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赤色的氣血在漆黑的夜中擴散,男人身上的勢在不斷的增強。
轟——
陰陽圓在陸晨身上退去,他手中漆黑的兇兵與那猩紅的氣息交接,恐懼的意志與無敵的刀意對沖,陸晨竟只后退了小段距離。
他的武帝經終于再次突破,常駐狀態下一系列主屬性達到了189點,如果開啟已經冷卻過的裝備技能,他在短時間內甚至能處于兇猛的進攻姿態。
但他沒有開啟裝備技能,因為眼前的對手不是克利拉普斯,而是一名同樣很擅長廝殺的違規者。
即便他開啟狂獵以及噬神者的技能,屬性還是微微落于下風,在那段時間是不足以擊殺這種水準的對手的。
而違規者的特性他還沒有摸清,上次他擊殺對方時,他感覺并不簡單的是附著于怪異上的意志,而是更特殊的東西。
在實力提升后,陸晨的壓力驟減,向楚子航等人詢問了外界的信息。。
得知世界暫時安定后,他便穩住了心神,可以專心應對眼前的違規者。
起源空間的裁決任務已經開啟,意味著對方這次的“真身”到了自己面前,這是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
一旦他這次失手,以對方詭異的手段,即便他有著起源空間已經鎖定的追蹤地圖,也未必能在這個世界結束前殺死這種老油子。
永夜星海是個好地方,雙方此時都沒有退路,在封閉的空間內,他可以慢慢尋找那種感覺。
和強敵對戰永遠是提升自我的好機會,他不斷的完善自己的法,磨礪自己的意,在壓力中不斷的使用皆字秘,找尋禁忌的境界。
神棄之地,西斯汀帝國,北海省,落霜城。
又是一年大雪霜降,在沒有太陽的日子中,天空唯有那瑩白的光輝,襯的大地更加凄白,讓人感覺寒意不斷的滲透。
少年與少女隔岸對視,相顧無言。
良久,克雷芒先開口,“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很多年。”
他指著河畔,“經常在這里跑步,通常是一燈大師在罰我。”
“你現在應該是最強的了,為什么不回來呢?”
伊莉娜面無表情,眼中深藏著情感。
克雷芒微微側身,看向遠方的廢墟,“回去哪里?我就在這里。”
“回歸晨擁的懷抱……”
伊莉娜搖了搖頭,“不,爸爸媽媽還在等你。”
克雷芒側過頭,讓伊莉娜看不清自己的眼神,“太晚了,而且現在還有意義嗎?世界是這個樣子,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你被那個女人洗腦了。”
伊莉娜上前邁步,像是要跨過這條河畔。
“洗腦?不,我很清楚我現在該做什么,什么是正確的,什么又是錯誤的,我之前不懂,現在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沒有對錯,我只能盡力,問自己的心。”
克雷芒搖頭,轉身朝遠方走去。
“姐姐,我們很久沒見,我也很久沒這么叫你了,我建議你退走,不要再來找我。”
克雷芒走向巨石陣,停頓片刻,留下這道聲音后消失。
伊莉娜的腳步總是慢半分,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竟完全跟不上自己的這位弟弟,明明對方比自己晚覺醒一年。
羅蘭省郊外,地下宮殿內,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正靜靜佇立在一座水晶棺前。
里面躺著一位衣冠整齊的女性,東方柔美的面孔,靜靜的沉睡,永久的沉睡。
她的心腹,色欲大罪司教,殉教有一段時間了,她還時長會來這里思考問題。
她戴著黑色輕紗的手放在水晶棺上,“你說,會不會我們都錯了?”
當然沒有人會回答她,良久,她輕嘆一聲,“東西我拿回來了,人我也會幫你殺,希望在寧靜的黑夜中,沒有人再打擾你的長眠。”
莫娜轉身,右手中握持著兩枚漆黑的寶石,那是黑夜的眸子,教會內的圣物。
一切回歸至預言中的正軌,那么真正的終焉也不遠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探索者們大多都離開了神棄之地,楚子航幾人的主線任務也都紛紛完成,開始了回歸的倒計時。
在安置處的房屋內,女人坐在沙發上,披著厚重的羊毛毯子,喝著熱騰騰的紅茶。
她面色有幾分蒼白,十分憔悴,顯然這段時間內心焦慮不堪。
這一兩年來,她的情緒多次大起大落,本該早已習慣,但還是無法遏制內心的擔憂。
自己的弟弟被國民奉為英雄,是救世主般的存在,甚至掩蓋了教廷內圣女和教宗的光輝。
人們都說,他在星空中,和一位要滅世的舊神在交手,所以人們才能在這片大地上生存。
她被晨擁教會保護的很好,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亦或是神職人員,每個人都給予她尊敬,那是她以往想象不到的生活和社會地位。
可她想要的不是這個,她只希望看到弟弟安全回家。
“陸琳姐姐,你還是睡不著覺嗎?”
