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師傅,你是真牛逼!”
李沐風由衷贊嘆,伸出一根大拇指,一臉的與有榮焉。
葉長青見狀,露出了一臉滿意的笑容,和藹可親,就像一位得到自家晚輩稱贊而開心的老人。
隨即,老人收斂笑意,滿臉嚴肅道:“時間不多,接下來我會將“摘星手”、“移星步”的修煉要點,以及自身的修煉心得全部都傳給你,你要用心記住,細細體會!”
此刻,李沐風雖然有著成年人的心智,可是面對完全不熟悉的武學領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聽懂多少,最后,又能記下多少?
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對于老人所說晦澀言語內容,他這個武道門外漢的確聽不懂,一時半會更加難以理解。
不過,他記下了,而且,是一字不差的記在了腦海中。
這讓他感覺不可思議,貌似,他以前雖然說記憶力不錯,可絕對沒有到達過目不忘的地步。
當然,李沐風此時雖然心中驚奇自己的變化,卻也沒有太過計較什么,畢竟,這對于自己來說,終歸是一件好事。
積累了小半輩子的言語,老人今天終于是一吐為快,將該交代的事情都一一說給李沐風聽。
對于自己的畢生學識,葉長青并沒有奢望李沐風能夠全部記住,只希望他能記住個四五分,他便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如何,記住了幾分?”
“十分!”李沐風如實道。
葉長青溫怒,有些恨其不爭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如此輕浮,要知道,習武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馬虎,聽明白了嗎?”
“十分!”李沐風重復了一句,接著又解釋道:“師傅,我是認真的,我天生就能過目不忘,雖然一時半會還無法理解你說的內容,不過,我真的全部記下來了。”
看著李沐風一臉認真,葉長青先是一怔,隨即頓感大慰,悵然大笑道:“死則死矣,終究是不會有遺憾了。”
興許是因為死而無憾,所以,老人顯的更加暮氣沉沉,就連呼吸也變得越發急促,無力再站著的老人,此刻靠著潮濕的墻壁,望著自己臨死前收到的唯一傳人,滿是褶皺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生硬的笑容。
臨了,臨了……
老人喃喃道:“年輕時,向往青衫仗劍的江湖,希望站在山巔看最壯麗的風景,總是不愿意被兒女情長所束縛,而今驀然回首才發現,最是讓自己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一名女子,一名只知道傻傻等著自己的傻瓜!”
說道這里,老人眼淚縱橫,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那個俏生生的倩影站在村頭,眺望著一臉倔強的自己,一次次遠游出行的背影。
昏暗的房間里,老人終于不再強撐著眼皮,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彌留之際,老人對著李沐風道:“師傅困了,先睡會。”
許久,房間重歸寂靜……
李沐風緩緩靠近老人的身邊,細心的將老人的衣衫整理好,將老人的尸體緩緩放倒在地面之上。
沉默無聲,潮濕的監獄彌漫著淡淡的哀傷,李沐風就這樣跪在帶上,對著老人的尸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心情復雜,相處不到半天的時間,李沐風與老人之間并沒有多么濃厚的感情,心底也談不上太過傷心。
但是,看著將一切都留給自己的老人,自己名義上的師傅,他的心里感覺很不是滋味。
一天之間,多了一個師傅,到頭來,又少了一個師傅。
不過,也是在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里,李沐風第一次踏足江湖,第一次領略到江湖的風采和魅力,以及河上那一刀斷江的壯觀一幕。
等收拾好一切后,李沐風靜靜的坐在略微潮濕的地面之上,一旁的稻草床上,老人安詳的躺著。
事情發生到現在,李沐風覺得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來趕個集市,怎么就進監牢了,還莫名其妙拜了個師傅。
想到這,李沐風忽然感覺腦闊有點疼!
“唉,腦闊疼啊!”
感嘆一聲,李沐風習慣性端起茶碗,準備喝點水,壓壓驚。
只是,還沒等茶水碰觸到嘴邊,李沐風猛的驚醒,整個人一個激靈,頓時就想起了自己“便宜師傅”說的話。
“茶水里有毒!”
“毒?是誰下的毒,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師傅?還有,為什么自己會被安排到這件牢房?巧合嗎?”
對于自己這個解釋,李沐風持懷疑態度,他不相信巧合,尤其是這巧合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不由的讓李沐風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是感覺在陰暗的角落里,有一雙帶著惡意的眼神在盯著自己,那目光就如同一頭擇人欲食的猛虎。
然而,越是感覺到藏在暗處的危機,李沐風的內心反而越發的平靜了下來,開始在心中暗暗篩選著可能的存在的敵人,也許,連李沐風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身體微微顫抖的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從骨子里散發出的激動、亢奮。
不作死,不會死!
但是,有些人為什么那么熱衷于作死?是他們真的想找死嗎?
不是,是他們生死一線間的那種刺激與激情,他們把作死當成了一項事業,一座高山,不斷的去攀巖,不斷的去超越。
作為一名作死達人,李沐風同樣喜歡尋求刺激,喜歡去攀登、去超越,去克服一個個困難和挑戰。
也許,這些作死屬性在李沐風找到家后,被他逐漸的影藏,可影藏,卻不代表它們會就此消失。
就如同此時,在發覺有人在背后算計自己后,一般人的第一個想法是該怎么躲避危機,而李沐風不僅沒有感到害怕危險,反而顯得有些激動,一心想著該怎么揪出幕后之人。
這就是“作死屬性”帶給李沐風的改變,或者在某種程度上說,這才是真實的李沐風,一位喜歡作死的挑戰者。
半晌過后,收拾完一切的李沐風站起身,他那原本平靜的臉上表情逐漸變得驚恐害怕起來,他用力敲打著牢門,一臉惶恐的大聲呼叫著。
“來人,快來人,死人了……”
原本幽寂壓抑的牢房,此刻因為這一聲充滿驚恐的呼叫,頓時沸騰了起來。
可是,當李沐風看到來人后,雙眼瞳孔卻是猛的一縮,整個人差點就向后撤退,作出防御的姿態了。
忽的,李沐風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一步,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這里有死人,開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驚懼、不安、害怕,這一刻,李沐風就仿佛戲精附體,將這個年紀的少年遇到死人后該有的表情全部都體現了出來。
此刻,王虎面沉如水,他冷冷看了身旁的牢頭一眼,冷聲道:“開門!”
