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晨與尋光進入那處賽場的時刻,虛空戰場沸騰了。
沒人想到,陸晨居然是要在第四十區間這一巔峰領域與尋光決戰,這簡直是放棄了自己的優勢,放大自己的劣勢,去挑戰對手的巔峰區。
這種行為十分不智,讓很多人無法理解,究竟為了什么
強者的尊嚴嗎武者的執念嗎
嚴格來說,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因為陸晨的屬性是臨時屬性,在戰斗中會隨著時間自然跌落,他的耐力天然就落入下風了。
而尋光則是本身就處于這個境界,甚至在這個賽區內,尋光的爆發能力也被限制了,不用想也知道,尋光絕對有著能夠跨階作戰的能力。
尋光在第四十賽區內的力量幾乎是無窮無盡的,而陸晨則是在戰斗一開始就給自己上了倒計時。
在倒計時內,若是無法戰勝敵手,迎接他的就只有敗北。
并且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屬性即便沒有掉落,狀態也會衰減,可以說,最巔峰的時期,也就只有前兩天而已。
面對這個上古的神話,曾經在同境連敗至高世界無上禁忌的人物,真的要在兩日內分出勝負?
盡管所有人都覺得陸晨不智,一號世界的天驕還會感覺陸晨太過狂妄自大,但在尋光與陸晨進入賽場中,互相站定的時候,又都安靜了下來。
人們緊緊的盯著賽場內的兩人,生怕錯過對戰的一絲細節,無論勝負這的確都是當代最強天驕的對決了,他們或許能學到許多。
陸晨是開啟傳說中的神之秘血禁術臨時攀升了屬性,在眾人看來,他應該一上來就搶攻,不能浪費一絲一毫時間。
但沒想到,雙方站定后,誰都沒有率先出手,甚至沒有擺出進攻架勢。
尋光身上的長袍在微風中起伏,臉上仍舊帶著和煦的笑,氣質儒雅平淡,「不攻過來嗎」
陸晨身上血氣沸騰,神之秘血禁術開啟期間,他是壓制不住自己的氣息的,在進入賽場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枷鎖的力量,那是賽場區間被調整過的現象。
只能說一號世界的主持者反應很快,在自己提出建議,尋光進入賽場的時候,就將其調整為了第四十區間的賽場。
就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一般,趕緊坐定事實,讓陸晨感覺有些好笑。
枷鎖的力量加持在他身上,這意味著他不可能臨時讓自己的屬性攀升至320點以上,但這不意著枷鎖能幫助他定格現在的屬性。
一旦他的神之秘血禁術效力退去,那么他的屬性就會開始滑落,這點是不受枷鎖限制影響的。
在一般的戰斗中,人們互相攻伐,若是受了重創,屬性也可能會跌落,這都屬于正常的戰斗過程,所以枷鎖當然不會鎖死一個人的下限,因為那樣會影響同境勝負的結果。
正因為此,神曦才欣然認同了陸晨提出的挑戰,將賽區區間飛速調整,因為這是對尋光絕對有利的。
以尋光的驕傲,想必事后會找他算賬,但這是關乎一界氣運的事,他當然不能兒戲。
可實際上,尋光此時并未生氣,他答應陸晨的要求,并非是認為自己和陸晨正常的同境一戰會輸,只是看著陸晨炙熱的眼神,認為自己不應拒絕一個有如此強烈欲望武者的請求。
既然你希望在最高的區間,完成巔峰的落幕,那我就成全你。
「在切磋中,先攻者,通常都是挑戰者......」
陸晨在場地內舒展著身軀,禁術下神之秘血散發的紅霧縹緲,在戰場中蔓延,煞氣也再也無法壓抑,凝成實質的黑,在地面如傾斜的潭水般向外延伸。
手搭在腰間的弒君刀柄上,看向尋光,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你不攻過來嗎?「
尋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場外的觀戰者們更是沸騰了。
「狂妄,在巔峰領域挑戰尋光大人,還不先攻,尋光大人這是在給你機會!」
