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上山!”
“快快!”
作為忠實的反派,地主的代表,張大戶早早投靠了日本人,張公子順理成章的做了走狗。
很多時候,走狗覺得自己比人更像人。趁著今日亂夜,各方無暇顧及,他帶著幾個狗腿子沖上清風觀,一腳踹開木門。
“你……”
翠濃還以為是小道士,見是對方,臉色瞬間慘白。
“嘿嘿!”
“你以為能在這躲一輩子?我看你今天誰能護你,跟我走!”
“放開我!放開我!”
翠濃奮力掙扎著,張公子狠狠扇了一巴掌,將這段憋的氣全撒了出來:“你就是個婊子,你一輩子都是婊子!
你以為贖身就能做好人?少特么做夢了,貞潔烈女不是你干的事兒,被我看上是你的福分,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免得吃苦頭!”
“放開我!”
“放開我!”
幾人留下搜刮道觀,幾人壓著翠濃下山。
她踉踉蹌蹌的走在山路上,遙望城西,卻是火光熊熊,風中隱隱傳來嗚咽,似百家罹難,百鬼哭嚎,不禁罵道:
“畜生!你都干了什么?”
“沒什么,收拾一下不聽話的人。”
“那可都是你的家鄉父老!”
“我管他們是誰,這里以后就是日本人的地盤了,跟著日本人才有好日子過,你也一樣。”
“她呢?你們把她怎么樣了?”
“嘿,那家伙再能打也不是日本人的對手!我告訴你,人家的第一高手早就在城里埋伏,這會估計已經把她戳了好幾個窟窿,明天游街示眾……”
翠濃愣怔當場。
她看看這個家伙,又看看山道一側的深溝,趁著幾人沒留意,驀地抱住張大少的腰,張大少嚇了一跳:“你干什么?你松開我,你個瘋婆子!”
“松開我!快救我!”
“啊!”
在家丁沖過來之前,她拼盡了全身力氣向山溝里摔了下去。
翠濃死了。
山城已經亂做了一團。
小道士找到了尸體,那身體尚有余溫,俏麗的臉被樹枝刮的道道血痕,早沒有初見時的俗艷。
這個女人對自己好像不重要,又好像很重要。
月光滿地,疏星在天。
小道士握著她的手,第一次完整的念出了經文:“得離于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
“勤修學無為,悟真道自成。不迷亦不荒,無我亦無名。朗誦罪福句,萬遍心垢清……”
“我覺得自己不適合修道,但師父總讓我修,我每天早課都念的頭疼。師父總說我有道性,但還沒開竅。”
“開竅?開竅了會是什么樣?”
“我也不知道。”
一如開篇的鏡頭,小道士起床、洗臉、煮粥、上早課,只是不再毛躁敷衍,認認真真的走了一遍流程。
她又將道觀打掃干凈,拎著收拾好的包袱出門,背對著鏡頭,眼望觀內。
懷柔失敗,日本部隊馬上就要進城了。
“吱呀!”
她看了許久才關上木門,轉身,眼睛不復...
睛不復碧空清澈,而如深海般沉靜。
青苔石階蜿蜒向下,百年不朽,天光微露,薄霧彌漫中她從山上走來,神采蘊藉,氣度自生。
山腳的瘸腿乞丐還在,瘋瘋癲癲的喊:
“神仙下山嘍?”
“是啊!”
“下山做撒勒?”
“殺賊!”
自宅。
丫妹被安全桌圍著,身體前傾,胳膊拄著桌面,眼睛目視屏幕,定格在小道士的臉上。
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幾分鐘了,本人絲毫不覺,只盯著那個小小道長,那個又萌又御又帥又蘇又美又慘又怦然心動的小小道長!
有句老話,叫戲保人,或者人保戲。
指精彩的作品,可以將不太出色的演員襯托得還行,或者牛逼的演員,可以將不太出色的作品襯托得也很牛逼。
但今天,丫妹覺得這句話過時了!
因為在這個小道長面前,所有的戲都是人保戲!沒錯,她就是這么偏愛,短短一部片她就找到了新生,變成了死忠粉。
“呼……”
過了好久,丫妹才喝了一口肥宅水,忽地又想到一件事:哎,她叫什么啊?
丫妹馬上重看,從頭拉到尾,片子里沒有演員表,簡介里也沒有。
“尼瑪啊!”
“連名字都不給啊啊啊!!!”
她慘叫連連,私信該死的逍遙游,只為了問名字,粉絲在線卑微。
然后摩拳擦掌,開始了闊別已久的影視解說工作,果然,只有奇跡時代/逍遙游和電動棒才能撩動自己的G點。
“哈嘍,朋友們,我又回來了!
哎,不用你們說,這次是我唾面自干,自己打臉,但我寧愿這樣的打臉再多幾次。今天給大家一部,呃,三無作品《下山》。
以前動不動就說人設天花板,夸某個人物如何如何牛掰,我也有過類似的評價。但看完這部片,我拍著胸脯說一句,曾經的我太幼稚了!
這特么才是國產片人設天花板!
當當當當,隆重介紹今天的主角,我的小道長!
她呆萌的時候,是這樣的;攻氣十足的時候,是這樣;美強慘的時候,是這樣;蘇炸天的時候,是這樣……
我的小道長本是山上神仙,但偏偏讓她下紅塵走一遭。
翠濃是她的劫,在二人相處的過程中,我的小道長一點點的飄落凡塵,有了以前不曾有的凡俗心。
當她說出“我護著你”時,是第一次轉變。
赴會出來,憑白被罵漢奸,回到山上跟翠濃抱怨時,是第二次轉變。
當場見林館主叛變,將屠刀指向同胞時,是第三次轉變。
見到翠濃尸體,給她念經超度時,是第四次。
到此為止,我的小道長已經徹底跌落凡塵,但是,她也徹底開了竅,修成了師父所說的道性。
誰說修道就是隱居深山,不理凡俗?
當最后一幕,我的小道長負劍下山,老乞丐一問一答,直戳我的天靈蓋和審美點……”
丫妹不顧廉恥的,通篇用了“我的小道長”這種稱呼:
“這正是我們國人對本土道家于亂世中的追求也好,真實描述也罷的一種獨特修行,何等的壯哉!美哉!
正所謂:三清座下難復命,蒼生得度慰我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