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什么?”這座安靜的偏殿門口那里,探進來一個圓圓的大腦袋,熊山露頭,一臉狐疑之色。
他也有資格進入中央巨宮,但絕對沒有被私下邀請進這里,他看到孔煊動了,悄摸地跟了下來。
然后,他就大模大樣地湊過來了,和五行山的二大王最熟,很自然地站在一起,接著立刻瞪大眼睛。
“矜持點,沒看到里面有人嗎,可能來自世外!”孔煊暗中提醒他。
熊山一怔,揉了揉黑眼圈,確信自己沒看錯,也暗中回應道:“哪里有,不是一堆黑白竹筍嗎?是我們家老祖宗園子里的長得最好的那一批!”
王煊早已躍躍欲試,都要一頭撞進去了,將這個地方給端了,能帶走的都一起扛走。
“你確定?”他趕緊暗中追問。
“是啊,滿桌子都是黑白陰陽玉竹筍。”熊山暗中回應。
王煊狐疑,他早已睜開精神天眼,居然還能看走眼?下一刻,他的雙目中出現御道化的紋理,加持天眼,進一步窺探。
他確定,自己看到的景物沒變。
但他也覺察到了微妙之處。
如果眼神被其中一物吸引,盯著不動,那就是最吸引自身的物件,此景懸浮不變,其他物件都會隱去。
這里竟是如此的特別,針對每一個人,可以讓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景。
王煊掃視,不為單一的景物駐足。
在白霧中,那個女子左手持一頁金色紙張蹙眉參悟,潔白纖細的右手持著秀小的夜光杯在淺飲。
并且,這一刻王煊模糊地看到她的輪廓,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很快又被更濃的奇霧掩蓋了。
他驚疑,很像最近接觸到的人?可惜,他沒能看得真切,匆匆一瞥間,略顯模糊,似乎很美。
“你看到了什么?”王煊分別和幾人交流。
有的人沒理他,比如兩個陌生青年中的一個,也有人回應。
“有女子撫琴,伴著歌聲,十分唯美,洗滌人的靈魂。”這是夜歌的回應,他盯上了桌子上的一本經書,疑似琴譜。
他從那里看到奇景,有人盤坐撫琴,星光滿天,傾瀉下來,無比的神異,那里宛若是世外之鄉。
“我看到了紀元末年慘烈大戰的部分景象,那是大宇宙最漆黑處的血腥屠殺!”其中一個陌生青年回應。
突然,王煊看到輕紗后,白霧中的女子耳畔,有細密的流光出現,那是有形的波紋,似從天外而來,進入其雙耳中。
她在側耳傾聽,很是認真,竟還點頭。
然后,她竟要起身,似要離開了。隨著她的動作,這片輕紗都朦朧了,那些景物更是跟著晃動。
眼前所見一切,竟有要消散的趨勢。
尤其是,最先將孔煊、陸仁甲、夜歌以及兩位青年分別引來的五位女仙,最先發生變化,化作光雨消散,像是從未出現過。
前面的景物像是海市蜃樓,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隨著輕紗以及內部的人和物朦朧,將要潰散,遠處傳來的輕微的動靜。
那是很遠處的腳步聲,以及有人在低聲對話:“假面聯誼會要開始了,可以去選一些人過來了。”
“我這就去。”
王煊幾人都聽到了,皆驚愕,他們不就是被以這個理由引過來的嗎?
不過,引他們來的五名女仙都消散了,且所見景物也在虛淡,像是一片蒙著輕紗的秘境即將遠去。
轟的一聲,這一刻,幾人都很果決,沒有任何的遲疑,一起向前沖去,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他們向輕紗中闖,全力以赴,或許這是一場奇妙的機緣,和真正的假面聯誼會無關,但似乎很重要。
原本想蹭吃蹭喝跟過來的熊山,此時也是渾身黑白之光盛放,“發飆”了,猛力向前闖。
會遁的景物帶著光雨,如同羽化飛升,即將沒入虛空中!
“砰!”
