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動卡塞爾學院的聽證會結束了。
結束得很突然。
有些參加聽證會上人說,聽證會結束于路明非對于眾人的質問。
當路明非閉上眼睛,坦然地高舉雙臂的時候,幾乎讓陪審團所有人都失去了審判他的勇氣,隨即,一張備注為“孤獨的英雄”照片隨即在學院的論壇上瘋狂流傳。
那是路明非張開雙臂,把胸膛對準黃金沙鷹槍口的照片。
照片上,路明非帶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從容,拿著槍的安德魯和帕西卻一個神情恐懼,一個面目猙獰,都不需要多余的文字描述,誰是正義主角誰是小人配角就表現得清清楚楚……
嗯,拍照的人是新聞部的學生,為了烘托氣氛,自然把調查團的人丑化一些,在這些領域,他們的技術一向值得信任。
在圖片之下,新聞部的主筆還特別備注了一句話。
“你是要當一輩子懦夫,還是要當英雄!哪怕只有幾分鐘。”
雖然這句話出現得有些唐突,甚至可能有暗諷的嫌疑,不過配上路明非在聽證會上的圖片,姑且還算熱血,這也導致了路明非在聽證會之后,人氣飆升。
據說,在卡塞爾學院內,路明非已經專門的粉絲團了,他的人氣甚至一度蓋過了凱撒和楚子航。
凱撒和楚子航兩個自然也是極其優秀的人,本不應該被路明非這么壓過去。但凱撒這樣太陽般耀眼的男人,和楚子航這樣機械般精密的男人終究還是太脫離實際,他們似乎從踏入卡塞爾學院之后便如此強大,不像路明非這樣,有一種打動人心的“悲劇”“逆襲”“反抗者”氣質在里面。
有人總結了路明非入學以來的經歷,從一開始入學時的被人輕視,再到提前通過3E考試,再到和楚子航約架受傷,再到自由一日打敗凱撒,以及龍族入侵事件中的力挽狂瀾,最后再加上他校董會上力壓陪審團的表現。
似乎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路明非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卡塞爾學院的學生目睹了一個英雄的誕生。
也有一部分人認為,聽證會結束于昂熱和貝奧武夫對路明非的擔保。如果沒有昂熱他們的力保,恐怕就算底氣不足,所羅門王也會為了維護學院的權威給路明非一定的懲罰。
不過,這些終究都過去了。
安德魯來得時候悄無聲息,走得卻是轟轟烈烈。
因為他離開的時候要經過學生的宿舍樓,所以不少的學生都在自己宿舍之上朝著調查團的車隊丟西紅柿、雞蛋和酸奶什么的,場面猶如下了一場失態的暴雨,大片大片的紅黃白夾雜在一起,相當的熱鬧,宛如過節。
甚至有人還拿出了私藏的弗里嘉子彈,想要對著車隊來一個彈夾的。
無奈那位兄弟掏槍的速度有些太慢了,等到他放下保險,想要射擊的時候,安德魯的車隊已經出了學院了,這讓人甚是惋惜。
“我錯了。”
校長辦公室里,路明非雙手放在膝蓋上,腰桿筆直,腦袋低垂,一幅犯錯隨時準備就罰的樣子。
“都過去了,要嘗一嘗我剛泡的紅茶嗎?”
昂熱擺了擺手,把純白的骨瓷茶杯推到了路明非的面前,里面承裝的溫熱的茶水,還冒著氤氳的水汽。
“正山小種,產自你們中國的武夷山,茶樹長在萬丈懸崖上,采摘茶葉得用到吊索或者猴子,茶葉用松針燒火熏制,我藏了三年都沒舍得喝,很難的。”昂熱微笑著說,“這次特地拿出來,慶祝我們的英雄平安過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昂熱特別在英雄兩個字上下了重音。
“啊啊啊!校長你別說了。”
路明非極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現在只恨自己沒多長兩只手,讓自己能再把羞愧的臉也捂上……他沒臉見人了。
“饒了我吧!”
路明非幾乎都要尷尬得滿地打滾了,他現在一聽見“英雄”這兩個字就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恨不得把地面鑿出一個兩室一廳,自己鉆進去當個死宅再也不出來。
見鬼!他究竟說了什么?
