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瞳術具備多樣能力,要是具體道人都能看得清,著實有些逆天。
“到里邊坐坐吧,門口的牌子是布帕添了一筆。”
茯苓沒請讓,先行入內,武瑤隨后。
一進到里邊,手旁就是書架,但書架沒有擺書,都是一摞一摞的紙。
茯苓解釋道:“憑瞳術看到東西,有用的都會記錄下來,說起來也不算什么,這是我們疾鬼族族人都有的習慣。”
武瑤隨手翻了兩頁,還真是記錄些不打緊的瑣碎事。
“怎樣,近來玉宸宮裁員可都結束了?”
武瑤說話時,茯苓四瞳的藍芒減退。
茯苓笑了笑,玩味道:“王爺是真掛心玉宸宮,還是期待玉宸宮新近要補的宮人質量?”
“都有吧,玉宸宮近來的人是愈發少了,多些人,也不至于空蕩蕩的。”
武瑤記得他與布帕說過玉宸宮遠景的事,茯苓和布帕關系好,想來她也會順手辦過。
茯苓點頭道:“內侍省在安排了,他們會撿好的指過來,聽說水族贈了圣上十名女婢,圣上留了兩個,長公主留給兩個,剩下都要來玉宸宮。”
武瑤還惦記前次阿義與他的關系讓泄露的事,強調道:“送來以后,先給她們都安排在深潭那邊兒,我懷疑水族有什么人和朝廷逆黨有勾結!”
“也在情理,人為利驅,逆黨撈錢的手段多種多樣,水族勢大,卻也不見得都看不上。”
茯苓四瞳的藍芒徹底熄滅后,閉眼歇了會兒,期間一動不動,武瑤當是看了稀罕。
當茯苓再睜眼,也沒在意武瑤的眼神,“王爺出門忙事前,我覺得還是多留心玉宸宮那些舊人,比起已經出現在明處的對手,玉宸宮舊人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值得思量!”
“關鍵是連人都找不到,我也沒少聽虺說起,他們待在南域具體在做些什么?”
武瑤這一問可謂是問到了點上。
成王舊人在獲知成王死訊后,除了秦九鳴改投禹王,幾乎沒有動作。
明眼人都知道月初是武瑤在朝中立威的關鍵,事關武派、反武派兩方將來在朝中的輕重地位。
可正是如此,那些個過去成王的左膀右臂寧肯錯過這么好的時機也要待在南域,個中緣由,讓人不得不掂量。
茯苓、布帕等甚至懷疑成王沒有真正折在暴亂之源。
事若不關成王,他們無論如何都沒理由不摻和長安的局。
這種情況下,武瑤做為能從暴亂之源出來還因禍得福的人,理當做出解答,可武瑤不記得暴亂之源的諸事,就很傷腦筋。
武瑤心道自個兒問了沒營養的話,也受茯苓牽動,愁起來。
“想不通先不想,別忘了,圣上是不會不去留意成王舊部的!”
的確,武瞾與成王多年宿敵,成王報銷了,武瞾定會針對成王余部進行清掃。
執政多年,武瞾不可能沒有斬草除根的覺悟。
現在看來勢態也沒很糟糕,武瞾人在紫微宮,對她們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想來已經悄咪咪的做好些事了吧?
……
紫微宮,湯池。
武瞾在浮有一層花瓣的熱水中游來游去,忽覺不適,揉了揉瑤鼻,接著鳧水。
梓璃坐在池邊,有些無措。
武瞾要她也下水一塊兒玩,可梓璃覺得她不能與主子共浴,不合規矩,還有損帝王威儀。
游了陣子,武瞾瞥見梓璃還坐在池邊,皺眉道:“朕一個人無聊的很,你不該體諒朕的心情?”
梓璃只得下水,緩緩挪到武瞾近前,面對武瞾白玉般瑩潤雍容的面龐,梓璃顯得有些畏怯。
武瞾撩了一梓璃一臉水,滿含期待道:“你也試試……”
“奴婢不敢。”
梓璃想跪,人在水里,沒處跪。
武瞾故作冷臉:“朕遣你到慎刑司你才肯照做?”
梓璃心知以武瞾的性子她不照辦,沒可能放過她,壯著膽子,猛地向武瞾兜了一臉水。
“這還差不多!”
武瞾接下來玩心大起,將梓璃澆成落湯貓,梓璃玩久了,也漸解開心結,陪武瞾撒歡兒。
倆人好一頓玩鬧,浴水因有火晶石加熱的緣故,長時間恒溫,給人以相當的愜意舒爽。
沐浴、水仗、嬉鬧、小酌……
兩個時辰后,梓璃與武瞾并排躺在躺椅上休息,她仍是心跳不已。
在她的身邊,可是大唐女帝,御掌神器、統御萬民。
而她,一個死了也掀不起一波一瀾的女婢。
“成王死訊傳來,朕也沒這么高興過。”武瞾悠悠道。
梓璃起身,看武瞾壓手要她躺著,只得躺回去,“圣上,多數時候要想高興也很簡單,圣上真的喜歡的話,奴婢今后都這么陪圣上玩鬧!”
武瞾笑嗔道:“你這死丫頭總講規矩,怕朕心情壞的時候處置你,可你真見過朕憑一時心情好壞拿人性命?”
梓璃看向武瞾,斂首道:“奴婢知道圣上孤單,其實……奴婢是覺得自身身份低微。”
“高處不勝寒,朕過去何嘗不是覺得為君者,當如是……朕真的好累,心上永遠有重壓,都喘不過氣來。”
梓璃暗自下決心,不再拘禮,遂問:“是王爺,讓圣上明白了這些?”
武瞾魅笑道:“對,那可是個缺德的人,他恐怕還指望朕給他辦事,呵呵——朕都苦了這么些年,憑什么還沒事兒攬事兒?”
梓璃又問:“圣上一道旨意也沒下?”
“遣人盯著罷了,成王的神魂都在朕手上,那些個人還以為找到成王的尸體能讓成王復生?你說可笑不可笑?”
沒有神魂,成王連鬼都做不得。
如此,武瞾倒是真沒有憂心的必要,在紫微宮,亦可高枕無憂。
梓璃嘻笑道:“那么圣上大可在紫微宮待到下月,京中的事自有人勞心!”
武瞾扭頭笑問:“怎么,這便不怕朕了?”
“奴婢想來想去,終不過丟了小命,還是憑圣上快意與否,圣上能笑口常開,奴婢也算死得其所。”
武瞾嫣然道:“開始上道兒了,這就很好,朕能說通你也算下了大功夫了,普天之下,你可是獨一個!”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梓璃在武瞾身邊,甚至比李念蕓都更能看到武瞾的孤獨。
無情帝王,大概都是被迫無情,猛虎狩山林,回了窩不也是慈母?
武瞾是這么的想法,也不知京中玉宸宮,武瑤知道了會不會氣到嘴歪。
明了現世的武瞾不都是讓忽悠,也有自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