「尋光大人顯然不想靠拖延勝利,這是在給陸晨取得先機的機會,以他的自傲,自然不愿在兩個層面都占便宜,這是在讓先。」
「誰是挑戰者,尋光大人斬陸晨,難道不是片刻之間嗎!」
一號世界的天驕們有不少怒聲開口,都是尋光的崇拜者,聽著尋光傳說長大的人。
但也有不少人只是眉頭微皺,緊盯戰場內的局勢,一言不發。
至高世界的天驕聽了陸晨的發言,也覺得陸晨今日有些太浪了,對戰尋光,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可陸晨不僅選擇了尋光擅長的頂級區間進行戰斗,自己不惜開啟禁術也要臨時邁入那一領域也就罷了。
但陸晨明明才是時間有限的那一個,他卻不先攻,難道要等到屬性跌落,自然而亡嗎
事實上,在任何戰斗、切磋、競技類項目中,即便只是一些游戲,大多數情況都是先攻者有利,比如傳統的圍棋,先手者的取勝條件是要有更多目的,這都是因為先手的優勢。
正常的戰斗中,先手者更是永恒有利的,不管是試探,還是強攻,防守永遠是最差的戰斗方式,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就像陸晨諸多以弱勝強的戰例中,他為何能抓住機會「一套打死」,就是因為他在某瞬間搶占了先機,從此以后他次次都能搶占先機,將戰斗完全帶入自己的節奏中,把敵人打的無力喘息,最終獲得勝利。
先手絕非是不重要的,放棄先攻,站在那里等別人打,然后在反制,這只能說是更強者對弱者的一種......裝逼行為。
可讓同級甚至更強的敵人率先出手,這就是戰術上的愚蠢了,觀戰的天驕們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才騷亂不已。
至高世界的天驕愿意相信陸晨能戰勝尋光,但那是在正常情況下,雙方在第三十四區間對決互相攻伐,使出全力,這樣陸晨或許有著六成以上勝率。
現在陸晨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至高世界對他的行為的預估,完全是浪到飛起。
就連白老、學府的諸多主事,以及送陸晨趕來的爛柯,都皺眉不已,感覺陸晨的這種決斷屬實有幾分狂傲了。
但仔細想來,陸晨雖然行事莽撞,可在戰斗方面有著超然的天賦,先機的重要性,他應該不會不明白才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眾多高手不解,陷入了思索。
而此時場上,尋光眼中的詫異退去,忽然笑了起來,笑出了聲,他的笑聲也很好聽,不顯得夸張,卻又帶著幾分瀟灑豪放。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我懂了,也罷,我也沒什么放不下的身段的。」
尋光說著,向前邁步,整個人的氣息終于開始顯化。
在天地間縹緲的紅霧內,在肆虐的漆黑煞氣中,那綿長柔和,卻攜著不可違抗大勢的光明自源點燃起。
剎那間,整片賽場天地內都化作了一片熾白,深紅被驅散,黑暗被照亮,站在天地中心的,只有那萬丈光芒的男子。
他如圣如神,似皇若帝,邁步間,是絕對的王道,那種綿綿不絕,仿佛永恒的力量,讓眾多曾經直面他的人,產生跪服叩首的沖動。
此時即便有著屏障遮掩沖擊,賽場外的人隔著那一層薄膜,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澎湃的力量。
連落紅塵和千雪都色變,尋光的這種形態,此前從未顯化過。
擊敗他們的時候,尋光身上的氣息從不顯化,只有表層淡淡的微光,讓人猜想他到底是什么種族。
但現在尋光明顯進入了真正的戰斗狀態,難以想象他到底是什么體質,這種法又是什么法,力量恢弘到不像是這個境界應有的。
「不愧是傳說人物,真是變態啊,和陸兄有的一拼。」
落紅塵感慨道,這是明顯的差距,若是尋光全面使用力量,恐怕在同境切磋中,他一招都接不下來。