“嗷……痛死我了!”熊山沖的最兇,叫的最慘,身上的黑白光差點被打散,他被反彈回來,摔在地上,但他留下殘影,又追過去了。
事實上,其他幾人也不好受,被震的氣血翻騰,不過他們選中的節點較好,那些地方符文暗淡了,要消失了。
輕紗模糊,符文斂去,即將融入虛空不見,也正是因為如此,幾人闖進去了,熊山緊隨其后。
此時,朦朧的虛空中,那女子起身,持著那頁金色紙張,放下晶瑩的小酒杯,像是在伸懶腰,打了個小哈欠。
她一副頗為慵懶的樣子,轉過身去,邁步就要遠行,而這樣做導致所有景物都更模糊了,即將全面消散。
幾人焦急,向前俯沖。
王煊的真身全力爆發,不怎么想隱藏實力了,頂骨發光,自身像是一桿帶著御道化紋理的神槍,頭前腳后,洞穿虛空,激射過去。
他總算趕上尾巴,接近女子,進入還算清晰的景物間,頓時給其他人也創造了機會,讓這片特殊的空間短暫停滯了一瞬。
接著,陸仁甲也爆發了,其他幾人也都全身焚燒,全力“發飆”。
王煊的身體被模糊的紋理阻擋,肉身被擠壓的嘎嘣嘎嘣作響,他頂骨發光,用力一撞,沖破阻擋,飛向女子,一把抓住了金色紙張,雙目符文燦燦,盯著上面的經篇。
甚至,他都沒去管身體極速而來,慣性向前,朝著女子就撞過去了。
一只素手擋住了他,朝著他的頭部按來,王煊警醒,抓著金色紙張不放,快速偏頭,以手去抗擊。
“別打,景物不穩了!”有人喊道。
其他人都有些暈菜。
這個時候,他們也都看到了白霧中的女子,那個孔煊居然和對方動手了。
而且,那是什么粗獷的招式,一頭就撞上去了?
看那架勢,他不只是在搶金色紙張吧?感覺像是要薅住人,將女子也給扛走,太彪悍了,看的熊山都直眼了!
王煊感受到強大的威脅,這朦朧的女子簡單的一擊,就帶給他泰山壓頂般的恐怖之勢,讓人要窒息。
現在,他可沒心思扛人,不過是竭盡所能的周旋,所以,連摔跤式都用出來了,怎么適合限制對手怎么來。
同時,他慶幸,這女子有問題,身體模糊下去,有要消散的趨勢,不然的話他擋不住。
這讓他的內心大受震動,還是第一次承受這種巨大壓力,很被動。
在此過程中,他快速看向金色紙張,記憶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然而,全都不認識,好在有精神印記蕩漾,可讓人知曉其意,他全力捕捉,牢記心中。
他意識到,這并不是對方的真身,而只是一道化身,且處在消散過程中。
不然的話,他大概率在對方揮動長袖時,就已經橫飛出去了,甚至是直接爆碎,沒了。
最后一刻,王煊看到那張傾城的面孔,確實絕美,而且愈發的感覺熟悉了,和誰相像?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黎琳,一位異人!
在異海以因果釣竿無意間垂釣到這位異人,不說也罷,容易出事。上次,在青銅巨宮中,黎琳從包廂出來,曾和王煊接觸過,簡單說了幾句話。
這是異人黎琳的一道化身?
對方朦朧化,模糊化,要散開的面孔也朝他望來。王煊發現,他還在抓住著對方一只手,在奪那頁金色紙張。
這不能怪他,早先說好的,接觸到就可以帶走,對方怎么還沒松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連人都接觸到了,如果按照原先的說法,是不是可以將人也給扛走?
黎琳掃了他一眼,自己手里抓著金色紙張的一部分,沒有松開的意思。
其真身終究是異人,王煊最后還是很自覺地松開了,反正記下了了經文,伴著光雨,這道身影模糊下去,自虛空中消失。
后方,那幾人都在拼命觀看骨頭,琴譜等,一片凌亂,王煊也沒心思多想,調頭回來搶東西。
最終一切都消失了,幾人站在巨大的偏殿中,都覺得不虛此行,手里有紫府桃、黑白陰陽玉竹筍、還真酒漿、歲月果等。
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雖然沒有得到經篇、奇骨等,但是,都曾仔細盯著,竭盡所能地觀看,各有收獲。
這里很空曠,什么都沒有了,那些景物如同大夢一場,剛才的經歷有些飄渺,似真似幻。
“兄弟,你可真行啊,膽大包天,差點將人都給扛回來!”熊山湊了過來,咧著嘴直笑,懷里抱著兩根陰陽玉竹筍,還有一枚歲月果。
其他人也看向王煊,這家伙,膽兒太肥了!
“對手太強,我只能被動反抗,全力以赴,不然,要吃大虧!”王煊說道。
夜歌和兩個陌生青年都露出異樣之色,根本不相信,分明看到這家伙要扛人,實在太野了!
王煊回思,主要是想確保,看到的那頁金色紙張上的經文都牢牢記住了,不會遺忘與出問題。
他不可避免地也回憶到了剛才的經歷,差點給那女子來了個過肩摔?好像根本拽不動,并未成功。
頓時,他冒汗了,這樣給人造成錯覺了,他像是要扛走那女子。他還不知道,黎琳怎么想呢,會不會同他算賬。
他同時想到,最開始是以鐵頭功撞過去的,以此破開虛空,接近對方,應該沒撞到她人吧?他冒得汗又多了一些。
但他又覺得,自己無過錯,說好的接觸就讓帶走,那即將消散的化身卻死活不松手。
“錯不在我,真要計較的話,連人都應該……”他閉嘴了,避免被聽到,后果可能不是很美妙。
“什么聲音?”很遠處,傳來動靜,早先聽到的對話聲再次出現,有人在接近。
王煊幾人轉身,看到偏殿很大,雖然比不上主殿的一馬平川,像個壯闊的大平原,但也絕對是個小型洞府。
尤其是前方,有靈池騰起煙霞,有神蓮生長,白霧裊裊,遮蔽了更遠處的景物。
嗖嗖嗖!
