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見琉婪皇朝的理念與丹道都服不了里面的那位,裴凌念頭一轉,接著道:“前輩或者不知,不久之前,魔道再啟邊釁,正魔大戰爆發。”
“九嶷山泰半淪陷,我等四宗,雖然緊急馳援,然而魔道來勢洶洶,天下生靈涂炭,皇朝儲君,終葵越棘殿下,更是遭受暗算,身負重傷……”
“如今萬千黎庶陷于敵手,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數婦孺號泣道旁,諸弟子雖戰死紛紛,卻分身乏術……”
“皇朝需要前輩!”
“正道需要前輩!”
“還請前輩為天下蒼生計,即時馳援正道!拯民于水火之中!”
正著,裴凌忽然感到,一只冰涼無比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上。
一股森然寒意,瞬間侵入他的體內。
裴凌面色一變,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卻立時止住了這個動作。
拍肩勿回頭,是這間驛站的法則!
眼下只要他不回頭,短時間內,這寒意還奈何不了他。
但若觸犯此地法則的話,他會立刻陷入絕境!
知道情況不對,裴凌不再敲門,也不再勸屋子里的琉婪皇朝修士,而是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房間倒退著走去。
很快,又有一只冰涼的手掌,拍上他另一側的肩膀。
爾后是第三只手掌、第四只手掌……越來越多的手掌,猶如一塊塊萬載不化的堅冰一般,紛紛而落,一只接一只的搭上裴凌的肩……
原本的寒意侵襲,陡然加劇。
裴凌感到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重、
漸漸地,他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整個人仿佛生了銹的機關一樣,哪怕是簡單微小的動作,都進行的極為遲緩艱澀。
背后拍他肩膀的那位,不想他回到房間!
裴凌強撐著繼續后退,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
他頓時心中一沉,時間快要到了!
裴凌周身氣息倏忽暴漲,卻是已然用出了長恨咒!
趁著長恨咒生效,他后退的速度頓時加快。
“吱呀。”
此刻,琉婪皇朝修士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
一抹明黃色袍服,拂過門縫之中。
就在里面的人馬上就要走出來的時候,裴凌一步跨出,已然退入自己的房間。
他跨過門檻的剎那,身后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所有手臂,瞬間消失。
那種如墜冰窖的冰冷感、沉重感,也盡數煙消云散。
裴凌的狀態,恢復如常。
他沒有任何遲疑,立時走到床邊,雙眼一閉,往床上躺去。
他剛剛躺下,門外便傳來了熟悉的敲門聲:“咚咚咚。”
敲門聲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外面同時傳來了語聲:“小輩,正魔大戰如今戰況具體如何?”
“本王愿意立時離開此地,馳援正道,但需要你帶路,否則無法離開。”
裴凌沒有回應。
須臾,外面的聲音又道:“我朝視眾生平等,為這方天地,唯一樂土。”
“如你所言,萬物生而有靈,靈性可貴,無分高低。”
“無論你如今是人族,是亡者,又或者,是‘咒’的傳承者,我朝都會一視同仁。”
“還請你開門一敘,或者點頭應允,本王必定掃榻相待,與你開誠布公一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裴凌仍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緊接著,外面的聲音又道:“本王修煉的,乃是終葵氏秘傳之一火道,于煉丹,頗有心得。”
“非但皇朝秘庫之中的典籍,盡數飽讀,幼年之際,也曾在長輩帶領下拜見藥仙女,承蒙藥仙女傳授些許丹祖皮毛,精研千年之下,頗有收獲。”
“你既然是丹祖傳承,正可長談一番,彼此印證。”
“不知小輩你可知道丹祖傳承中的四大丹藥……”
裴凌繼續躺著,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眼見裴凌一直沒有回應,外面的聲音頓時暴躁起來,“哐哐哐”、“哐哐哐”,敲門聲變得極為激烈刺耳,琉婪皇朝的修士暴怒道:“開門!開門!”
“小輩!速速開門!”
“否則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本王乃琉婪皇族,我琉婪蟬樓遍布天下,消息靈通無比,你若再不開門,待本王日后查出你蹤跡,絕不輕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你口口聲聲傾慕我朝,如今卻避而不見,莫非是存心戲弄?!”
這聲音陡然一變,變得無比宏大、威嚴,猶如執掌生殺大權的上位者,高踞上首,厲聲垂詢。
一股浩大的威嚴鎮壓而下,似皇族威壓,堂皇磅礴,裴凌立時感到,仿佛火焰灼燒的痛楚遍布自己全身。
他瞬間明白過來,剛才第一個敲自己門的,應該是燕犀城或者素真天中的一位,這琉婪皇朝的修士,出手明顯跟第一位敲門者不同!
但無論是第一位敲門者,還是這位琉婪皇朝修士,都已經受到了幽素墳的腐化與扭曲!
雖然這琉婪皇朝的修士,還有著生前的理智,但眼下對方的狀態,卻跟幽素墳的那些鬼物,沒有太大差別……
“哐哐哐哐哐!!”
敲門聲越來越急,連綿不絕,琉婪皇朝修士催促的語聲,也越來越暴躁:“王高!開門!爾莫非是想抗拒本王的吩咐?!”
“平頭百姓,何來資格抗拒皇權!”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伴隨著琉婪皇朝修士的一聲聲呵斥,灼燒的痛感越來越強烈,裴凌感到自己全身都仿佛被靈火點燃,周身肌膚已然被焚燒殆盡,正朝著自己的肌肉經脈焚燒而去。
他沒有任何動作,一動不動的躺著。
這第二間驛站,不似第一間驛站那般,可以完全隔絕修士的手段。
在這里,修士的力量,可以透過大門,直接映射到里面的人身上!
不過,這種程度的灼燒,只能讓他受傷,卻還殺不死現在的他。
“哐哐哐……”
敲門聲越來越響,幾乎要將整個門板拍下來。
許久之后,激烈的響動驀然消失,里里外外,都是一片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