光是面對那磅礴的大勢,都會感覺自己要被光明的海洋吞噬凈化,成為其虔誠的信徒。
此時賽場中,陸晨的氣勢似乎完全被壓制了,連神之秘血那暴烈的氣血之力都被壓制,他無往不利的煞氣被逼到了身邊三寸之間。
這讓陸晨周身深紅與黑糾纏,越發的不可名狀,那色彩添在黃昏外衣上,如同魔神的披風。
可煉獄的修羅像是遇到了天界的神王,光明普照下,只能龜縮一角。
一號世界的人看到這一幕,士氣大振,為尋光高呼,其無敵之名回蕩在賽場上。
很難想象這些群英殿的高傲天驕,會如此齊心的為一個年歲差不多的天驕吶喊助威,這樣搞得他們像是雜魚一般。
在以往他們各自縱橫的時代中,他們也曾參加過各種宗門大比,身后是數不清的人助威吶喊,如今他們卻也站在了相同的位置上。
但沒人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尋光就是這么強大,值得他們恭敬崇拜,那是不可企及的力量。
陸晨此前何等強勢囂張,讓至高世界連勝數論,甚至他們被勒令禁止出戰,因為神曦判斷他們無人可以戰勝陸晨,甚至挑戰都不夠資格。
可現在呢,如此強大的的同境無敵者,不照樣被尋光的大勢所壓,在光明的海洋中像是一葉扁舟,隨時可能會傾覆。
「陸師兄在做什么他選擇了對自己最不利的區間,和尋光決戰就算了,還不率先出手搶占先機,這可不像他。
夏彌吐槽道她記憶中,陸晨面對實力相差不大,或是高出自己的強者時,從來都是率先出手。
對于陸晨這種人來說,面子、有逼格,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是個純粹的武夫,見到強者第一時間腦子里想的就是廝殺,所以不會考慮什么先后身份的問題。
在曾經她們相遇的世界中,陸晨面對龍王,哪次不是率先出手,邁步沖鋒
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陸晨面對奧丁,同樣是率先出手,因為陸晨知道,這是強敵,而他身后還有眾多同伴。
「不......你錯了。」
楚子航搖了搖頭,否定了夏彌的說法,看向賽場中在光明海洋中屹立,單手扶在弒君刀柄上的男人,「這才是陸兄。」
「哈?」
夏彌滿頭問號,其他人幾人也不解的看向楚子航,只有繪梨衣和千雪看著賽場,目不斜視。
「陸兄昨日說了,若從屬性數據、技能等綜合角度表面來判斷,他只有四成勝率,而這是同境一戰,也就是在第三十四區間一戰時的分析。」
楚子航解釋道「但陸兄現在選擇了在最高區間決戰,那么這個勝率會再降,只從數據分析,和陸兄屬性會隨時間跌落方面考慮的話,他的勝率可能不足兩成。」
「這么慘!那他還這么裝」
王靈驚呼,感覺爺爺給自己找的大腿也太浪了。
楚子航搖了搖頭,「陸兄不是在...裝,他當然知道先機的重要性,也知道持久力在面對強者時的重要性,但他本來從表面來看,勝率就不高,所以他干脆就放棄了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這是什么擺爛思維....」
夏彌嘀咕道,「不像陸師兄啊。」
楚子航看著賽場中的那道身影,再次重復,「不,這才是陸兄啊,他在尋找久違,逆境的感,因為他到了一個蛻變的瓶頸,那并非是屬性境界上的瓶頸,而是同境戰力上的瓶頸,如果想要繼續向前,他需要一個在同境,能給他帶來強大壓力的對手,能讓他久違的熱血沸騰的對手。」
「所以,他放棄了自己可能有的優勢,選擇在尋光的最強領域對決,將自己所學融為一體,再跳脫出來,這樣才有可能戰勝尋光。
楚子航說完,不再講解,看著賽場內目不轉睛。
是的,從他借來的科技與真理學府的最尖端偵測儀來看,數據層面,陸晨和尋光完全還差著一個層次呢。
即便是同屬性,他們在戰斗狀態下爆發出的力量也有著顯著差距,這一點陸兄不會不清楚。
就算是費盡心機將自己的優勢都聚集在一起,直接去廝殺,勝率仍舊是不高的,所以他才需要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