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晟來的沒頭,走的沒尾。
花信還在原地,聽燭晟說他設了禁制,茯苓隨手抓來一只逗豆鳥扔向花信,一瞬間,逗豆鳥湮滅在禁制恐怖的威能下。
兩人又是咋舌。
回過神,易玫玫捂著后腰,問茯苓:“給成王的贈語,印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成王能有機會看到?”
“呵呵,你說了我也懵啊,指不定哪天王爺能看到……”
易玫玫在想,怎樣的姿勢能讓武瑤看到她背后的字。
總覺的燭晟的話用意長遠,“擺下道兒”,含沙射影,是說武瑤除有她將來的方向不成?
大能的話大概不會那么輕佻吧……
花信有燭晟留的禁制保護,安全無虞,沒了龍牙,燭晟又弄出好大的動靜,二人原定的計劃也成了空談。
返回長安時,戒嚴的城門前糾集了為數不少的修士,易玫玫特意自報家門,警告那些居心叵測之徒,沒收效。
剛見易玫玫的時候,茯苓有懷疑過她的聰慧是否屬實,事實又一次證明,易玫玫沒有看起來那么至善至美。
茯苓勸慰易玫玫,對待法外狂徒張三什么的,說好的沒用。
嘗試未果的易玫玫只得認栽,都是她天真,還打算勸服這些個佞黨的擁躉。
現在來看,都是無用之功。
招呼他們,鬼頭刀比勸言好用。
“快,嘗嘗我的豆腐!”
在圣水的作用下,提前蘇醒的易子叡興沖沖端來一碟豆腐,犒勞大戰鬼蛸出了大力的武瑤。
“特意加了奶的,香不香啊?”
武瑤夾取一塊兒放在嘴里細細品味,微笑道:“又滑又嫩,還有奶香味,好手藝,我喜歡……”
易子叡的豆腐,切的又白又大,輕輕一碰,顫顫的讓人看了食欲大漲。
易子叡托腮而笑,道:“喜歡的話,從今往后隨時都可以吃哦!”
對武瑤來說,易子叡這真是古怪的要求呢。
佳人有邀,武瑤也不扭捏,利落答應,有空兒,常會來吃易子叡的奶豆腐。
事實上,易子叡的一碟炒制豆腐,美味之至,唯獨奶有些少。
聽武瞾說,易子叡第一次給她吃豆腐還是八年前,養尊處優、雉頭狐腋的易子叡這算第二次給人做豆腐吃。
易子叡坐視武瑤吃豆腐,得有一會兒,才出門將屋外的一干人迎進來。
一看到武瑤,劉鑰關懷問:“王爺,你的傷,都已經無礙嗎?”
劉鑰的一問是眾人的心聲,武瑤看向眾人,笑道:“我都已經沒事了,你們手頭有事可以去忙,具體的遭遇等閑下來,我詳說給你們!”
武瑤只是簡潔的提過,燭晟告知他不少密辛。
眾人從武瑤口中得知水族魚龍王名為“燭晟”,都覺得武瑤的一番境遇,大不簡單。
看到武瑤生龍活虎,李念蕓、武瞾攜人辭去,易子叡去尋了她圣靈族的左護法易玫玫,留武瑤一個吃豆腐,還有看他吃豆腐的劉鑰。
“王爺,你不是成王?”
武瑤停筷,搖頭道:“成王已死,你可能看出來了,我是個術修。”
在于鬼蛸對立的生死關頭,武瑤的出手已經驗證了劉鑰的疑惑,身為劍修的原成王不可能連一個零度爆炸都剛不過去。
劉鑰決意要在朝廷謀個安穩時有聽說武瞾與成王言歸于好,聞知武瑤的話,她的零碎猜想可算是連了起來。
“臣沒什么意思,隨便問問……王爺比原成王少了私心、利欲,大家伙兒都喜歡王爺,百姓怕不是將來也愛戴,只能說原成王死得好。”
武瑤將未飲用的水推給劉鑰,“感謝體諒,很暖心的話。”
“劉鑰,我聽說成王過去降服過一個玄天蟒族人,這事兒你知道嗎?”
