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礦主精神天眼神芒所至,那紫色巨宮的殘影迅速消失,連那女子悅耳的笑聲也倏地隱去。
他露出凝重之色,這么快嗎?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礦洞中寂靜無聲,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什么巨宮,也無妙齡女子的笑聲,這里只是單純的隕石通道。
他向前走去,紫霧像是河水流動,沖擊在他的身上。但他步履堅定,沿著古老、漫長歲月來都無人走過的古礦尋覓,洞壁確實看不出人為開鑿的痕跡,紋理走向自然。
突然,他神覺有感,發現濃郁的生機,在那前方有潔白的東西在動,像是美女蛇,蜿蜒而行。
接著,他又聽到笑聲,可是,當他以精神天眼捕捉,卻沒有看到人,且聲音迅速消退。
王煊走了過去,頓時睜大眼睛,看到了什么?地上雪白晶瑩,如羊脂美玉,那是……
植物的根須,卻是這么瑩瑩燦燦,潔白無瑕,看起來神圣無比,仙氣騰騰,感覺比列仙都要出塵,都要圣潔。
分明是一段根莖,但卻給人這樣的感覺,仿佛它才是仙,而所謂的妖魔、列仙等都是凡夫俗子,帶著紅塵氣。
王煊露出驚容,這該不會是隕石路中那永不凋零的長生之花的根莖吧?
他頓時激動了,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站在根莖近前,它居然在動,不是很快,想要離開這里。
“這礦洞離那株長生之花不遠了?”王煊盯著看了又看,在天眼下,一切無所遁形。
沒有什么兇煞,也無讓人不安的力量,相反,這株接近真實的根須散發著讓人靜心凝神的氣息。
“該不會是長生之花通靈,化成那個女子了吧?”王煊露出疑色,不然為何,每當他動用天眼,對方就嗖的一聲消失。
王煊看著水桶粗的雪白根須,這應該還只是一段末梢,那主根得多么粗大?遠觀那長生之花還沒覺得怎樣,原來地下根莖這么驚人。
“暫時吃不到長生之花,吃長生根須,估計效果也不差吧?”然后,他就看到白光閃爍,各種光雨蒸騰,同時遠處再現聲音。
王煊開口:“果然是你,放心,我不會傷你主體。嗯,為了尋找新的神話力量,我只需要一點長生汁液晉階。”
雪白根須如大蛇般,竟跑了,速度很快,王煊立刻追趕,元神狀態,縮地成寸,片刻就追上了。
這終究是一株藥,沒有什么大法力,被他捉到雪白根莖。
“我就吃幾口,絕不貪嘴!”王煊進行安慰,這可能是比天藥還驚人的東西,有可能是真藥,甚至是道藥。
“永不凋零的長生之花,居然……就這么接觸到了。”王煊沒有耽擱,為了避免意外,快速咬了一口。
雪白根須破皮的剎那,濃郁的芬芳頓時逸散滿礦洞,這種香氣太誘人了,令人饞涎欲滴。
咕咚一聲,王煊大口吞了一口,他渾身都冒光雨,元神離地飄起,有種要成仙般的錯覺!
三大口“長生汁液”下去,他居然有種飽腹感,這是喝飽了?
他剛松開,那條雪白根須嗖的一聲就不見了,他不緊不慢的跟了下去,對那潔白的花朵念念不忘。
順便,如果能夠從這里偷渡到真實之地,那實在太美妙了。
有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前方仙樂陣陣,瓊樓玉宇在白霧中浮現,在紫色光雨間矗立,朦朦朧朧,簡直像是進入了天界。
輕歌曼舞,有飄渺動人的身影,在那里起舞,發出歌聲。他加快腳步。
“我這是走入真實之地了?”王煊震撼,從這處礦洞走出來后,前方豁然開朗,一片藍瑩瑩的湖泊,澄凈而神圣,全是仙道物質在蒸騰。
湖的對岸是各種仙宮,成片的神殿在晚霞中發光,天女飛舞,仙子橫空,神花玉樹到處都是,點綴凈土中。
仙湖岸邊停著一艘金色的大船,居然是以羽化神竹制成的,這也太驚人了,原本的竹子需要二十幾人才能合包過來,被挖空,成為天然的大船。
尤其是,在湖泊對面,那片仙宮附近,羽化神竹成片,這可是大幕后都近乎絕滅、再無蹤影的仙道植物,在此地成為景觀。
“真實之地?!”在湖泊前,有一塊石碑,銘刻著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可與精神共振,讓人明白是何意。
“我真的來到了目的地?!”王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實在出乎意料,今天真的是鴻運當頭。
當然,他雖然覺得有些上頭,飄飄然,還沒有徹底昏頭,以精神天眼捕捉對面的情況。
結果瞬間,他雙目劇痛,眼中落淚,像是血淌落下來,讓他一個踉蹌,覺得天旋地轉般要栽倒在地上。
“擅闖真實之地,窺探至高凈土,當罰!”