中年發福,身材略顯臃腫的牢頭身子一顫,連忙對站在自己身旁的獄卒道:“快……快點……把門打開。”
在獄卒手忙腳亂之下,牢門“咔”的一聲被推開,只是,還不等眾人進去,李沐風已經先一步慌張的沖了出來,躲到了王虎寬大的身軀之后,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攥著王虎的衣擺。
對于身后少年的作為,王虎眉頭微皺,身為江湖,他很不習慣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在江湖中廝混的老鳥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往往來自背后的危險最難抵擋,而習慣的背后捅刀子、下黑手的人,更加不會將自己的后備留給別人,更不會信任任何人。
只是,他剛想惱怒的將對方從身后給揪出來,可想到今天下午宋縣令的特意提及,他便沒有再計較,大步走進了監獄。
從宋時的話中,即使是只言片語,王虎依舊能夠察覺出宋時對這少年的另眼相看,出于這點,他都覺得應該對其和善一些。
再加上,李沐風年紀過小,又長著一張很有欺詐性、人畜無害的臉,所以,王虎不認為這個少年有能力傷害到自己。
要知道,他王虎能夠勝任一縣總捕頭,堂堂神捕門的一等捕快,自然要有一身拿得出手的武藝傍身。
再加上他年輕時也有一番機遇,這些年沉淀下來,他的實力在江湖中也能排到三流高手的境界,在方圓百里,那也是極為吃得開的人物。
此刻面對李沐風這等稚童,自然有底氣不放在眼中,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宋時的緣故,他都不可能過多的留意李沐風。
此刻,王虎看著躺在地上、面容枯槁的老人,眼神晦暗難明,本以為是一場天大的機緣,可是,卻沒有想到,苦待了這么多年,到最后居然一無所有。
也許,旁人難以想象,他王虎在這個老人身上花費了多少的心血,又舍棄了多少。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人,那個自己既畏懼有敬畏之人的一句話?一句“此人有潑天富貴”,他如何會心甘情愿,在這里苦苦等待。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王虎松開了放在腰間佩劍上的手,轉身對著眾人道:“這里的事情交給我了,你們將這小子安排到其他環境好的牢房,隨后,我有事情要詢問他。”
“是,大人!”
牢頭聽到命令后,連忙彎腰行禮,一臉恭敬的帶著手下退了出去。
至于李沐風,此刻同樣低著頭,一臉惶恐的走在獄卒中間,跟著他們一起退出了牢房。只是在轉角處,李沐風眼角的余光掃向了那個靜立不動的寬大背影,嘴角扯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果然是你,嘿嘿……”
就在李沐風等人離開牢房不久,王虎開始彎腰在牢房里仔細查找每一個角落,絲毫沒有顧忌身上昂貴絲綢制成的官服因此而沾染污垢,就如同整日在地里刨食吃的莊稼漢,小心收割著自己的收成。
出于對那人的信任,即便是這老家伙已經死了,他依就不死心,不愿意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是,全部心神都在找東西的王虎沒有注意到,原本躺在陰暗角落的里尸體不易察覺的動了動,這一幕,詭異而又驚悚。
但很快,這一切又重歸寂靜,就仿佛剛才發生的都只是幻覺一般,死人!又怎么可能會動呢?
接連將不大的牢房仔仔細細查找了不下三遍,王虎終于是放棄了自己心中最后那一點的幻想,有些頹然的坐在尸體旁。
葉長青的尸體早被他從床上推了下來,此刻,尸體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王虎的身邊,原本緊閉的雙眼,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睜開,就仿佛死不瞑目般的瞪著王虎。
只是,內心情緒極不穩定,已經有些許暴走趨勢的王虎,此刻早就有些癲狂,他看著雙眼死死瞪著自己的葉長青,大聲的咒罵道:“老不死的東西,你活著的時候老子都不怕你,難道你死了還想嚇唬老子不成?”
說完,王虎一拳猛的砸向了葉長青的腦袋,拳勢剛猛,顯然這一擊他并沒有留手,是真的打算拿葉長青的尸體泄憤。
可以說,如果被王虎這足以開金裂石的一拳給砸實,那葉長青可真就是死都不得安寧。
然而,讓王虎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詭異姿勢躺在地上的葉長青猛的從地上躍起,間不容發間,身形詭異扭曲,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與此同時,葉長青的右腳如同滿弓的弓弦,斧劈向王虎的脖頸,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就是殺招。
很顯然,葉長青也是久經殺伐,出手狠辣無比,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先是錯愕,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的王虎,憤怒道:“龜息功,好好好,真是好手段。”
說話間,王虎側身格擋,同時想要抽身后退,拔出腰間佩劍來對敵。
只是,葉長青又那里會給他這個機會,腳下踏著玄妙的步伐,不給其拔出佩劍的機會,八卦連環腿更是如同暴風驟雨般打向王虎,無數的腿影直接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