輕柔的女聲響起,紅發的女孩兒走入屋內,是繪梨衣。
“繪梨衣啊,我好多了,那些令人煩躁的聲音已經適應。”
陸琳強顏歡笑。
繪梨衣上前,用自己的千秋夢讓這個操心的姐姐沉睡過去,希望對方能在夢中獲得短暫的寧靜。
幫其蓋好毯子,她走出門外,楚子航和夏彌在那里等待。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需要做最終的保險。”
楚子航說道。
蒸汽與機械之國突然再次開戰,西斯汀帝國的國民們認為是為了這片被圣光普照的大地,但楚子航清楚對方的目的不在這上面。
對方是沖著晨擁女神的心臟而來,那是蒸汽與機械之國唯一的賭博點。
很顯然,即便晨擁女神的虛影只是立在那里,教會的人也不會讓出,因為現在國內的局面已經穩定,他們不想再冒險了。
楚子航明白,局勢已經成了一團漿糊,陸兄在永夜星海中,即便突破也無法拿下那名控制了哈奎斯爾特軀體的探索者,神棄之地的人又各懷鬼胎。
每一方勢力都認為自己的路才是正確的,所以誰也不想讓步。
他抬頭看向天空,北方的世界,逐漸變得暗淡,灰霧隨著海潮而升騰,像是拉起的畫卷,帶著寂滅的氣息。
“看來蒸汽與機械之國的計劃要失敗了。”
夏彌看到這一幕,面色不太好。
“不,這只會堅定他們的決心。”
楚子航搖頭,隨著這段時間結合晨擁教會內收藏的失落手記信息對照,以及彼得透露的信息,這一紀元的真正終結者,才剛剛現身。
舊神們的統治輪替,似乎并不是每位一個紀元,有些舊神根本就不在乎對世界的統治權,而有些舊神又極其在意這種輪替。
從第一紀元開始,代表瘋狂的舊神克利拉普斯,以及代表恐懼的舊神哈奎斯爾特就沒有參與過對世界的爭奪和統治。
第一紀元是黑暗紀元,由阿薩切里斯支配,第二紀元為寂滅紀元,也是人類生存最為艱難的一個紀元,因為凡人根本無法在那股寂滅的力量下生存。
尼德霍爾塔被推測為,最暴虐的一位舊神,祂要的不是統治和支配,要的是君臨世間時萬物皆寂的狀態。
因此在第二紀元中,人類最后的火種,根據推測,至少也是特級守夜人的級別,在經歷了灰暗不可考的過渡時間后,人類才漸漸休養生息,開啟第三紀元。
晨擁女神的救世,如今看來不過是那位代表黑暗舊神的另一種歸來姿態,至于在統治權交接的過程中,兩位舊神有沒有爆發沖突,現在的人們自然是不得而知。
但看虛無之海那邊的架勢,可不像是要和平交替啊……
永夜星海內,如大日般恢弘的光與那陰沉的深紅交織,爆出無形的氣浪,在空間內散開。
男人的戰斗方式愈發激進,自命泉中噴薄出的生命精氣,讓他渾身的血液沸騰,無視身體和靈魂的創傷,朝敵人發起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即便有著不小的屬性差距,魂寄者也感到了些許壓力,主要是男人的戰斗姿態宛若惡鬼修羅,讓他一時間搞不清楚誰才是獵人。
但魂寄者看著陸晨在突破后逐漸穩定的新狀態,卻漸漸感到了興奮,他還是成功了。
當一次交手過后,陸晨身形暴退,皺著眉盯住自己的對手。
而魂寄者也沒有繼續動手,那不可名狀的身軀上,浮現出一張蒼白的人臉,露著肆無忌憚的笑。
“陸先生,你好像把我當成了白癡。”
魂寄者語氣中帶著嘲諷,他在觀察男人狀態的變化,自己臉上的表情無法控制。
“看來是我失誤了。”
陸晨面色陰沉,武帝經轟鳴,想要鎮壓體內那股力量,那是由內而外的,無影無蹤,甚至他無法鎖定排出,且早已與他的神魂和軀體關聯。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和身體控制都開始受到影響,如果不是武帝經的強勢,以及他意志的堅定,恐怕已經不能自主。
在剛剛身體出現問題的那一霎,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重大錯誤。
他沒有把魂寄者當成白癡,屬實是自己沒有考慮那么多,在僅有的突破口中,選了唯一的那條路,就是吸收自己捕獲的怪異本源進行武帝經的晉升,提升自己的主屬性。
但他忘了,自己吸收的怪異本源中,有幾份來歷似乎是不干凈的。
那就是舊神哈奎斯爾特的眷屬,在王都斬殺的那四尊神使級怪異,它們是受違規者指示,才會進攻王都的。
而違規者明明就緊隨其后,對方明知道自己的戰力,神使級的怪異對自己造不成威脅,為何會派上來送呢?
且不論他噬神者戒指的功能,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能吸收怪異本源,神使級的怪異本源本身就是一種珍惜的東西,這是資敵的行為。
可違規者還是這么做了,那就是因為有后手。
陸晨也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不能突破,就之前的那種戰斗狀態,他無法再撐到下一個月,這是陽謀。
“這就是你的能力?你是寄生者。”
陸晨反問道,面色恢復平靜,同時自身如熔爐般,沸騰的神之秘血和真龍血脈交織,想要焚燒體內不知所蹤的力量,道宮內浮現出虛幻的小人,誦讀著經文。
“看來陸先生明白了,你不該吸收我的眷屬,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了如今的軀體,而你的軀體,我感覺要更誘人一些。”
魂寄者笑著說道,“你可以放棄抵抗,那樣會好受許多,一旦被我種下種子,沒有人能逃脫最終的控制。”
“就像你目前操控的舊神?”
陸晨反問道,他感覺體內那股不知根源的力量在瘋長,自己甚至會出現兩個思緒,感覺到這名違規者在于自己在靈魂內對話。
他被寄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