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徐隊長?”平川直樹問道。
“平川少尉,是這樣。
今天上午,我和青木督察到江城醫院,見了憲兵隊關押的地下黨徐詠。
這個人,之前我審訊過他兩回,都沒有什么效果,無功而返。
據我所知,無論是竹機關、憲兵隊還是保安局抓來的要犯,都要先送到竹機關預審。
那這個徐詠,你有沒有審過?”徐浥塵問道。
“徐隊長,讓你說著了,這個徐詠還真是我審的。”
“這么巧,那你把過程說說,我也聽聽。
下次我審他的時候,也能想想對策,有的放矢。”徐浥塵說道。
其實,審訊徐詠的卷宗之前徐浥塵已經翻閱過了。
不過,卷宗上寫的,有不少推卸責任的成分,不能全信。
現在,正好有當事人在場,可以一問一答。
也許一問一答中,就能尋出些卷宗上查不到的東西。
聽到徐浥塵的問話,平川直樹說道:“徐長官,這個徐詠是我審訊這么多犯人中,反審訊能力最強的一個。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破綻。”
“哦?何出此言?”徐浥塵問道。
“這個徐詠,無論問什么,都是不爭不辯,一聲不吭。
即便用刑,也很少像其他犯人那樣撕心裂肺的叫喊,能忍著就忍著,絕不多吭一聲。
這樣的人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不過,沒有像他這般古井無波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審他兩回,都一無所獲呢,連平川少尉你這樣的審訊高手都拿他沒有辦法,何況是我呢。
對了,我看他的審訊卷宗,徐詠是憲兵隊抓到后,送到竹機關的。
當時憲兵隊說沒說,徐詠是怎么被抓的?”
“憲兵隊說是在江城泰順祥茶樓抓的徐詠,至于抓捕過程,憲兵隊并沒有說。”
“這就有點怪了。按理說,作為預審,知道到越多,審訊越容易。
憲兵隊把知道的透露給你,也許你這里就能找到審訊的突破口了。”徐浥塵道。
“徐詠是江城地下黨負責人,是這幾年抓到的最大的魚。
估計是憲兵隊怕我們搶功,故意不想讓竹機關知道細節。想自己審出結果,好立功吧。”平川樹人道。
“你這么說,我就懂了。好吧,平川少尉,今天就聊到這,你把酒井麗香上士喊進來。”
“好的,徐隊長。”說著,平川樹人起身離開了指揮部。
……
酒井麗香坐到了徐浥塵對面,未等徐浥塵開口,便一臉媚笑道:“徐隊長,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壽司店的老板娘怎么會不記得呢?那天在壽司店,我就覺得你不像是普通的服務員。
酒井上士,你要是竹機關的人,你那個哥哥一定也是吧?”徐浥塵問道。
“徐隊長,我是,不過我的哥哥就是帝國的普通僑民,在竹機關前開壽司店而已。”
“哦,那我還真看走眼了。
酒井上士,有件事我不大理解。按理說,如果要打探消息,應該混跡于市井之間,裝扮成中國人的模樣,那樣的話,才能得到更有價值的情報。
你卻潛伏在竹機關門口的壽司店里,那有什么作用啊?”徐浥塵不解道。
“徐隊長,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們的口音,即便再改,也和中國人不盡相同。混在中國人中,一樣會被他人察覺出來,意義不大的。
另外,這家壽司店大多接待的都是帝國軍人,掌握帝國軍人的真實狀況,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
“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其實那個壽司店,更多起的是情報中轉站作用,同時起到監督帝國軍人的作用。
既然是這樣,我和青木督察商量一下,你繼續在那個壽司店收集情報,我將安排一個中國人和你聯絡。
你們互通有無,把收集上來的,有價值的情報傳遞大特戰隊。”
“徐隊長,你的辦法很好,我沒意見。”
“那好,過一會兒我和青木督察碰一下,她要是沒有異議,就這么定了。
你先出門,喊一下淺田良子吧。”
“駭!徐隊長。”酒井麗香起身離開指揮部。
就在這時,青木玲子帶著黃思齊走進了指揮部,向徐浥塵問道:“徐副官,怎么樣?幾個人都見過面了?”