然后,他就感覺到,一口冰冷的劍鋒抵在了眉心前,瑩瑩燦燦,那是一口仙劍,絕世鋒銳無匹。
“眉心,心臟,自己各戮一劍,免過死罪,否則,令你形神俱滅,永世沉淪!”
威嚴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響起,像是天雷般,震的他步履踉蹌,已經站不穩了,那是何等的神威?
這是真實之地的生靈嗎?看不到身影,一個可以俯視他的強者,這是在號令他,不遵守命令就要對他用刑,殺他元神!
王煊用力搖頭,攥緊斬神旗,他心中有些惱怒,刺穿自己的眉心和心臟,這元神大概會被廢掉。
他有些怒意,對方太嚴苛了,他縱然有不妥之處,對方也不至于這樣冷酷對他。
再說,他能有什么不對,尋找真實,想為超凡續命,找到一個新的神話世界,這里的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他猛然舉起斬神旗,自己廢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他寧愿反抗被殺,也不會做個軟骨頭臣服并廢自身。
然而,他心底最深處,卻是升騰起強烈的不安,而且斬神旗轟鳴,不斷晃動,要擺脫他的手掌。
“這旗子有些意思,呈上來讓我看看是什么年代的東西,看著略微眼熟。”那人冷漠開口,可是,王煊卻看不到他。
但是,他怎么會主動交出去,猛力攥住,擺開攻擊架勢,想轟擊對方,然而,他自身再次毛骨悚然。
“不對,究竟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我覺得這樣做會殺死我自己?!”他用力搖頭,拼盡力量,怒睜精神天眼。
這一刻,他眼底深處的血色紋理交織,像是向外滴落了一滴血,而后蔓延,轟的一聲,像是擊潰了什么。
他下意識動用了那種新得到的能力,鎖定一方狹小的空間,而后絞殺!
接著,王煊昏沉的頭腦略微清醒,他看到了真相,他手持斬神旗,對準自身的頭部,要轟殺向自身!
“我……”他震驚了,自己為什么要自殺,剛才分明是要攻敵,怎么現在是這種狀態?
難怪斬神旗劇烈晃動,那是因為,被他初步煉化了,剛才是在示警,它并不想殺他!
雖然是精神體狀態,但是王煊感覺自己的冷汗冒出來了,剛才的經歷也太邪性了!
然后,他看向前方,哪里有什么瓊樓玉宇、神殿、古剎,更沒有什么湛藍色的仙湖,至于羽化神船,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存在。
“我的精神天眼剛才都被蒙蔽了,睜不開,所見都是幻象?”
甚至,王煊嚴重懷疑,早先睜開精神天眼時,是否也是自己的錯覺,其實并未動用,他可能很早就中招了。
“我現在什么狀態,是否依舊處于幻境中?!”他驚悚了。
一剎那,他再次催動那種新獲得的能力,雙目深處符文交織,而后神秘紋絡擴張,鎖住前方虛空,不斷絞殺。
他藉此讓自己清醒,獲得真正的精神感知,接著他揮動斬神旗,在這個地方橫掃,除盡虛妄。
在此過程中,他的元神在回放舊景,尋找破綻,想弄清楚是不是很早就中邪了。
果然,什么睜開天眼,見到了不朽的長生之花的根須,全都是假的,他很早就陷入錯亂中,徘徊在真與假之間。
王煊希望弄清楚真實狀況,精神天眼與那種能力合一,破盡迷霧,斬殺虛幻,不讓那莫名的幻境近身影響他,他要看個仔細。
很快,他發現端倪,這里有礦洞確實沒錯,但是卻不見得是天然的,他看到了腐朽的根須,都已經快化成泥土了。
這礦洞是曾經的粗大根莖鉆出來的,有一株植物扎根隕石中!
“我明白了,永不凋零的長生之花,也需要蛻變,這是它留下的’殘骸’,居然可以致幻,影響到我。”
王煊被驚的不輕,然后就怒了,取出銀色獸皮書,催動超物質,使之放大,裹在自己身上防御。
接著,他雙手持放大的斬神旗,在這里劈了下去,在轟隆隆聲中,將那腐朽、幾乎變成土石的粗大根須毀掉。
“什么破花,居然害人,要你何用!”
這條腐朽的根須炸開了,被轟的爆碎,然后,王煊就悲劇了,他感覺自己又一次中招了。
但是,他心中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的,他以最強大的意志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亂動,原地躺平,將斬神旗也包裹住自己,護體!