劉鑰小口酌著薄茶,應道:“是同族的一個前輩,不知對方現在身處何種境地,聽說讓成王降服以后,有些受創,隱居苦修了。”
劉鑰在近來與武瞾磋商好加盟,武瑤早覺得是她發現朝廷的異樣,她沒有說到原因,不難想到是自尊與情面上過不去。
在溶洞,劉鑰的果敢取義讓武瑤印象深刻。
他受他的觀念影響,在開始的時候對劉鑰有些不該有的偏見,雖有過補改,但事實是武瑤已然沒能杜絕。
共歷經過一場生死,武瑤認為他們已經算是朋友,斟酌過言辭,即向劉鑰坦誠了他事前的狹隘,并致以誠摯的歉意。
劉鑰沒有放在心上,落落大方道:“玄天蟒族的生性是這般,要是王爺得空,我可以邀請王爺去參觀我是怎么誕育后代嗎?”
啊這……
培育后代的過程都是可以隨便參觀的嗎?
如果劉鑰是茶藝女孩,她在一些事上的做派得不到合理解釋。
假設她糖質,看她的面貌不會有發現,會不會是“性喜大叔”般的誤會呢?
在武瑤暢想劉鑰的話的種種可能時,劉鑰將一枚杏眼大小的半透明球體放到了桌上。
劉鑰的手與球體黏連,透明的黏液讓武瑤連受暴擊,他的直覺告訴他,劉鑰拿出來的珠子不可能是正經東西。
“王爺不要誤會,它是顆蛇卵。”
武瑤碰了蛇卵一下,拉絲兒的粘液讓武瑤心跳如擂鼓,“你的?”
劉鑰拿出儲物袋,解釋道:“不是啦,玄天蟒的卵要大得多,這枚是青蟒的蛇卵。”
“蛇不是蛋生?是你瓦特,還是我沒見識?”武瑤再度固步自封。
“我是蛇哎……”
劉鑰沒有明說,可聽她嘟囔的一句,足以說明問題。
中州的蛇若是兩棲卵生,他們能繁育方式很可能不需要做壞事,結合中州廣泛存在的低欲問題,武瑤好像是有些明白劉鑰的處境了。
飲酒不醉,招嫖不睡。
又一樁中州的奇葩事,是武瑤沒聽說過的情形。
劉鑰說定了下次產卵邀武瑤參觀,提了裙擺出房。
人去樓空,在中州已經食量小到感人的武瑤愣是吃進去一碟豆腐,才坐到塌邊,取出名書翻看,以避免自己忍不住去想玄天蟒的稀奇生性。
武瑤拿到名書時發現他的名書不再是流彩的樣式,與流彩融匯的,還有近五成海藍色。
名書當中多了兩門水屬術法,“碧水謠”“圣霖體”。
碧水謠的用途暫不可知,武瑤覺得它是燭晟給了他一個融會時空術法與水法的契機。
名書中寫道:御水在心,道亦在心。
碧水謠表面來看是篇晦澀的水法祭文,深磕下去,還是篇晦澀的水法祭文……
大佬都樂于整出些燒腦的玩意兒給人鉆研,武瑤都懷疑碧水謠燭晟自己是不是都修不成。
能給武瑤安慰的只有圣霖體,一門正經的防身術法。
具名書中載,圣霖體是參考了影族、魔族等虛體實化的特性,通過自修霖體,形成圣霖體。
所謂霖體,是能以水柔性改換形態,像影族能身化暗影、魔族人能化身一團魔霧般,圣霖體也能化化身為水,任意控制軀體的形態。
修成圣霖體,意味著武瑤將不再畏懼體修,實體打擊將對他無效。
搭配御空靈,他再也不用給人說成是孱弱的術修。
常人修個圣霖體舉步維艱,武瑤能白嫖魚龍王妖丹內巨額的水靈氣,至多十日,大功告成。
武瑤一直愁妖丹利用不起來,正巧了實用性奇大的圣霖體需要點滴成就,將妖丹內三成水靈氣用在圣霖體上,穩得一批。
墨凌墨是水做的,將來,武瑤也能腰桿兒挺的直溜溜的說自身是水做的男人。
古今天下,燭晟開創了圣霖體,是唯一的修習者。
水族不乏同類功法,卻始終未有能媲美圣霖體的存在。
只能說物有所值,耗時費力的圣霖體修成以后,讓燭晟緊跟祖龍,成為了水族亞圣。
現今燭晟賣了武瑤大便宜,弱化版的圣霖體沒有一系列強橫效用,但僅虛體實化一項,夠武瑤保命受用。
燭晟也清楚,屬于武瑤的道,在他獨有的時空類術法上。
水法是陪襯,能讓武瑤過得安逸、滋潤。
到現在都沒個名兒的時空術法,是武瑤真正需要精研深修的關鍵,也將是武瑤守衛他與身邊人依仗。
武瑤真是像極了上古的那一批人,那時候的路都得自行開拓,同屬水族,魚龍王與祖龍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后人踩在他們一幫老家伙的腳印里向前,他們沒有屬于自身的方向。
如今的中州,連他們的晚輩龍王都是個仿效者,武瑤身為最后一個道者,將任重道遠。
“佐波綾,你慫什么,父王讓你綁我,你咋不敢懟回去?”
