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莊中仙氣彌漫,斑斕彩霞流動,實屬一家出世的仙家府邸。
客廳中,冰晶神燈照耀,流動著夢幻般的光彩,高員外設宴款待王煊,在得悉他名叫“無”后,臉色頓時微變。
這位到底是不是孫悟空,真敢起名字,無有逝者恒神照,排位第一的超級違禁物品的名字都敢這么用?
夜宴上,王煊注意到,鐘誠和他的妻子高清婉在一起時,彼此眼神間確實有著很濃的情誼。
故人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讓王煊的心情原本不是多好,面對真圣道場,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當看到鐘誠有這樣的歸宿,沒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落寞感,王煊又釋然了,好兄弟在這里一切都好,他就放心了。
“清婉,把我最好的茶取來。”宴后,高員外開口,說珍藏有一罐超絕世級的悟道茶。
事實上,高員外人老成精,故意支開女兒,然后他自己也離開了。常青亦起身,跟著離開房間。
總體而言,他們依舊認為,這個青年可能就是孫悟空,給他和鐘誠單獨相處的時間,兩人也許來自同一個地方。
仙府中,所有丫髻也都被勒令不得靠近此地,這片超凡因子濃郁的院落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你是我故鄉的人嗎?”鐘誠自然不傻,說到這里,眼角略帶晶瑩,他看著對面坐著的青年男子。
他低語:“我很懷念母宇宙,來到這邊后,很快就和所有人分開了,從此再也沒有見到,有時候倍感孤獨。我想那些人了,我姐,老鐘,還有老王,以及青木他們。可我一個都見不到了,像是就此天人永隔,再無音信。你……到底是誰?”
說到最后,他聲音發顫,看著王煊,問他究竟是不是母宇宙的人?
王煊以精神天眼掃視,而后又問手機奇物,暗中是否有人窺視,被告知沒有,這里一切正常。
最終,王煊起身,走了過去,用力一把抱住鐘誠的肩頭,道:“是我!”
他露出真容,這么多年獨自在異域走過來,能體會到鐘誠的孤獨感,整片大宇宙中,都是陌生人,見不到故舊。
“什么,老王,是你嗎?竟然真的是你!”鐘誠睜大眼睛,然后很不爭氣,鼻子發酸,熱淚直接從眼里滾落出來。
他很傷感,也很激動與喜悅,深夜的那些夢,居然成真了,在異域見到了故鄉的人,而且還是最為重要的一位好兄弟。
“不用傷感,總有一天,我們可以隨意的相聚,找到那些故人一起喝酒。”王煊拍了拍他后背,然后,和他碰杯,一口飲盡。
“你這樣和我相認,萬一走漏消息,他們肯定會有各種聯想,比如你身上的御道旗等至寶……”鐘誠擔憂,畢竟,他被搜過魂。
雖然高員外對他很好,但是,妖天宮的水很深,內部也有爭斗,從常青和常明的競爭就能窺探出一二,萬一真圣道場的人知道這些,后果難料。
“我離開前,會請御道旗將你這段記憶重塑。”王煊說道,盡管重逢了,但是他依舊能冷靜下來。
“好!”鐘誠重重地點頭,現在能夠知道這一切,他已經很滿足了,終究是見到故鄉的人,而且竟然是王煊,竟獨自闖過來了。
兩人頻頻碰杯,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也對外來充滿期待,鐘誠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一直都對王煊有種近乎盲目的認可,他覺得,王煊必將沖天而上。
“我等你以真名行走世間,威震星海那一天到來!”