在接下來的時光里,他無比凄慘,一會兒被滿身金色長毛的猛犸象從天而降,一腳踩死,一會兒又被一個神魔一拳爆頭……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根本分辨不出是虛景還是真實,一點也不像是幻象,他像是在真正經歷死亡,換一個人早就崩潰了。
瞬間,他肉身破爛,在象腳下化成血泥。剛恢復過來,他又被人用恐怖的拳頭打爆頭顱,腦漿子四濺。
王煊自己都吃不住了,幻境為什么讓他痛苦的這么真實,想躺平當成別人的人生經歷來看都不行,所有痛苦都施加在他的身上。
而這只是開始,半日的功夫,他經歷三百六十二種死法,全都是凄慘的被虐殺,都有真實的痛感。
這讓他恨不得真正自殺算了。
“什么是長生之花,這是……永不凋零的罌粟魔花啊!”這是他最為痛徹心扉的領悟,王煊確信,那株花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純潔無瑕,太可怕了。
“不就是幻境嗎,雖然逼真,如臨真實,但它終究是虛假的,又殺不死我,來啊,盡管來!”王煊躺在地上,咬牙說道。
然后,他就看到祁連道,妖祖的親子走來,一步一步接近,揮動著一口門板般粗大的闊刀,開始……剁他!
“我……”王煊在劇痛中被氣了個夠嗆,這該死的幻境,源自心中的人物都能被映現出來?
他寧愿被陌生的神魔和怪物強勢擊殺,也不想被對頭屠殺。
然而,他不敢亂用斬神旗去清場,怕再次中招,從而莫名自殺。
接著,血神猿出現,咧嘴笑,直接將他撕成兩半,鮮血四濺,場面極度血腥。
不久后,劍仙子都來了,刷的一聲,對他一劍梟首!
接著,老張出現,呲牙在笑,一鏡子砸下來,將他的頭顱拍成爛西瓜。
隨后,紅衣女妖仙跳著絕世妖嬈的舞姿,魅力驚人,眸波如水,然后一巴掌突然飛來,將他腦袋給抽沒了。
人間慘劇,王煊整整被各色的人物殺了一千三百二十七遍,一切都太真實了,痛苦到他要原地爆炸。
當徹底平靜下來后,他多次確定,不是虛假了,他轉身就走,快速離開這片坑洞,太坑了,簡直要人命。
“也好,經歷過這一次,什么酷刑都對我沒用了。”他遠離那片古礦洞,道:“你等著,我下次移栽過來一株真正的天藥,占領隕石,不給你生存之地,你這魔花,我早晚拔了你的根!”
離開隕石洞,來到外面,他仔細審視自身,雖然過程無比痛苦,但是元神變得堅韌了,千百次被血洗,不斷被死亡磨礪,讓他的精神體更強大自信了。
此時,他已經來到八段圓滿層次,但是,他不想在這里耽擱下去了,隕石中的根須太變態了,防不勝防。
下次再來時,他得想個穩妥的辦法。
站在遠處,他看著隕石通道中那株潔白的植物,神色復雜,以前想多了,這哪里是長生與不朽之花,這分明是連著真實與虛無的魔花!
他不得不嘆,連它腐朽掉的根須都那么恐怖,一旦接近它活著的本體會怎樣?
“走了,該回去了!”王煊臨離開前,手持斬神旗,對著隕石一頓猛砸,但根本震動不下來那株魔花。
一瞬間,他化成流光,與斬神旗合一,剎那消失在漆黑的虛無之地,踏上歸途。
“不知道祁連道、血神猿、齊成道等人怎樣了,還在想著殺我嗎?如果你們反向破板,那么你們自身都危險了。”
外界,各方都無法寧靜,即便是老張都被嚇了一大跳,他被人送到醫院,最后關頭居然又震動了幾下,他過于放松,臉上的鏡子差點墜落到地上。
“這次,我非查清楚不可,幾件至寶因為什么,不時就作妖,該不會是誰在故意引誘它們在震動吧?”
然后他的臉色無比精彩,從常規科室被人抬到精神科,有位老醫生以一副關愛精神病患者的眼神,正在慈祥地看著他。
外太空,血池附近,所有人都躁動,今天震了太多次,讓很多人都想指天大罵了。
飄渺之地,王煊一邊趕路,接近現實世界,一邊在看銀色獸皮書,它居然變了,上面不僅有鬼畫符,還浮現出山川圖!
“什么情況,接近真實與虛假交界處,那魔花的腐朽根須以虛假幻境沖擊我,讓這獸皮書異變了?”王煊心驚,他思忖,難道是真實與虛假對沖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