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坐公交車的時候很喜歡打量那些一同乘車的客人,原本很宅的他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接觸到許多不曾相識的陌生人,然后明白自己的世界不僅僅只有出租屋那一方天地。
他的內心是寂寞的,可又抗拒結交新朋友,因為那會花費他本就緊張的時間,即使他所謂的緊張不過是打游戲,看電視的時間不夠用。
所以分手前女友后為什么會一直單身,原因絕不僅僅是沒錢,因為相比大多數人來說,他的收入還是處在合格線上的,而很多拿更少工資的人都找到女朋友了。
當然,這都過去了,如今的方言有錢有女朋友,可謂人生贏家,而他也只是坐上小巴后習慣性的反省一下自己,畢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嘛。
方言是第一次來香江,所以坐小巴選了個靠窗的位置,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城市。
倒是高嵐,因為家境良好的關系,香江來過不少次,雖然都是陪著家人或是朋友來購物,這時她便充當了向導的角色為方言介紹路邊的標志性建筑。
“看,這是百德新街,銅鑼灣人流最大的購物區。”高嵐指著路邊的一個標志牌道。
聽到街道名,方言莫名有種熟悉感,但他并未來過這里,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是在港片里聽過這個地名。
順著高嵐手指的方向,方言放眼望去,老舊的指路牌已有些掉漆了,最后的一個街字只剩下三分之一,好在依稀能辨認是個街字。
而小巴并未進入百德新街,據高嵐說,里面不允許車輛通行,只供行人通過,因此方言只能隔著街區看了幾眼那邊的熱鬧。
小巴又行了一段路,高嵐再次介紹道“看,這是地鐵天后站,因為附近有座天后廟而得名,來香江天后廟這個景點有空還是要去看看的。”
聽到這話,方言忽然感覺一道靈光閃過,急忙問道“等等,你說這是天后站?”
“是啊,天后站。”高嵐不解的回道。
“天后站,下一站天后。”方言喃喃自語,隨即趕忙拿出紙和筆,刷刷的寫了起來。
他此刻終于知道剛剛聽到那個街道名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了,‘天后站’這三個字讓他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首歌里出現的地名。
眼見方言又開始創作,雖然不知是那句話激發了他的靈感,但高嵐絲毫不敢打擾,甚至比方言還緊張的環顧四周,深怕有人過來打斷了方言的思路。
站在大丸前
細心看看我的路
再下個車站
到天后當然最好
但華麗的星途
途中一旦畏高
背后會否還有他擁抱
在百德新街的愛侶
面上有種顧盼自豪
在臺上任我唱
未必風光更好
人氣不過肥皂泡
即使有天開個唱誰又要唱
他不可到現場
仍然仿似白活一場
不戀愛教我怎樣唱
幾多愛歌給我唱還是勉強
臺前如何發亮
難及給最愛在耳邊
低聲溫柔地唱
……
其實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歸家為他唱
寫完歌,方言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跟夏夢談妥捧周漁的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要開始為周漁準備新歌了,這本沒有什么為難的。
只是場景既然是在夏夢的演唱會上介紹周漁,那么新歌自然最好要契合那種氛圍,不然會給人不完美的感覺。
本來方言打算拜訪過陳耀一家之后就開始找靈感寫歌,哪想到這么快就完成了,真有一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方言在那里為自己意外得到靈感沾沾自喜,一旁的高嵐見創作完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在這搖晃的小巴車上,她還真怕出點意外打斷對方的思路。
不過冷靜下來的高嵐細想了一下今天方言的兩次創作,心里對于‘鬼才’這個詞卻有了新的認識,她不是沒見過高產的作曲人,但像方言這樣因為一個站點,一段人生經歷就馬上創作出一首歌的作曲人卻是真的沒見過。
或許別人會以為方言是早有準備,只是在合適的地點將創作好的作品拿了出來,但她一直跟著方言,卻是清楚對方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完全是隨心隨性的創作。
老實說,這般才華橫溢的人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方言長得雖然平平無奇,卻屬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至少她目前就有些被吸引了,畢竟自古才子就最容易打動佳人的芳心。
想到這里,高嵐的臉一紅,如同火燒。
“高嵐,回頭你把這首歌發給小魚吧,讓她花時間好好練習,我打算讓她在夏夢演唱會上唱。”方言吩咐道,沒注意到對方異樣的神色。
“啊,哦。”高嵐回道,情緒有些低落,倒不是因為被方言打斷了遐想的思緒,而是聽到了周漁這個名字,這讓她想起周漁才是方言的正牌女友。
這不禁讓她有些嫉妒周漁的好命,遇到了這樣一個才子,還事事都想著她,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
不過隨即她的心就是一緊,自己怎么會嫉妒周漁呢,難道自己喜歡方言了,她可是方言的經紀人啊,怎么能對他產生感情呢?
而且這不是成了她以前最厭惡的那種人了嗎,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公私不分是大忌,她怎么能犯這樣的錯呢?
再說了,她和方言才相處多久,這個人的品性如何還不知道,就憑著兩首歌就打動了她的心,那她的感情也太廉價了,沒有十首八首的根本免談。
“啊,我在想些什么啊,什么十首八首的,多少首都不行啊。”高嵐懊惱的想著,外表看上去只是面色有些發紅,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不停地天人交戰。
接下來的路程,方言有些奇怪高嵐怎么不說話了,看了看對方的面色,有些潮紅,懷疑她是不是感冒了,便關心的問了一句。
“你沒事吧,是不是受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高嵐趕忙解釋了一句,隨即便將頭偏向一側,目光望著遠方。
“哦。”既然高嵐拒絕,方言也不好勉強,只能先隨她去,反正這么大的人了,有沒有生病應該還是分得清的。
一直到下車,兩人都沒有說話,這讓方言感覺到了高嵐的變化,可要說是什么變化,他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
搖了搖頭,不再想這種沒有緣由的事,方言帶著高嵐朝著陳耀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