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氣已經逐漸轉涼,天空中時常會飄起帶著絲絲涼意的蒙蒙細雨。
客棧里,李沐風正坐在臨窗桌椅上,手里輕搖的酒杯,眼中有著些許的迷離,但很快他的眼神便再次恢復清明。
巫山鎮原本叫桂花鎮,因鎮子周邊有著大量的桂花樹便被取名為桂花鎮,只是,后來明武為武力威懾南蠻,在桂花鎮駐扎了兩支軍隊,而當時“武利軍”的主將嫌桂花鎮這名字太文氣,便指著不遠處的巫山自作主張將鎮子改名叫巫山鎮。
當時巫山鎮的百姓也沒當會事,只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名主將出了名的倔脾氣,認準了“巫山鎮”這名字,為此,甚至還讓手下從巫山里運回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在巨石上刻上“巫山鎮”這三個大字,并將其擺在了城門口。
久而久之,百姓便也就默認了這個名字,反倒是哪塊巨石,不知怎么的,卻成了巫山鎮的怪談之一,聽著讓人閑聊起來也是頗為有趣。
品著去年釀的桂花酒,李沐風聽著隔壁桌的議論也頗感有趣。
年僅十五歲的他身高足有一米七左右,比尋常這個年紀的少年高出不少,一身突出的肌肉也因為修煉了“金剛不壞神功”后奇跡般的褪去,變的勻稱起來,讓人看起來極為和諧,用李沐風前世的話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標準的型男身材。”
原本憨厚的臉龐依舊有些憨厚,只是,不知是不是經常讀書的緣故,臉部的線條卻越發的柔和了起來,遠遠看去很像個讀書人,身上帶著股書生氣。
此刻,李沐風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大,是他去年的衣服,因為先前一心撲在修煉上,也沒在意這些,這時穿在身上顯得格外臃腫,不過,卻也遮掩了他身上的些許銳氣。
也許,就連李沐風自己都沒有發現,兩年的艱苦訓練,讓他整個人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兩年前,他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很普通,一個淳樸憨厚的農家孩子,除了眼神頗為靈動外,渾身沒有一絲奇特之處,是看一眼便會被拋諸腦后的角色;而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很矛盾,沉穩中透露著野性,就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不知何時便會釋放出自己的熱火,眼神深邃的仿佛沒有盡頭。
這種感覺如果出現在三四十歲的人身上,也許顯得不會如此突兀,可是出現在一個十幾歲少年的身上,便很難不引人注目了。
本想聽著有用的信息,可是,聽了有一陣功夫,這些人要么說些個青樓勾欄里面的女子,要么就是討論自己今天又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里面沒有一件是他感興趣的。
有些無奈的理了理衣服,李沐風將杯中酒水喝完,有些索然無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作為一個陌生人,李沐風沒有貿然去往巫山,比較,他只是去打秋風的,可不是去送死的。
在沒有摸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打算胡亂的闖進巫山,當然,他也沒傻到第一天過來便主動打探山里的消息,而是打算在鎮子里廝混幾天,等摸清楚了里面的門道,在開始行動。
話說,他今天也做了件蠢事,居然跑到這種高檔地方打聽消息,結果一晚上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聽到,倒是鎮子里一些個勾欄在哪給摸了個大概。
隨即,李沐風又將這些沒用的信息給自動過濾,從懷里掏出了幾樣東西,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以及這些個碎銀子,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以及一瓶寫著“金槍不倒丸”的藥瓶。
銀票和碎銀被他重新裝了起來,藥瓶猶豫再三后也收了起來,他發誓,這絕對不是因為自己不行,他只是出于為自己的好朋友高義,才會留下這藥,防止今后高義要用到,還要花冤枉錢去買。
當然,這想法要是被高義知道,鐵定會被他拿刀追殺幾天街。
摩挲著手中的玉盒,李沐風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應該撿到寶貝了,但隨即他便警覺了起來,在看到玉盒里的東西后,他更是連忙起身查探外面的情況。
觀察了一陣,李沐風重新坐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玉盒里的血參,同體血紅,仿佛整個被鮮血滲透,密密麻麻的根須猶如人體的血脈向下延伸,象征著它的時間久遠。
普通年份的血參在市面上都很少見,而這株少說也有百十年,可是說絕對的奇珍了,用千金難買來形容也不算多么夸張。
只是,得到如此寶貝的李沐風此刻卻笑不出來,因為,能隨身攜帶這種寶貝的人,那會是簡單人物嗎?
