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唐言,當初你們在王府井為什么幫我們解圍啊?”
一路散著步,高媛媛轉身面向唐言,背著手,一顛一顛地走著,一邊問道。
唐言回憶起來當初大街上,碰到她們幾個女生被廣告公司的攔住的時候,笑笑:“這一行太多人上當受騙了,當時你們剛上高二吧,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那還要多虧了你們,沒有拍那支冰激凌廣告的話,我現在還在學校睡覺呢。”高媛媛抿嘴笑道,倒是很有學渣的覺悟,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上課睡覺,你還挺光榮啊。”唐言搖搖頭。
“上課睡覺是不可控因素,我也沒辦法啊。”高媛媛很認真地解釋,就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不過拍戲比上學好玩多了,拍準點出擊我還見到了爾康周結,他給我簽名了,劇組還有一個人叫黑子,太好笑了,怎么會有人姓黑,我還去問他了,才知道是藝名。”
說起拍戲時候的趣事,高媛媛顯得興致勃勃。
這么特別的名字,唐言當然有印象了:“西游記后傳里的無天佛主吧。”
這電視劇,后來還鬧出一堆事,那個執行導演曹容,在電視劇在鬼畜屆出名之后,就跑出來到處搞事情。
一邊說已經去世的李園導演是個掛名,到處標榜自己才是電視劇的導演,戲拍砸了都是導演和編劇的錯,自己如何殫精竭慮。
還和編劇錢艷秋吵起來了,就是那個獵鷹1949(燕雙鷹)、狄仁杰系列的編劇。
有一點倒是真的,曹容和劇組起過沖突。
甚至這是這個年代大部分有香江團隊參與的影視劇的常態,據傳西游記后傳是在寶雞影視基地拍的,那里收養了一批孤兒,劇組有時候多余的飯就免費送給孩子們吃。
結果當時和內地攝制組鬧矛盾的香江團隊,故意當面把煙頭“不小心”丟到盒飯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種事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
香江電影人牛逼倒是真的,現在稍微好點,前幾年的香江電影人來內地拍電影,就跟外資過來投資辦廠一場。
王祖嫻之前回安微祭祖,當地政府那叫一個熱情,就跟外賓來訪一樣,兩邊還有頭上戴著花的小學生,手上拿著花圈歡迎。
“你想什么呢?”
高媛媛的聲音打斷了唐言的思緒,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
“走路還能發呆。”
高媛媛抿嘴輕笑,又有些遲疑道:“要是有事,就回駐地吧。”
唐言一臉輕松地搖搖頭:“有事寧昊也會處理,再走會,你感覺好點了嗎?”
“吃了幾片健胃消食片,好多了。”
“還難受的話,明天我把寧昊綁了,讓你揍他一頓出出氣。”
“好啊。”高媛媛卻笑嘻嘻地點頭,其實她早就不難受了,不管心里還是身體上。
健胃消食片、助消化的香蕉和山楂這些,還有明天特別為自己準備的飲食,這些唐言拍之前就準備好了,說明他不是為了拍戲不顧自己的感受。
而且都怪寧昊!心里的氣一下就消了。
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唐言輕咳一聲:“可是電影還等著他來拍,拍完電影再說吧,估計他媳婦也不答應,有點難度,你得給我點時間。”
難得讓唐言吃癟,高媛媛仰起小肉臉,很是得意地笑了笑:“不許騙我哦。”
“我唐言從不騙人。”
......
一只鬼的故事的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陳昆已經徹底適應了鬼魂的角色,甚至在片場有時候休息,他也一直披著床單,就靜靜地站在那里。
“陳昆,你休息一會吧,大熱天也怪難受的。”
寧昊看著都熱得慌,可是勸了好幾次,陳昆還是堅持。
“我還行,沒事,那種孤獨的感覺我快找到了。”披著白床單的陳昆搖搖頭。
“要不你勸勸?”寧昊看向唐言,再這么下去,估計得中暑。
“沒事,這種小事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再說你住地下室的時候沒有比這難受過?”