自己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或者是被其他人奪舍了,才會莫名其妙就一上頭,說出了那羞恥至極句話。
“混血種們,你們要殺死你們的英雄嗎……這句話很有氣勢啊,把安德魯和布萊爾都震得不敢說話了。”昂熱悠悠地點評。
“校長,別說了,饒了我吧……”
路明非把自己耳朵捂死,不想再聽下去了。
有哪個正常人會自稱是英雄啊……
路明非當時是情緒所激,說得肆意淋漓,但是他現在回想起來就只剩下了無盡的羞恥。
這就好比你喝醉了酒,當時在酒精的操縱下有多么得瘋狂解氣,在你酒醒之后,就有多想掐死當時的自己。
裝逼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自己當時一定是中二病犯了,才會說出如此羞恥的話語,這一定會成為他一生的黑歷史……聽說新聞部還保留了聽證會的原始視頻文件,不然今天回去之后,就把刀架在芬格爾的脖子上,逼他把錄像交出來吧,路明非心里在心中止不住盤算。
“氣勢是足夠了,可惜就是沒動腦子。”旁邊的貝奧武夫哼了一聲。
“當著所有的人自稱英雄,這不就把陪審團所有人打成了對英雄不利的小人嗎?要不然我和昂熱出來解圍,這次你的下場恐怕會很慘。”
路明非看了眼旁邊的貝奧武夫,似乎才注意到校長辦公室里還有這么一個人。
“貝奧武夫,你別這么陰謀論嘛,我們學院的終身教授們還是很公正的,不會被情緒帶著走,來,先喝茶。”
昂熱也給貝奧武夫遞了一杯茶水過去,打斷了他的話,然后扭過頭指著他給路明非介紹。
“貝奧武夫,他是貝奧武夫家族這一代的家主,曾經的行動隊負責人,嗜龍血者……唉老家伙,你還有什么身份來著,我記不清了?”昂熱扭過頭看向貝奧武夫。
貝奧武夫搖了搖頭:“身份不重要,我現在只是一個賦閑在家的老人。”
昂熱聳了聳肩:“賦閑在家的老人可不能讓聽證會的那幫老教授們乖乖聽話,他們在學院里待了幾十年了,和社會都脫節了,思維早已定型,其他人很難讓他們改變主意。”
“讓聽證會改變主意的不是我,而是貝奧武夫家族過去千年積攢下來的聲譽,貝奧武夫家族一直以來都是秘黨中最強行的鷹派,從不會姑息任何墮落者,就連家族內部的墮落者都會毫不留情的清理掉,哪怕他可能是家主的兒子或者弟子。”貝奧武夫聲音冰冷。
“有貝奧武夫家族和你昂熱為路明非背書,教授團放人才是應該的。畢竟我們兩個可是秘黨中,對龍類對死侍最嚴苛、最殘忍的一批人,能殺一百遍就不會只殺九十九遍。我們都不著急路明非的血統,他們急什么。”
“就算路明非真的墮落了,也是我們負責清理,和他們無關。”
昂熱拿著茶水和貝奧武夫碰杯:“你說得我好像變態殺龍狂一樣,不過我很喜歡這個評價。”
骨瓷茶杯輕輕碰撞,聲音清脆。
“其實,我本來不想過來給你做這個擔保的。”貝奧武夫直視路明非的雙眼,“我看過了龍族入侵那個時候夜晚全部的行動記錄,昂熱它曾把賢者之石和殺死康斯坦丁的榮譽留給你,可是你卻沒有把握住。”
“我不知道你是心存恐懼還是心存憐憫,總而言之,你的猶豫差點釀成大禍,如果我們沒在康斯坦丁的崩潰前把他殺死,那言靈燭龍會把整個卡塞爾學院夷為平地。”
貝奧武夫的目光要把路明非刺穿的似的。
“不過你后來殺死了諾頓,算是將功補過。你在聽證會上的發言也讓我很欣賞,我不想保下一個猶豫的懦夫,卻愿意保下一個屠龍的英雄。”
“謝謝。”沉默了片刻,路明非道謝。
“不用道謝,保下你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我只是覺得你留在秘黨中,會有更大的作用而已。如果你墮落了,到時候我恐怕是第一個把刀插入你心臟的人。”貝奧武夫站了起來,背對著路明非。
貝奧武夫的面前是辦公室巨大的窗戶,隔著玻璃能看見枝葉茂盛的梧桐和紅楓,似乎空氣中都帶著清新的木香。
有幾只松鼠在窗臺上跳來跳去,看樣子識相進到屋子里來,它們都是昂熱這間辦公室的常客,平時一個人時,昂熱會耐心地給它們剝堅果和松子,不過今天辦公室里多了兩個人,讓松鼠們有些不安,吱吱亂叫。
“我和昂熱花了這么多心思保下,你,你要證明自己的價值,路明非。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做了虧本的事情。”貝奧武夫慢慢地說。
“你要我做什么?”路明非聽出了貝奧武夫話中隱藏的意思。
“中國三峽水庫之下,還有一頭受傷龍侍,以及一套諾頓打造的煉金刀劍。”貝奧武夫聲音嚴肅,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在行動隊發號施令的嗜龍血者。
“解決掉那頭龍侍,替學院把那套煉金刀劍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