,什么都信電視,明知道是假的還當回事。”賽麗亞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接收信息最大的來源就是電視了,這已經成了下意識的觀念,又不能怪我。”
“所以地球人都是愚蠢的。”
賽麗亞下了結論。
“你說這話前能不能先摸摸良心?”何塵覺得這句話從賽麗亞嘴里說出來異常違和。
“我沒有良心。”賽麗亞說。
“沒有?我摸摸看……”
“啊!”
有些人戰斗力還比不上一只雞,偏偏喜歡找事,賽麗亞有理由懷疑他就是傳說中被打會非常快樂的那種體質。
太可怕了……
賽麗亞趕緊松開手,在衣服上擦兩下,一邊看他一邊往電腦那邊挪動腳步,防止他再用什么借口讓她打一頓以此獲得快樂,繞開沙發坐到自己的寶座上,開始查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不太了解的事都要想辦法了解一下,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細節決定成敗。
她比何塵聰明多了。
“當初我要是砍兩個人跑掉,也沒人能找得到我吧?還在下大雪,嘩嘩嘩把現場都破壞了。”
“少看點破案的書。”
何塵沒好氣兒地道,“到處都是攝像頭,你能跑哪去?”
“把臉遮住。”
何塵好像有看過一部電影,就是搶銀行用紙箱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按現有手段來說……你除非砍完就嗖一下穿回去,不然很難全身而退,畢竟你還要生活。”
“那……那……”
賽麗亞想著,當時她要做什么來著?
對了,先綁了這家伙,再了解一下這是哪里,結果因為吃的,就暫且相信他了。
“你那時候很危險你知道嗎?”賽麗亞幽幽地道。
“誰叫你這么漂亮呢。”
“呸。”
賽麗亞被氣笑了,懶得理他。
過一會兒,她從電腦上移開視線,若有所思地看著何塵。
“你眼神有點不對。”何塵道。
“要是我沒滿十四歲,你是不是就被槍斃了?”賽麗亞關心地問。
“什么意思?”
“趕緊收拾東西跑吧。”
她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何塵差點跳起來,“你長得這么早熟?!”
賽麗亞只盯著他。
“等等……我們什么也沒發生,怕個屁!”何塵道。
兩人對視片刻,賽麗亞忍了兩下,好險沒笑出來。
“我快二十了,老姑娘了。”
“上次你還說你十九。”
“差不多,女人的年齡是要保密的,比如我一千三百歲就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和一千多歲比起來,十九和二十都沒什么區別了。”
何塵視線游移,自己估量一下,覺得大概就是二十歲左右,畢竟一只手都難以握全。
“看哪呢?”賽麗亞的目光變得危險。
“大概估計一下你究竟多大。”
何塵說完,發現賽麗亞的眼神更危險了。
“咳……年齡,年齡!”
十月底。
“最近在忙什么?”
近半個月賽麗亞露面的次數明顯變少,讓季初柔不由有些好奇。
甚至游戲都打得少了。
“賺錢,他教了我一個國債逆回購,天天早上看一會兒,下午看一會兒,周末才有空。”
賽麗亞嘆息,賺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周末才有空出來逛逛街,釣釣魚。
“厲害了啊。”
季初柔豎個大拇指,雖然聽不太明白,但很有逼格的樣子。
接著摸出手機搜索一下,季初柔直接驚了,瞧著賽麗亞,張了兩下嘴,發現槽點太多,竟然無從吐起。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是個好詞嗎?”
“是啊。”
“但是你這樣說就感覺怪怪的。”賽麗亞覺得這個詞用到自己身上不算過分,但在季初柔什么都不了解的情況下,用這個詞就違和了。
季初柔又不知道她會舞刀弄劍一只手把何塵吊起來打。
兩個人看著眼前平靜的江面,江風吹過,發絲輕搖。
“你們兩個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什么勾搭,這么難聽。”賽麗亞撇了撇嘴,“那可說來話長了……你覺得呢?”
“我怎么知道?”
季初柔才不和她玩猜不猜的游戲,她就覺得這件事非常神奇,遇到何塵前生活是怎么過來的?
“沒什么感覺嗎?”賽麗亞問。
“什么感覺?”季初柔沒聽懂。
“就是如果這樣繼續生活下去,好像……”賽麗亞沉吟著道,抬眼看她一眼。
“是不太方便,一切都要靠著何塵。”季初柔嘆道,要是何塵是那種王八蛋,卷了她的錢跑了,賽麗亞哭都沒地方哭。
“真發生那種事,要是他跑了,我養你。”季初柔想著想著,大氣地一揮手,“到時候我們兩個,你打游戲,我彈琴,再一起做飯。”
“呃……應該不太可能。”
賽麗亞無奈,何塵要是卷她的錢跑……簡直太蠢了。
除非他被驢子附體,變成只會嗷嗷叫的蠢驢。
季初柔想了想,“所以你們是要打算結婚了?”
“是吧……”
賽麗亞望著遠處,江水連綿,偶爾掀起一朵小浪花。
如果一直這樣……
就很好。
季初柔好奇的緊,本以為他們兩個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一回事,拉著小馬扎往賽麗亞那邊湊湊,道:“你們怎么認識的?之前你做什么?感覺你們這故事很深啊。”
“哪有故事,就是之前打工……”
賽麗亞搖了搖頭,簡略說了一下。
“就這?”
編出來的故事讓季初柔有些失望,她本以為很離奇曲折,甚至波瀾壯闊。
轉念一想也對,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反轉,大多都是簡簡單單的巧合。
“唉,真可憐。”
“還好啦。”
“哈哈哈也是,現在還好。”
季初柔笑一聲,望著江水長吁口氣。
這就是運氣啊,如果碰到一個渣男的話,怕不是被騙的褲子都沒了。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這樣把一切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行為,完全就是在賭,萬一出點意外,瞬間一無所有……但賽麗亞這情況,好像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就那樣一見鐘情,然后就把你接到家里了?”
“他啊,他也猶豫過,想著要不要攬下我這個爛攤子。”賽麗亞想著以前何塵說的話,目光放遠,然后又收回來,落到季初柔那張好奇的臉上,笑道:“后來就這樣了。”
“猶豫說明有責任心嘛,總比沒考慮清楚就大包大攬到后面又后悔了強。”
“安慰我?”
“哪能啊,我是真這么覺得。”季初柔干笑兩聲。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
賽麗亞瞇起眼睛,何塵會后悔?開玩笑。
還天天想喝她異界產的酸奶呢。
神經病……
不行,回去得揍那個人一頓。
何塵覺得這頓打來得很莫名其妙,賽麗亞回來高高興興的,然后就想和他切磋一下。
切磋就切磋吧,已經認輸了還非要把他按在沙發上用頭頂一下。
“你們那邊是不是有什么說法?比如和老公打架什么的不能動手,只能拿頭頂?”
“你再多嘴,我撞你。”
賽麗亞拍了拍額頭,低下腦袋學著電視機鐵頭功的樣子搖擺雙肩,
何塵不說話了,明明平時文文靜靜的,怎么凈愛學小牛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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