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光瞬間熄滅,整片世界都安靜了,王煊獨自站在那里,眺望那無盡的黑暗深處,靜止不動。
那一刻,分明看到了希望,她已經白發退盡,眼角魚尾紋撫平,重歸最巔峰狀態,見到了一個宏大而壯闊的璀璨世界,結果卻在最后關頭僵在原地。她信念堅定,毅然用盡力量邁出最后一步,卻落得一片凄艷的紅,粉身碎骨,永寂。
王煊心中發堵,那一刻她努力轉身,回首看向他,究竟想說什么?太遠了,他感應不到那種精神波動。
至死,她是什么種族,什么年代的人,來自哪顆生命星球,都無從知曉了。
王煊轉身,快速離去,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只是牢牢記住了那最后的畫面。
白發女子是一個信念堅定,意志強大的尋道者,她這樣死去,那抹燦光混著鮮紅的血,定格在那一瞬間。
王煊知道,即便過去很多年,他都忘不了這一天,他早晚也要踏上相近的一條路。。
在他的身后,黑色火光滔天,整塊陸地都在焚燒,淹沒了一切,抹去女子留下的足跡。
失道崖上,王煊一聲不吭,右手持紫宵合道劍,左手持爐蓋,一路大開殺戒,和各個族群的生物激戰,身上留下不少傷口,他闖了過去。
來時,他持懷疑態度,一路戒備,歸程中他十分沉默,只是在拼殺,應對各種莫名生物,但心中的信念卻越發堅定了。
這個時代,或許再也不允許超凡出現了,大宇宙校正了時空偏移的軌跡,一切都回歸正常。
但是,他依舊要走下去,在這個不可能再有神話的年代,獨自探索超凡,想走出一條路來。
哪怕日后沒有同行者,他一樣要前行。
因為這女子的舉動深深地影響到了他,觸動了他。
黑色的風無聲的吹來,從扭曲的時空進入這條路上的各種兇物都皮肉消失、骨骼碎成煙塵。
王煊手中殘破的至寶發光,抵住黑風,步履堅定,跨過這片死地。
他離開了最后的危險路段,進入大宇宙虛空中,每隔不遠就有一塊星辰碎片,染著血,焚燒著,照亮他的歸途。
這是女子和另外幾人鋪就的路,也是她和那幾人的血,在今日被她重新點燃,還能再燃燒半日。
王煊滿身是傷,有在失道崖留下的,也有早先和齊天、商毅血拼時留下的,在神話消亡后,這些傷會很麻煩。
還好,這條路上星辰碎片依舊有火光亮著,殘留著最后的超凡輻射,他趕路之際,也是養傷時。
不足半日,王煊就提前回來了。
穿行過扭曲的時空,進入火堆輻射的空間,那里還有殘火飄搖,映照著青石上劍仙子滿是血的身體。
機械小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保護著姜清瑤,超凡輻射讓它多少靈動了一些,但是改變不大,它如今退化的很嚴重。
“熊……很擔心。”它機械地表達善意。
王煊點頭,對它現在的樣子暫時無能為力。
姜清瑤的狀態好了很多,體內有了不弱的生機,碎骨重續,絞碎的五臟也已重組,元神亦在愈合。
最為重要的是,她的本源裂痕在變小,崩塌的命土被梳理了。
王煊靜靜地看著,時間不多了,隨著白發女子死去,星辰碎片路和這里的火光都要熄滅了。
他在這里打開葫蘆和福地碎片,將一些東西取了出來,用一張暗淡的袈裟包裹住,背在了身上。
離開這里后,所有空間容器都無法打開,他將緊要的東西取出,至于各種雜物,無關輕重的,就永封在當中了。
三刻鐘后,火堆熄滅,煙氣裊裊,王煊沒有立刻離開,依舊守在這里,等待余溫散發的微弱輻射徹底散盡。
兩日后,火堆余燼變小,不足臉盤大,輻射的空間逐步消失,輻射半徑不足兩米了。
王煊一聲輕嘆,抱起姜清瑤離開瓶中世界,徹底扣上蓋子。
“她能活嗎?”機械小熊呆板地問道。
“我不知道。”王煊蹙眉,看著一動不動的劍仙子,她雖然有了生機,但超凡留下的隱患卻沒有徹底消除。
現在她只是維持在一種平衡狀態,沒有再惡化,但也不見好轉,沉靜無聲。
王煊拔出紫宵合道劍,瑩瑩劍鋒映照出他的臉,如今只剩下養生爐可以救她了,他想狩獵商毅!
可是,現在的他怎么和一個比地仙還厲害的強者對決?
“追殺他的三男兩女怎樣了,是否將他重創?”他輕語,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他內視自身的狀況,最后的超凡輻射,讓他倒是好轉了,除卻還與一些輕微的骨裂,大體無恙了。
隨著時間推移,他將恢復如初。
“調頭,去找商毅!”王煊認為,即便那幾個從他內景地后方空間跑出的生靈狀態很差,生命將熄,估計也能重創劍瘋子。
機械小熊一副呆呆的樣子,道:“哦,你要去殉情嗎?”