而這,也是為什么李沐風在看到這東西后,第一反應是觀察周圍的動靜。
如果是尋常情況下,李沐風不會擔心有人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對于自己的“摘星手”他可是有著很大的信心。可此刻對方貌似在此地很有權勢,而他在得手后并沒有如何掩飾,多少留下了一些破綻,對方真要是在此地手眼通天,那在丟了這么件珍貴寶物后,定然會全力搜查此時,那么,他便很有可能暴露。
想到這,李沐風迅速收拾了一下包裹,然后頭也不回的翻窗而走。
至于主動放棄血參?李沐風根本就不會想,到了嘴邊的肉,他沒什么不吃,再說,他這一次來有一半的目的就是找一顆年份不錯的血參,這時候又怎會愿意放手。
片刻之后,李沐風尋到一處青樓勾欄之中,打暈里面正在雨水的男女后,打開包裹,然后取出幾這個藥瓶,開始在自己的臉上搗鼓了起來。
片刻之后,李沐風將一切收拾好,通過銅鏡看著滿臉絡腮胡子的邋遢漢子后,滿意的拍拍手,仰躺在了溫潤的大床上。
至于對著無辜的男女,李沐風并沒有打算殺人滅口,簡單的處理一下后,就將他們給塞到了衣柜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逃跑的前一刻,一位百夫長已經待著麾下士卒向他所住的客棧而來。
不得不說,李家在巫山鎮的勢力確實非同一般,僅僅是小半天的時間,便已經初步鎖定了敵人的位置。
當然,這也跟李沐風當時太過大意有關,如果不是他隨手將李牧的錢袋丟棄,李家人也無法這么快就鎖定他的位置。
巫山鎮縣衙,縣太爺卜興奇面無表情的聽著一名差役的匯報,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作為巫山鎮縣令,他此時的處境頗為難堪,不要說政令暢通,就連一些基本的命令也要受到掣肘,甚至大多數時候不得不看李家等家族的臉色,可謂是窩囊之極。
因此,在聽到李家在縣城里攪風攪雨,還要他幫忙配合后,他的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一旁的師爺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不由在一旁出主意道:“老爺,有人敢拔虎毛,我們何不作壁上觀,就看著李家把巫山鎮鬧的雞飛狗跳、怨聲載道后,我們再出手幫忙撫平此事。”
“蠢貨,李家在巫山鎮何等實力,加之有軍隊方面的支持,想要擒拿一個毛賊還不簡單。就算對方拿不下來,打了李家的臉,你覺得我們便能奈何對方不成。到時候李家事情沒做成,還不得尋人麻煩,你說,他到時候找誰?”
