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幔合攏。
王座隱入徹底的晦暗。
冰冷、森寒、荒蕪、死寂……恐怖浩瀚的氣息徐徐消散。
光怪陸離的凋零空間亦一點點淡卻,蒼茫白霧,再次將眾人層層纏裹。
“空朦”同樣收斂氣息,平靜的說道:“剛才的那位,忘記它的一切。”
傅玄序、終葵鏡伊、喬慈光、皇朝妖族等都立時無比恭敬的應道:“是!”
雖然說剛才那位與素真天的前輩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出手,但雙方的對話……那位的身份,已經非常明顯!
沒有達到那等境界,對于那種存在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除此之外,面前這位素真天前輩,能與那位平等對話……其根本不是素真天的太上長老,而是素真天的一位祖師!
這么想著,正道五人望向“空朦”祖師的目光,愈顯恭敬崇拜。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喬慈光忽然一陣心神通明,似是某個困擾已久、難以磨滅的心結倏然解開。
一股磅礴精純的法力,毫無征兆的涌入她體內,修為瞬間暴漲!
喬慈光面色一變,正要隨著“空朦”祖師離開此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空朦”祖師心有所感,立時回頭,望向這個同門小輩。
卻見喬慈光原本白皙嬌嫩的面龐,轉瞬之間赤紅一片,猶如火燒,全身上下,香汗淋漓,汗水順著光潔的額頭,滾滾滑落。
其氣息匪夷所思的節節攀升,由于驟增的修為,剎那超過了九劫化神的肉身所能承受,喬慈光雙眸之中,血絲密布,頃刻間流淌下兩行血淚。
見到這一幕,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皆目露駭然,面面相覷。
“空朦”祖師立時一指朝喬慈光點去,一段晦澀深奧的心法,頓時傳入喬慈光的腦海之中。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空朦”祖師的語聲在她耳畔響起:“速速平心靜氣,運轉吾傳給你的心法,不要耽擱!”
喬慈光此刻四肢百骸,皆傳來陣陣劇痛,仿佛整個軀體,都要一點點撐開、撐裂,聞言立時照做,當即盤坐于地,運轉祖師剛剛傳授的心法。
龐大的法力被強行驅策,一點點煉入筋骨之中,素日需要眾多天材地寶淬煉的損耗,相對于此刻源源不斷涌來的力量,暴增的法力卻只是稍微有些凝滯。
喬慈光的氣息短暫的穩定須臾,其法力旋即恢復了原本呼嘯涌入的速度!
她的修為原本只是初入化神,但這短短片刻,便長驅直入,已然快要達到化神中期!
好在,“空朦”祖師傳授的法門極為玄妙,喬慈光此刻通體赤紅,汗水汩汩,袍袖與長發環佩皆無風而動,但卻沒有當場爆體而亡的風險……
眼見這本門小輩的情況暫時穩住,“空朦”祖師心念一動,其身側立時多出一道與她一模一樣的身影。
祖師旋即吩咐傅玄序等人:“吾的這尊化身,可以帶爾等離開此地。”
語罷,化身廣袖一拂,平地立時刮起一陣大風,風中荼白花瓣飄飄灑灑,猶如大雪漫天。
風息花沒,化身與其他人皆已消失不見。
“空朦”祖師本尊親自守在喬慈光身旁,娥眉輕蹙。
這本門小輩的情況非常奇怪!
如此突如其來的修為暴增,好似渡了一場九死一生的天劫一般!
而且,還不是這小輩現在這個修為能夠引下的天劫!
眼下這小輩在短時間內,是無法離開幽素墳了。
此地鬼物眾多,且從誕生起,便對生者充滿惡意,為了這弟子的安全,她卻必須留在這里護法……
正想著,卻見喬慈光黛眉緊緊皺起,似在忍耐著莫大的痛苦,其周身汗水越來越多,轉眼打濕了三重裙裳,氣息也從原本的勉強穩住,漸漸開始失控,周身法力紊亂,陷入狂暴。
彈指之際,喬慈光七竅之中,鮮血長流,連原本的冰肌雪膚,亦裂開道道血痕,流淌下熾熱鮮血,迅速將衣裙染作赤色……
“空朦”祖師立時伸手,按住其背心,注入一股柔和的力量,代替喬慈光壓制住體內洶涌澎湃的法力。
在她的鎮壓與疏導之下,狂涌進喬慈光體內的力量不得不以一種更為平緩的方式注入。
喬慈光的情況,再次平穩下來。
這個時候,其氣息仍舊在不斷攀升,僅僅盞茶功夫,她的修為,已然突破到了化神中期……
幽素墳。
茶樓。
旗幟隨陰風招搖。
白霧縈繞整座樓宇,空蕩蕩的樓中,稀薄的霧氣,氤氳縈繞。
剛剛進門的長廊,草木葳蕤,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植被,生長旺盛。
蓬勃枝葉,充斥著濃郁的生機,迅速朝樓上蔓延、侵蝕。
原本整潔的樓梯,此刻攀滿了密密麻麻的薜荔,葉尖有陰氣凝結的水珠悄然滴落到厚苔如毯的階梯上。
足以沒踝的野草,與綻放時如鬼臉的紫黑色花卉交織若氈,一路鋪砌到某間修煉室。
修煉室虛掩,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內中一襲紅衣,赤色若血,逶迤滿地。
司鴻傾嬿倒在地上,柔軟裙裳勾勒完美曲線。
片刻后,她眼皮動了動,爾后忽然眉頭一蹙,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中,她有些迷惘的醒來,下意識望了眼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座非常典型的修煉室,四壁符文都已熄滅,卻仍舊看得出來當初建造時制式的痕跡,加固、隔絕、聚靈、平心靜氣……四類云篆鏤刻眾多,從排列方式與風格來看,卻是九阿厲氏的產業。
眼下,修煉室中靈機盡散,用來擺放靈石的地方,也生出了一簇不知名的野花,氣息幽冷,長葉離披。
心念轉動間,司鴻傾嬿正要起身,但四肢百骸之中俱是空空落落,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如潮水般洶涌而至,讓她一時間連保持坐姿都感到費力。
她低頭一看,卻見手中有一只眼生的儲物袋。
司鴻傾嬿微微一怔,爾后很快反應過來,是那孽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