唐言搖搖頭,有什么好勸的,又不是養尊處優的小鮮肉,室外五六臺空調對著吹,洗澡用礦泉水。
這個年代的演員,才是演員,馬上上映的臥虎藏龍,章紫怡拍戲的時候指甲蓋都給打飛了,簡單處理一下就繼續拍打戲。
得了,寧昊也不再勸了,看了一眼另一旁同樣認真準備著下一場,醞釀情緒的高媛媛,悄咪咪地問唐言:“怎么樣了?”
“什么怎么樣?”
“我發現媛媛這兩天心情好多了,而且狀態也特別好,就是...”寧昊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是看我的時候眼神有點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咳咳...唐言打斷他的思考:“沒什么,你別多想。”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種人嗎?”寧昊仿佛受到了侮辱,女朋友還在旁邊看著呢。
“你是不是人我可不知道,導演有個導演的樣,別逼逼了,趕緊干活,拍完電影再說。”
走到高媛媛身邊,唐言給她講了講戲。
開拍十天了,基本上都完全進入到狀態當中,發揮也越來越好了。
今天一天拍的是男主角死后,女主角一個人單獨的日常,披著床單的鬼魂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和之前兩人歡快的日常完全相反,高媛媛洗手、清碗、打掃衛生、收衣服...這些每一個動作都好像比往常慢了很多,如同一具沒有靈魂,靠著慣性運轉的軀殼。
這是很巧妙的一點,女主角在極度悲傷和絕望中,好像行尸走肉,而男主角現在沒有了軀殼,只剩下靈魂。
高媛媛好奇問了句:“一個只有軀體,一個只有靈魂,這有什么內涵嗎?”
唐言搖頭:“沒有。”
高媛媛:“???”
唐言繼續搖頭:“這個真沒有什么內涵。”
“沒有內涵那你拍之前還講那么一大堆?”寧昊吐槽道
“你管什么內涵呢,到時候觀眾自己會編。”唐言理所當然道。
“你...牛逼!”
寧昊竟無語了,嘴里只能蹦出兩個字。
高媛媛笑嘻嘻道:“這算不算騙觀眾?”
唐言聳聳肩:“我騙什么了,把故事講出來,觀眾自己體會,算哪門子的騙了。”
其他等著唐言解釋的眾人,也有些懵逼,還沒有見誰這么說自己的作品。
“師兄果然與眾不同,難怪這么快就拉到了三百萬投資,靠的就是忽悠啊!”杜桔和郝義兩個師弟對視一眼,仿佛發現了成功的秘訣。
“果然是唐言啊!”和唐言一個單位的張珊珊和王武,則沒有任何奇怪的。
別人不知道,他們同事半年,可太熟悉不過了。
有時候上班上著,說去樓下資料館查資料,結果跑放映館看電影,臨近下班才回來。
尤其是張珊珊,還有兩天就和別的制片廠開會了,中途換她去,結果和唐言交接的時候,材料全是空白,就劃了幾個重點。
正經事不干,卻很討蘇主任歡心。
不過,他們倆對唐言還是很佩服的,要不然怎么是唐言的劇本有人投資,就是會扯淡啊。
“行了行了,繼續吧,一個行尸走肉,一個只剩下靈魂,牽強地關聯在一起,那就要兩人的動作頻率保持一直,陳昆你要始終跟著媛媛的動作走,她手在洗碗,你的眼神就要跟著移動到水池里,幅度看起來要完全同步,其他的戲也是。”
唐言拍拍手:“來,再走幾遍,習慣一下動作的頻率。”
其實吧,很多東西,不用去理解為什么,也能知道該怎么做。
這種同步也不是很容易,不過主要靠時間去磨,倒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傍晚,太陽漸漸下山,劇組挪到隔壁跟著差不多的另一棟平房,開始另一場夜戲。
女主角決心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之后,房東重新粉刷了一遍,新的租客搬了進來。
有兩撥人,一波是一家四口,另一波是青春活力的大學生,前者一家團員,后者鬧哄哄的,都讓孤獨的鬼魂反感,然后鬧出各種靈異事件,把他們趕走了。
今晚拍大學生們在房子里過生日,邀請了一大堆同學來熱鬧熱鬧。
至于演員。
“唐言人呢!”
正巧,劇組在隔壁布置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大呼小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