教訓了一番下屬,他心底的怒氣也算出了幾分,開始考慮自己該如何處理此事,才能夠兩全其美,甚至是借此撈著好處。
頗為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卜縣令下令道:“師爺,你讓縣衙衙役以及神捕門捕快全力配合李家捉拿竊賊,不過,你記住,賊人兇悍,我等萬不可與之正面交鋒,一切以李家為主,你們從旁輔助即可。”
說完,他用滿含深情的眼神看了自家師爺一眼,其中深意耐人尋味。
江山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自然知道自己這位上司的意思,微微頷首便是明白。
……
“快,給我整個圍起來,一個人都不可以放出去。”
“福客來”客棧門前,一隊上百人的軍隊迅速將整座酒樓給圍了起來,緊接著,又有一隊軍伍拿著畫有李沐風的畫像沖進了混亂的酒樓,將酒樓的各個出口給封死,并且逐一查看檢查樓中的眾人。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則帶著一隊人直接沖上二樓,向著李沐風居住的地字二號房間快步前進,直至房門口才停下來,手一揮,兩名士卒準備撞門,而其他人則抽出長刀,隨時準備沖殺進去。
隨著黑臉大漢一揮手,兩名士卒立即撞開房門,而五六名士兵也持刀沖了進去。
片刻后,黑臉大漢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臉色難看,沖著門外大吼一聲,示意其他人挨個房間檢查,防止賊人逃遁到其他房間之中。
一樓的掌柜被店小二叫醒,看著亂糟糟的酒樓,再看看酒樓周圍圍滿的士卒,臉色有些難看。
看著坐在馬上的將領,田掌柜擠出一個笑容,連忙上前搭話道:“李統領,你可是有一段時間沒來我這酒樓吃飯了,怎么,今天這么有空,帶著手下一眾兄弟來我這來來葷?不過,我這店小本經營,可禁不起您這么大陣仗折騰啊!”
他這話看起服軟、示弱,可是,實際上也在示威和試探,同時,變相打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李軒根本就不吃他這套,也沒下馬,直接拍著身側的佩刀,指著他的酒樓說道:“有人舉報說你這酒樓里藏有匪寇,我奉軍令前來剿匪,希望田掌柜不要妨礙我軍行事,否則,哼哼……”
見對方如此倨傲,田掌柜也被氣的不行,一連說了一個“好”字。
“好好好,你李家人還真是厲害,居然跑到我田家地盤上來耍威風了,莫不是整個巫山鎮現在由你李家說了算不成?”
作為“福客來”的掌柜,田齊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執掌“福客來”客棧,此刻,一番話下來,直接將李家拉到了整個巫山鎮的對立面,想要借此讓李軒退卻。
可是沒成想,李軒就像個二楞子般,居然直接點頭承認道:“怎么了,我李家就是想獨霸巫山鎮,不行啊!我跟你說,我這人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耍歪歪腸子,你可明白?”
對于他這話,田齊心中暗笑,根本就不屑一股,感覺李家人練武把腦子給練的只剩肌肉了,這種事也感直接說出口,還敢威脅自己,難道他還敢殺了自己不成?
忽略了李軒無關痛癢的威脅,他聲音陰測測的道:“行啊,你李家這是要將整個巫山鎮大族全頭……咳咳……你……”
田齊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刀芒閃過,只見他捂著喉嚨,口中咳出鮮血,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高坐馬上的李軒。
這一刻,他不可思議、仇恨、后悔交織在一起,最終只能不甘的倒下,鮮血自喉嚨涌出,在青石地面緩緩鋪開。
一旁的親兵見狀,微微上前,想要說些什么,卻不料李軒抬手道:“無需多言,此時我自有決斷。”
看著地上的尸體,他想起自己二叔的叮囑:“軒兒,這一次我不管你如何做事,到有一點,我李家的刀必須見血,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這次的事情辦妥,那么一切便都已成定局。”
此刻,他仍記得自家二叔說這話時,眼中閃爍的冷厲寒芒,以及無法抑制的蓬勃野心。
而他也已經知道,只要這一次事成,巫山鎮便真是他李家的一言堂,到時候,他李家就是巫山鎮的土皇帝,而他的未來也將更加前途無量。
想到這,他的內心也開始火熱起來,抬頭看向客棧內嘈雜的人群,目光冷然,竟有一種想要殺光里面所有人的念頭,只是,這種想法只是一瞬,便被機智壓了下去。
而客棧內,面對如狼似虎的士卒,眾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邊搜查房間,一邊掠奪這他們的財物,至于反抗,他們不是沒想過,只是地上的幾具尸體時刻提醒著他們。
反抗,便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