幾人瞬間離開這里,回到巨宮中,都意識到,這里有問題,真正的假面聯誼會還沒有開始,剛才只能算是奇緣。
熊山用肉呼呼的熊掌拍了拍王煊的肩頭,探過來大腦袋,低聲問道:“兄弟,剛才女人什么樣子,值得你這么莽,上去就扛,難道美得天上地下無雙嗎?”
盡管是精神傳音,但王煊還是想伸手去捂他的嘴巴,道:“住口,可能涉及到了異人,你不想活了吧?”
“嘶!”這一刻,黑白熊族的第一青年高手,黑眼圈都變大了,狂跳不止,他一副震驚的樣子,而后又無比的欽佩,看得出他好像是發自真心的。
熊山震撼后,嘆道:“兄弟,以前我嚴重低估你了,你是我輩之大能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王煊終于明白,黑夜女神為什么將他給揍了一頓,這只熊貓太另類了!
“回見!”他趕緊走開,和這只國寶多說幾句話就很容易出事。
在這片區域的前方,又多了一些人,那是超絕世所在的區域,有部分人被邀請進來了,其中就有晴空長老。
當然,他關注的是另外一人,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那是陳固,青銅角斗場的異人。
陳固感應敏銳,回頭笑了笑,并且直接走了過來,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四次破限快了吧,要不要去試試?”陳固笑著問道,而后暗中傳音,道:“頂尖的三次破限者,雖然可以進入世外某些人的視線,但是唯有四次破限者才能讓人看重。”
王煊謙遜,和他聊了幾句。最后,他沒忍住,終于是提到了異人黎琳。
陳固神色無比凝重,道:“她狀態特殊,其背后的勢力深不可測!”
王煊驚異,讓強大的異人覺得水深,背景恐怖,大概率涉及到了超然世外的真圣!
“星海中不是有傳言,該道統是否有那種生靈,存疑嗎?”王煊代指,沒有直接提及。
陳固用手一劃,景物虛淡,而后,他們周圍白霧繚繞,出現在莫名空間中,就和早先王煊用鐵頭功去開道,搶金色紙張那個地方相近。
一張玉案,兩個蒲團,一壺美酒,兩個酒杯,陳固示意他坐下,有些事連他都不敢在外面講。
王煊趕緊主動去倒酒,果然是還陽酒漿,他跟著蹭喝。
“半年前,違禁物品中排名前十的太初母艦,行駛在月圣湖所在的那片星域時,曾向外界示警,月圣湖散發著極其異常的危險波動。”
陳固喝了一杯酒,嚴肅地說道,顯然,這是看在王煊父母是雙異人的面子上,和他提點了幾句。
王煊適時露出震撼之色。
雖然他心中頗不平靜,但其實不至于這樣,因為,他曾聽手機奇物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他在異海釣到多寶異人黎琳,手機奇物示警,告訴他要么自己主動切線,要么等著出事。
在這片隱秘的空間中,王煊問道:“月圣湖,有真圣誕生?”
“最近三紀,那里沒有新圣崛起,但是,在更古老的時代,應該有至高存在,只是沉寂太久了,很多人認為死在了紀元大劫的血戰中。現在看來,還在,且開始復蘇了!”
陳固說完,破開了空間,現實中的景物浮現,他收走了玉案與蒲團等,那小半壺還陽酒漿倒是留下了。
“一會兒,可能有世外的人出現。”陳固遠去。
王煊收起酒壺,向前走去,憑著感覺,陳固說的世外的人,應該不是指黎琳所在的月圣湖,而是另外一個道統。
他抬頭,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安靜琪,感覺奇異,怎么看誰都覺得有點像黎琳?真是怪了。
他不自禁就走了過去,露出詫異之色,因為,安靜琪和卓嫣然原先的果盤早就吃完了,可是現在又被送來了新鮮的。
安靜琪看著他,眼神異樣,那意思是,你再敢伸手試試看!
“聽說一會兒有個聯誼會,你們去嗎?”王煊坐了下來,然后,沒沖安靜琪伸手,而是從卓嫣然的果盤中拈起一塊陰陽玉竹筍的嫩片,扔進自己的嘴里,很自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孔煊,我感覺你可能會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