短暫的相聚,安靜下來,鐘誠主動請王煊重塑他這段記憶,不久后,他迷惑地睜開雙眼,心中略有空空落落之感,和王煊碰杯后,遺忘了剛才的事。
半個時辰后,王煊起身告辭,離開這片山莊。
常青和高員外一再挽留,王煊告訴他們,若是想找孫悟空,他遇到后會轉達的,執意離去。
當他沖上夜空時,一艘仙舟劃破夜色,帶著朦朧的光輝,快速接近,并有人傳音,請他稍等。
“請問你是孫悟空嗎?”駕舟的是一位女子,竟在真仙九重天境界,追上來只為送一份請帖。
“不是。”王煊搖頭,直接否認身份。
女子一怔,道:“不管你是不是孫悟空,請帖都要送到你的手中。”
王煊沒拒絕,倒要看看是誰,接過發光的請帖,上面有精神印記流轉,微微震動。
“常明!”他皺眉,不久前還曾聊到此人,是常青的競爭對手,居然這么快就來接觸他。
“行,我知道了。”他點頭,打發走女子。接著,他轉身又回到高老莊,告知了高員外與常青。
王煊自然有傾向性,因為鐘誠在這里。尤其是當他知道,那個常明對鐘誠很不尊重,數次要對其搜魂,他自然沒什么好感。
“哦,你在遠方看到他接到請帖后,又回到了那座莊園?”流花城中,一座宮殿內,常明在飲茶。
他放下茶杯,臉上露出冷淡之色,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
對方的傾向性已經有些明顯了,真圣道場內部的恩怨與競爭,一個外人也敢參與,在他看來,這個人已經死了。
當然,很多人都是站在自身的立場考慮,他同樣也從外面請來的了一些赫赫有名的奇才,要一起組隊進地獄。
但他雙標的厲害。
他的競爭對手常青接觸了這個疑似孫悟空的人,他便覺得被冒犯了,認為那個孫悟空活膩了。
“絕頂真仙,在數十片星域內,同層面中無對手,可以硬撼天級超凡者中的部分奇才?呵!”常明哂笑,道:“這么厲害?不知道他夠不夠超絕世一拳轟殺,擋得住真圣道場的至高威勢嗎?”
當然,他依舊不想自己動手,立刻聯系懸空嶺,直接找凌清璇,準備借刀殺人,自己則衣不染血,超然物外。
山莊中,高員外臉色不怎么好看,這邊剛宴請完,那邊就送請帖,這是給誰看呢?而且,他意識到,莊子里邊有別人的耳目,他要好好查一查,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找到一個打死一個。
“還是去見見他吧,先別得罪死,聽一聽他說什么。”常青建議,他告知,那個人睚眥必報,不去的話,可能直接就被忌恨上了。
常青表示,也要去流花河,想來那個人不敢太過分。
王煊點了點頭,無所謂,真要招惹他,地獄相見時,保證直接打死!
城中,常明得到消息,道:“哦,他赴約了,已經動身?可惜,他醒悟地有些晚了。不過,我還是過去看一看吧,再怎么說,也是個了不得的奇才。真要是回心轉意,投效我這邊,還是給他機會吧。”
流花河,一條寬闊的大河,從城前流淌而過,屬于此地最負盛名的美景,事實上連城池之名都因它而起。
夜色下,整條大河都在微微發光,河面上有很多畫舫,掛著燈籠,和天上的明月與星斗交相輝映。
絲竹聲,女仙的歌聲,在如同巨大湖泊般的河面上飄漾,這里的夜晚很柔和,容易讓人沉醉。
事實上,夜色朦朧下,來這里的超凡者很多,因為那些畫舫,那些仙舟上,有部分為真正的仙子。
除了以此為生的夜歌者和舞仙子外,還有真正道行高深的大教傳人,經常在此地出沒。
據悉,流霞星域,有不少道統都講究先入世,后出世,修行法門特別,需要行走在紅塵中。
常青笑道:“道兄,要不在作詩一首,說不定就能吸引來一位絕世女仙,主動相邀登船。”
王煊還沒開口回應,就聽到不遠處一艘仙船上,有女仙清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他側耳傾聽,另一邊則有人在唱:“衣帶漸寬終不悔……”
更遠處則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王煊有些無言,這些大概都是詩才過人的鐘誠的“作品”吧?
果然,鐘誠很不好意思,道:“當年為了飲到真仙酒漿,我只能多次當文抄公。”
接著他又坦然道:“不過,我可沒什么風流韻事,這里都是女仙,很多都是為修行而體驗紅塵的人,僅是在此撫琴,一展歌喉,最多也就是對飲數杯而已。至于留宿,反正我沒遇到過,我岳父知道,因為當初就是他帶我來此地的。”
王煊揮了揮手,和兩人分開,獨自前往河面上一艘很大的畫舫——明月居,來此赴約。
“孫公子嗎,請!”有女仙將他迎了進去。
船體很大,尤其是內部別有洞天,如同一處仙家別院,白霧繚繞,靈氣氤氳,各種果盤中等都是仙珍。
顯然,這艘畫舫不簡單。
王煊進去后,找了個座位便坐下了,自己飲酒,并吃了些仙果,竟足足等了兩刻鐘,對方還沒來。
主人請客,居然遲到,這是給他臉色看嗎?不知所謂!