“胡說什么,我去狩獵!”王煊糾正。
機械小熊道:“這兩日飛船處在自動遠航狀態中,接收到很多信息,都在找你。”
三天兩夜以來,外界天翻地覆,超凡者死去了大批的人,遠比人們早先預估的更為可怕,更有許多人不斷掉境界。
方雨竹追殺商毅,震撼許多片星域。
影子夫婦發瘋,去救援王煊卻不見他的人影,又去追殺商毅的另一具身體,引爆各地。
“瘋了,超絕世殺紅眼睛,大開殺戒,對瘆靈圍剿,對謀害王煊的那些人痛下殺手了。”
消息傳開,像是風暴席卷各地,人們不知道影子夫婦等人是否追逐到商毅,只聽聞,他們在不斷出手。
“王煊死了?”有很多人心中震動,都聽聞過這個名字了,數日前,他和超絕世“齊天”大戰,最后成功擊殺瘆靈,引發巨大的轟動。
此外,他早先在不朽之地和各路神明對抗,更是早已傳了出來,想不引人關注都不行。
他出事兒后,引發超絕世拎著至寶大戰,著實鬧出很大的動靜。
“和我又沒有什么關系,你們攔我去路做什么?”妖祖祁毅在新星被妖主夫婦堵住了,想對他下手。
“商毅,祁毅,都帶毅,全不是好東西,你早先針對過王煊吧?我們準備和你清算。”妖主的母親說道。
祁毅差點罵人,但忍住了,對方拎著不朽傘呢,即便是在這個年代,至寶依舊很有威懾性呢。
再說,這兩人是超絕世,暫時保住了地仙道果,原本就足以壓制他。
妖祖祁毅無奈,道:“兩位,我聽說過株連九族,但沒有聽說過連名字都株連。我和王煊從未有過深仇大恨,相反我的次子祁連道和他不打不相識,都已喊他為叔。”
什么玩意?祁連道的真身就在旁邊呢,很想反駁,誰喊那個小子為叔了,但是看到老父親瞪來,他也只能默不作聲了。
妖主的父親開口:“算了,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暫且揭過吧。你想下,都誰曾對王煊下手,始終對他有惡意?”
祁毅無奈地指點,道:“魔胎大法的開創者,非常神秘,一直想找到一具最強的血肉之身,用以適應這個時代!”
“他躲得快,我們沒找到!”
事實上,這三天兩夜以來,他們瘋狂出手,擊殺了曾經和齊天合作的那個金色身影,那個人竟是一位強大的瘆靈!
同時,他們也跑了一趟舊土,去地底深處的那座巨宮,想干掉那個身體腐爛,一直留在現世的神秘強者。
可惜,地心深處的那位超絕世早就遁走了。
“我們時間不多了,留在人間過久,地仙道果保不住,必然會掉落,此間事了,是時候考慮動身了。”妖主的父親嘆道。
他感覺對不起王煊的父母,臨到頭來,超凡落幕了,這個孩子卻出事兒了。
他們在原地找到了王煊的血,量很多,仿似一身血都流干了,但卻沒有他的身影,認為他被商毅殘忍的打碎了。
“只要這個孩子還活著,哪怕身體出了問題,我都愿意讓妍妍嫁給他,算是補償吧。”
兩人嘆息,覺得希望不大了,這樣說也只是想發生奇跡,尋找一種心理安慰。
“方雨竹那邊有消息了嗎?”
“她太冒險了,追殺商毅的真身,進入了最高等的精神世界,在大宇宙糾錯后,精神世界都暗淡了,閉合了,在這個特殊時代闖進去非常危險,至今還沒消息。”
兩人皺眉,有些擔憂。
此時,他們身在飛船中,又進入宇宙星空了,在這個年代,將何去何從?
事實上,這是一個大問題,所有修行有成的超凡者都在考慮,人生和命運到了分岔路口,是留下來安度余生,還是冒險遠去,死中求超凡活路?
“從商毅逃走的方向看,他大概率直接就上路了,想突破最高等的精神世界。”
突然,飛船收到信號,有消息反饋回來。
“什么,是王煊,他還活著!”妖主的母親頓時驚呆了,在和上古瘋子的血腥拼殺中,王煊依舊活了下來?
這是多么驚人的戰績!這個孩子在現實世界中到底多強?
兩人心緒激蕩,立刻發出消息,告訴正在焦躁,幫忙跟著尋找王煊的人,如妖主妍妍、張道嶺等。
同時,他們直接和王煊視頻,了解詳情,要親眼看看他怎樣了。
“孩子在你在哪?”妖主的母親較為感性,神情激動,看到他戰衣破碎,滿身血跡斑斑后,很擔憂。
“我在尋找商毅,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想狩獵他,拿回養生爐救人!”王煊說道,準備向所有超絕世求援。
時間不等人,劍仙子雖然暫時維持在一個平衡狀態,可是,如果始終不好轉,不清醒過來,終究會死去。
超凡遺留的病患,唯有養生爐還有希望救治。
“養生爐?我們有啊,在尋你的路上撿到了,但是,沒有爐蓋。”妖主的父親開口,直接拎起那口古樸的爐子。
王煊頓時呆住了,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都不抱希望了,宇宙那么大,上哪里去找商毅,沒有想到,轉機就這樣出現。
他拎起爐蓋,道:“蓋子在我這里,你們在哪,我立刻過去!”
“我們選一個中間地,一同加速趕過去。”妖主的母親說道。
他們當初沒有發現王煊,在商毅的母船大爆炸后,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在那里發現了血和飛船殘骸,也在遠處意外尋到養生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王煊猜測,那三男兩女將商毅重創,他最后大概匆匆逃走了,急于擺脫那幾人最后的追殺,連爐子砸出去后,都沒有時間去撿。
“王煊,你在路上要仔細考慮下了,這個時代,不適合我們久留了,究竟要何去何從,你想和我們一起離開嗎?”影子夫婦嚴肅而鄭重地說道,讓他認真的考慮下。
感謝:戈壁老王,謝謝王煊本家盟主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