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速的轉動著,想到這里,似心神損耗太大,裴凌又是一陣咳嗽:“咳咳咳咳咳……”
看著衣襟上越來越多的鮮血,他眉頭緊皺,也不知道為何,進入造化之地以來,紅粉新娘與“郁”一點事情都沒有,反而他這個得到“咒”的傳承的傳人,受到了詛咒。
感受到病情還在持續加重,絲毫沒有因為取下面具而有所緩和,為了防止徹底病入膏肓,他連忙重新躺下,拉起錦被蓋上。
下一刻,他立時熟睡過去……
繡樓。
珠簾半卷,繡帳低垂。
紅髹填金箱籠全部都被打開,各種各樣的華美裙裳、首飾釵環、女兒家用物等等,散落滿地。
還有一盤珍貴的沉水香被打翻,馥郁旖旎的氣息彌散了整座樓閣。
閨閣的空地上,紅粉新娘窄袖高卷,正皺著眉頭,游目四顧,滿眼疑慮之色。
奇怪!
裴凌白晝的面具,是從哪里來的?
根據她現在掌握的線索,只有被獻祭過的丫鬟,才能擁有面具。
而且,一到白天,丫鬟也會失去面具……
還有一件事情,便是昨晚的時候,她還沒有恢復練氣期的力量,被鎖在房中,面臨丫鬟的追殺時,便是戴上了那名丫鬟的面具,才能脫困,從而離開繡樓。
面具,一定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想到這里,紅粉新娘娥眉蹙得更緊,她現在,只知道面具非常關鍵,但并不清楚面具的具體作用,更不知道如何弄到面具。
而除了面具之外,她這次跟裴凌見面,收獲的另外一條重要線索,便是原主的記憶!
是的,迄今為止,她已經得到了好幾段原主的記憶,雖然基本上都是一些瑣事,并沒有發現什么珍貴的線索,但繼續這樣下去,她定然會漸漸記起更多的有關無面大仙、獻祭、蕭家秘密的事情。
“咒”真正的造化,肯定就在其中!
“裴凌應該也得到了蕭錚的部分記憶,不然不會知道那么多。”
“但他剛才故意不說,反而還向我打聽蕭香娥的記憶……”
“他應該是知道些什么,但知道的不全。”
“呵呵呵……我不用管他,等我得到蕭香娥的全部記憶,自能知道更多!”
想到此處,紅粉新娘從袖中取出那柄獻祭用的匕首,雪亮的刀刃宛如鏡面,映照出她森冷的雙眼。
一幕陌生又微妙熟悉的記憶,再次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風從四面八方吹入蕭府,漫天黃葉飛舞盤旋,金烏自東至西,光輝漸收,暖意彌散。
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后一絲夕陽沉入大地,很快,暮色降臨,又到了晚上。
臥房之中,宮燈輕輕搖曳,昏黃籠罩整個室內。
“吱呀。”
忽然,房門被一把推開,一名穿著靛青裙衫的丫鬟,疾步走了進來。
觀其身形舉止,正是白晝服侍的那名丫鬟,只不過,此刻她的臉上,戴著一張光滑如鏡的面具。
“少爺,少爺……”丫鬟尚未轉過屏風,呼喚聲已然傳來。
帳子里的裴凌瞬間清醒,正要翻坐起床,忽然心念一動,只將面具戴在臉上,爾后便繼續躺著,一動不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丫鬟已然繞過屏風,來到了裴凌的床前。
“少爺……少爺……”她又喊了兩聲,伸手撩起帳子,見少爺仰躺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勻凈,似乎還在熟睡之中,便將手里端著的湯藥,輕輕擱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緊接著,丫鬟從袖中拔出一柄匕首,再次轉回床邊,高高舉起利刃。
半卷的錦帳中,裴凌仍舊沒有任何反應,連呼吸都絲毫不亂。
丫鬟擎著匕首狠狠刺下!
鋒利的匕刃毫無阻隔的穿透重重錦衣,深深扎入裴凌的胸口。
血花四濺間,鮮血汩汩流淌,迅速浸透了衣袍與被褥。
看著這一幕,丫鬟猛然驚醒過來,連忙松開握著匕柄的手,慌亂道:“少、少爺,我……婢子……”
不等她把話說完,裴凌周身生機瞬間消散,轉眼便與死尸一般無二。
眼見少爺被自己一下子捅死,丫鬟頓時呆住,但很快,一幕血腥、痛苦、怨恨、癲狂的記憶,開始在她心頭浮現……
丫鬟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周身涌現出磅礴的恨意。
下一刻,這些恨意盡數為她臉上帶著的面具吸收,與此同時,面具眼部的位置,開始流淌下血淚。
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擦去一般,丫鬟的身影緩緩消散。
當啷!
丫鬟徹底消失不見,沒了支撐的面具跌落在地。
與此同時,裴凌立刻睜開雙眼,他望了眼胸口被捅傷的位置,那把匕首已然與丫鬟一樣,砰然消散,再無絲毫痕跡。
腳踏上,只剩下那張流淌著血淚的面具。
裴凌翻坐起身,撿起面具,立時將其往臉上戴去。
這張面具很快便順暢的融合到之前的面具之中,他眼前宛如煙云般縹緲了一下,頓時看到了一段記憶:
自己被“錚少爺”拽著手臂,在長廊上拖行。
“少爺!少爺!求求你放了婢子……放了婢子……婢子伺候你多年……求你看在婢子上有二老下有年幼弟弟妹妹的份上……”
“少爺,婢子什么都愿意為你做,求你開恩……開恩啊……”
凄厲的求饒聲響徹庭院,“錚少爺”卻絲毫不為所動,還微笑著說道:“你既然什么都愿意為我做,眼下卻何必掙扎?”
“我蕭家的一切,都來自于無面大仙的賞賜。”
“只要祭品準備妥帖,令大仙滿意,大仙便會滿足我等任何愿望!”
“我蕭家的愿望便是……”
……裴凌回過神來,卻見四周暗影幢幢,屋子里的宮燈,似乎已經燃燒到盡頭,愈顯昏暗。
而他的氣息,已然恢復到了筑基層次!
臉上所佩戴的面具,血淚變得更加清晰。
面具下,裴凌神情凝重,無面大仙,滿足任何愿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咒”的造化,很可能便藏在其中!
想到這里,他微微頷首,自言自語道:“已經入夜,可以開始正事了!”
語罷,裴凌起身,走到旁邊的柜子前,迅速換上一身干凈的袍衫,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