終于,常明趕到了,他身材很高,容貌著實不俗,一頭銀發長發很是醒目,雙目有神,笑容燦爛。
“對不住,讓貴客久等了,在路上和一位仙子通話,沒有辦法,我實在得罪不起。來晚了,還請孫兄恕罪。”他在那里賠罪,很是謙和。
他的話也不完全虛假,剛才在和凌清璇通話,告訴她,趕快過來,孫悟空就在流花河,如果一時間趕不到,可以讓懸空嶺派駐在這邊的人動手。
“叫我無吧,我不是孫悟空。”王煊說道。
“……”常明也是一怔,這名字還真是怪異,一般人駕馭不了,不敢亂起,他面色微變。
不過,他搖了搖頭,覺得這人太輕狂了,對其評價降低了幾分。
常明舉杯,和王煊輕輕碰了一下,道:“道兄,咱們都是超凡者,我這個人耿直,也就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了,加入我這邊如何?”
王煊婉拒,道:“我真不是孫悟空,我只是一介散修,對于世外之地,我得罪不起,不想蹚渾水。”
常明微笑道:“道兄,此言差矣,人生在世,誰能獨自超然物外,當結伴而行,共踏超凡路,彼此聯手才能走的更遠。”
然而,任他怎們說,王煊都不答應。
常明暗自搖頭,他覺得,給這個人機會了,卻不懂得珍惜,而且,此人和常青走得更近一些,大概是答應對面了。
他暗中以超凡通訊器發送消息,再次催促凌清璇,讓她的人快些來這里擊殺孫悟空。
另一片星域,凌清璇看著超凡通訊器,嘴角露出一縷冷笑,道:“這個人心眼不大,睚眥必報,不會好心幫我通風報信。估計那個孫悟空也得罪了他吧?想借刀殺人,但你借得動嗎?先晾著他,如果時間來不及,他自己必然會動手。”
“那我們還帶人過去嗎?”女書童蕭悅問道。
“過去看一看。”凌清璇點頭。
常明拖延時間,大半個晚上了,結果愣是沒見到凌清璇派人過來,他頓時冒火。當他是什么人了?他有義務陪這個來歷不明,只是疑似為孫悟空的人聊這么久嗎?
王煊數次都要告辭了,如果不是這個人講了一些真圣道場的事,頗為吸引人,他早就走了。
“麻辣個雞!”常明發現,自己真快成陪聊了,凌清璇在干什么,怎么還不來?他意識到,那臭丫頭故意的!
“行,凌三,放我鴿子!”常明面色陰沉,他想直接走人,可是,就這么放眼前之人離開,自然不甘心。
他最后一次拉攏,道:“道兄,你站在我這一邊,對鐘誠有好處。你和他或許來自同一個地方吧?我若更進一步,鐘誠不僅沒有麻煩,還會有大機緣,將來送他進真圣道場潛修都沒問題。”
有些話常明說得較為婉轉,提及若是站在他那邊,鐘誠沒麻煩,還會有好處,可如果不站在那邊,這就意味著有禍端嗎?這是在威脅!
同一時間,常明吩咐下去,讓他這邊的那位超絕世做準備,一會兒或許需要他在外太空下死手。
事實上,王煊心中也騰起幾縷殺意,敢以鐘誠威脅,這要激怒他的大圣之心了,想直接變身為孫悟空。
“常青,鐘誠,我要是動手的話,會對你們有影響嗎?”王煊暗中對遠處的一艘仙船傳音,和那兩人以元神對話。
事實上,王煊在乎的只是鐘誠,他如果動手,常青能不能鎮住后續風波,并確認不會波及到鐘誠身上?
“什么?!”兩人都吃了一驚。
單是王煊自己的話,他怕什么?一旦他化身為齊天大圣孫悟空,連懸空嶺的凌清璇都敢打,哪里還會在乎這里的常明。
此時,他的齊天大圣之心,處在要解封的狀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