“平川樹人少尉和酒井麗香上士已經談過,就差淺田上士了。青木督察,思齊的檔案你審查過了嗎?”
“黃思齊的檔案沒有問題,業務能力也很強,還是黃司令的千金,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我已經跟思齊說了,讓她與保安局盡快交接完工作,到特戰隊報到了。”青木玲子說道。
“既然沒問題,思齊,你就與保安局盡快交接工作,越早來越好。特戰隊情報組由青木督察直接負責,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向青木督察匯報。”
“徐副官,我知道了。”黃思齊說道。
這時,指揮部外的淺田良子走了進來,分別向青木玲子和徐浥塵敬禮。
青木玲子說道:“既然淺田上士和黃思齊都在,我就把今后情報組電訊工作給你們布置一下。
根據保密部門的管理條例,你們兩人一人負責收報,一人負責發報,等你們來特戰隊報到后,我再做分工。
還有,你們兩人的工作要互不干涉,互不交叉,這個清楚嗎?”
“清楚了,青木督察。”
“駭!青木督察。”
“那好,今天就到這里。一會兒,我安排車送你們回城。”青木玲子道。
……
江城,永同和徐家。
與往常不用,今天趙曉雪和趙曼在書房呆了很久。
昨天晚上,竹機關和保安局統一行動,很多地下外圍組織成員,同時被抓進了憲兵隊監獄。
而這次行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徐詠送到江城醫院的前一天來了,這不免令人懷疑,這兩件事只見,是否有什么關系。
今天一早,趙曉雪的電臺便收到上級組織來電,要求趙曼徹查此事。
同時,要求盡快掌握徐詠目前的真實情況,以便提前做出應對措施。
中午,趙曉雪借著對賬的緣由,將上級組織發來的情報,轉達給趙曼。
兩項任務都迫在眉睫并且十分艱巨,趙曼一時也想不太好的辦法來。
“姑姑,我覺得,昨晚的行動,就是敵人的詭計。
按三叔的級別,這些外圍組織的活動他是不參與的,對這些組織他更是知之甚少。
昨晚外圍組織成員被捕,一定是敵人制造三叔要投誠的假象,讓我們懷疑,這件事與三叔有關。”趙曉雪見趙曼一直不語,說道。
“話是這么說,不過無憑無證,怎么向上級組織回復?
況且,這些外圍組織老三并不是都不知道,如此武斷地向上級回復,也是不負責任的行為。”趙曼想想說道。
“姑姑,這種事上哪找證據去?除非制定計劃的人親口承認才行。即便是親口承認,是真是假也是很難判定的。”
“我清楚,這種事是很難判定真偽。
不過,既然上級組織將如此艱巨的任務交給我們,我們就要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盡可能去完成。”
“姑姑,我有個辦法,你看行不行?”趙曉雪思量片刻,說道。
“什么辦法?”
“明天,我和姑父再去找一下徐浥塵,請他幫忙,看看能不能在江城醫院見上三叔一面。”
“曉雪,你不是說有個日本女督察時刻時刻不離徐浥塵嗎?這樣急著去找,不會被日本人懷疑嗎?”
“要是我單獨去找徐浥塵,一定會被懷疑的。不過,姑父去找就不同了。
兄弟情深,血濃于水,急著見自己的弟弟,日本人是不會懷疑的。”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要是日本人不同意呢?”
“我覺得無論三叔要叛變是真是假,日本人一定會讓三叔和姑父他們兄弟相見的。”
“何以見得?”趙曼問道。
“如果三叔真的要叛變,姑父前兩天有恰好刊登過聲明,這樣的兄弟見面,敵人是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大肆渲染,堅定三叔叛變的決心。”
“這么說倒是有道理,那要是三叔并沒有要叛變,是敵人放出的煙霧彈,敵人為何還要讓他們相見呢?”