讓拿魚筋五花大綁的阿義躺在水床上啐道。
佐波綾愁眉苦臉道:“王子,長安危險,王上是不想你出事,常小姐在內宮很安全……”
阿義翻下床,兇惡道:“車轱轆話老子不聽!你麻溜的放了我,不然等我脫身,把你做成生魚片!”
佐波綾示意下人將阿義再抬回床上,放放穩,阿義又滾下床,抬上去,又滾下地……
“蠢材,找些被褥來鋪到地上,快去!”
有佐波綾的吩咐,下人們用被褥將地面鋪了個全,氣急敗壞的阿義蠕動著身體咬桌腿兒,佐波綾又要人將桌椅板凳都抬出去。
直到室內空無一物。
“姓佐的,我大哥正應付佞黨,我不去幫忙,到時候你想讓大哥怎么看我?啊?!”
佐波綾垂首道:“王子放心,臣會面見成王,道明緣由,替王子開脫。”
阿義啐道:“滾一邊去,我有手有腳,用你去?我勸你別不識好歹,當心我回東海掘你祖墳!”
“啊沒天理了,賊臣欺辱主子,以下犯上啦……祖龍爺爺、魚龍王前輩,你們在天有靈,快把佐波綾這個混賬東西收了去吧!”
阿義言辭無狀,聽得佐波綾直冒汗。
水族的兩位圣尊可不是說抬出來便能抬出來的,希望兩位圣尊念他童言無忌,萬勿當回事兒。
正想事,立在門邊的一面水晶鏡忽然出現圖像,佐波綾趕忙去注靈,這白水晶鏡,正是必要時他面稟龍王的媒介。
龍宮距長安數千里遠,消耗極大的原因,龍王亦不會無故使用。
在對面,王冠歪斜,龍袍破損的龍王焦急問:“阿義哪去了?”
“在,臣正親自監看。”
佐波綾將阿義抱到鏡前,看得出,龍王那邊十萬火急。
一聲清脆鞭響,龍王疼得老臉呲牙,佐波綾注意到龍王捂了臀,這一幕讓佐波綾驚掉下巴。
同樣震驚的,還有阿義。
“阿義,你現在立刻,去幫成王做事,懂父王的意思?”
阿義怔怔點頭,試問:“父王,你挨鞭子了?”
龍王有些不情愿的承認,隨即強調:“自即日起,父王通告四海,你是大唐成王的結義兄弟,父王還要敕封成王”
“阿義,快給圣尊磕頭!”
眼前沒一個兒子在身邊,龍王也不指望燭晟會留坐,阿義能給他水族二圣之一的魚龍王叩拜,他這做爹的也倍兒有面子。
阿義有些云里霧里,面對白水晶鏡,三跪九叩。
當阿義最后一次抬起頭,鏡子對面出現了一雙深邃蒼藍的眼眸,一輕快的聲兒道:“你即拜了本座,本座賜你一場姻緣罷,大唐常氏之女……”
一道雷罰般讓人望嘆的氣機透過白水晶鏡落到阿義身上,頃刻間,阿義承載了甚于他自身靈力百倍的能量。
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對面兒的龍王喜不自勝,“晚輩代小兒謝圣尊!圣尊”
白水晶鏡的畫面不復,佐波綾咽了口唾沫,望著地上的阿義,也向白水晶鏡行了大禮。
他知道燭晟不會獲悉,然身為水族之人,有幸聽魚龍王言語,還看到了圣跡,回了海域,他能吹到死。
四海億萬萬生靈,祖龍是日,魚龍王便是月。
除此二圣,再無正神。
大內,奉圣宮。
“姐,你說,什么叫做愛啊?”
沐浴在滾滾烈火中的尹君炎這樣問。
“愛是能上能下,是付出,是……交心待人。”
尹君炎笑若彎月:“嗯,那姐姐你是我的真愛啦!”
忘卻煩惱的尹君炎成了尹君焱期望的樣子,對“愛”不再那么偏激固執。
雖然尹君焱盡可能給尹君炎一個合適的解釋,在正視尹君炎的憧憬與期待時,尹君焱給不了她真正意義的感情。
不光是心理不行,好像公雞下不出蛋、公牛沒有奶,尹君焱為此大感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