“如果是敵人的煙霧彈,這次兄弟見面,更會加深我們對三叔的誤解,讓敵人牽著走。”
“這我就有些不懂了。要是老三根本不想叛變,那與你姑父見面的時候可以把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樣不就完了。”
“我想敵人是不會讓三叔開口的,或者用些卑鄙的手段,令三叔無法開口。”趙曉雪思忖道。
“你這么說,我就懂了。
既然是這樣,那你姑父見老三,不僅沒有意義,還容易被敵人利用,這樣做,有意義嗎?”趙曼不解道。
“姑姑,這一回我們的目的既不是救三叔,也不是除掉三叔,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準確判斷三叔是否有投降的傾向。
見三叔并不是很容易,不能輕易錯過了。我有一個辦法,知道三叔所想。”
“什么辦法?”趙曼問道。
“姑姑,我有個本事,你忘了?”
“你是說唇語?”趙曼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
“是的,三叔也知道我有這個本事。
只要我能見到他本人,即便他不出聲,我也有辦法,將他想說的話讀出來。”趙曉雪說道。
“可這樣做太危險了,萬一被人發現,你就不好辦了。”
“我會小心的,姑姑。
另外,除了與三叔見面,我再到慕岱山那里側面打聽一下。
如果日本人讓他為三叔治療,他是最清楚三叔的真實狀況的。
這樣,通過兩個方面印證,三叔是不是真要叛變,就很明了了。”趙曉雪說道。
“行,也只能如此了。離特派員來江城只有幾天時間了,我們爭取特派員來江城前,將老三的真實情況向他如實匯報。”
“那好,姑姑,晚上姑父回來,你跟他說一下,明天一早我接他到城防司令部。
之后,我再和他一起去趟江城醫院,找一下慕岱山。”趙曉雪說道。
“好,就這么定了。記住,現在老三情況不明,組織內部的叛徒還沒有被查出,你一定要小心,絕不能暴露身份。”
“知道了,姑姑。”趙曉雪點了點頭。
……
江城,青木玲子住所。
一大清早,徐浥塵便和往常一樣,七點半準時來接青木玲子。
見青木玲子上了車,徐浥塵說道:
“青木督察,咱們今天先去城防司令部。”
“去城防司令部?有什么事嗎?”青木玲子問道。
“昨晚,趙曉雪往黃公館打了個電話,今天上午要帶她姑父來城防司令部見我。”
“徐副官,我不是說過。
你要見徐家的人,要跟我請示嗎?你怎么自己就做主了?”青木玲子面帶不悅道。
“青木督察,我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
再說,是你我一起在城防司令部見他們,不是我自己的。”徐浥塵連忙解釋道。
“徐副官,我什么時候說要見他們,你就私自替我做主了?”青木玲子說話開始刻薄起來。
“奶奶的,我讓讓你,你還蹬鼻子上臉。”
想到這里,徐浥塵說道:
“青木督察,你的使命是監督我的一言一行。不過,你并不是我的上司,你說的話,我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對,你可以彈劾我,卻沒資格約束我。
我現在正式告知你,一會兒我要在城防司令部見徐成和趙曉雪。
你愿意跟我一起見就一起見,不愿意,你就在邊上屋子呆著。等我見完了,再和你一起去特訓營。”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怪罪我嗎?”
“是又怎樣?”徐浥塵沒有半分客氣說道。
“我,我也不是不讓你見,只是你和徐家接觸太多,對你不好。”青木玲子見徐浥塵面帶怒氣,連忙說道。
徐浥塵見青木玲子語氣變軟,說道:“青木督察,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么不好的。我見他們沒提前更你打招呼,確實是我的不對,下次我注意。”
“沒什么,那咱們走吧。”青木玲子應聲道。
不知為什么,當徐浥塵提及要見趙曉雪,青木玲子心里便格外的不舒服。
之前,徐浥塵就親口對她說過,覺得趙曉雪人漂亮要追求她。
現在,一有機會,便急著跟趙曉雪見面,這令青木玲子心頭莫名涌起怒火。
這種怒火因何而生,青木玲子自己也弄不清楚,也許,她根本不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