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司長的詢問必須如實回答,李穎道:“劉司長你好,楚狄是在我的手上。”
劉司長緊接著又問:“他犯了什么法啊?”
李穎道:“涉嫌謀殺。”
劉司長倒吸一口冷氣:“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嗎?”
李穎此時心情十分苦澀,以至于出現了不該有的口吃:“差不多……吧,多項證據、多名證人可以證實楚狄殺了人,而且他殺的……是一名太空軍特戰隊員。”
李穎所說的殺人指的是被楚狄殺死的特戰隊員,這一點連楚狄自己都供認不諱,雖然他在強調他是正當防衛。
“這樣啊,那就辦個取保候審吧,你們那里不是宵禁了嗎?天亮以后會有火星孟山公司的代表或律師去你局里辦理手續。”
劉司長的決定讓李穎分外錯愕,連忙說道:“這不合法律慣例啊,楚狄這種情況的不能辦理取保……”
“這是政治任務!”劉司長的語氣愈發強硬,“你執行就是了,回頭我會跟武綜總局的吳局打個招呼,現在夜深了,給他打電話會影響他休息。”
“哦,好吧……”
李穎嘴上很不情愿,其實心里還是很樂見其成的,不論出于什么原因,有外交部這樣的機構執意要保楚狄一條命,那么自己又何苦非得把楚狄逼進絕路呢?
“還有,你記住!”劉司長叮囑道:“一定要確保楚狄的安全,不能讓他遭受任何侵害,否則,你前途堪憂!”
劉司長說完了這句就掛斷了電話,李穎差點就告訴他:還確保楚狄的安全?還不讓他遭受侵害?把他銬在籃球架上都能殺死三星武者,這樣的狠人,用得著我來保護嗎?
還有,這楚狄到底有多重要,居然能威脅到我這市局局長的烏紗帽,這也太離譜了吧?
不管怎么想,有了劉司長這道命令,楚狄這里也就暫時沒有什么事可以忙活了——都是即將取保候審的人了,在他身上還有什么文章好做?
李穎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精力集中到偵破鐵樹被盜案上面去,于是走向樓梯口。
當然,天臺上面的警戒還需要加強,千萬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在經過手下面前時嚴厲警告三中隊長:“若是上面再出什么岔子,你直接脫警服回家!”
李穎乘電梯來到一樓,雅典娜會所已經騰出一間豪華包房來給警方使用,作為李穎的臨時指揮所,反正游戲停服了,一樓所有的房子都已閑置。
在豪包里,李穎給手下幾路負責人挨個打電話,詢問案情進展。
首先是中央公園物業辭職的四名保安均已找到,都在各自家中。
警察問他們為什么辭職,這四個人的回答口徑一致,均說因為在中央公園挨了打,物業公司卻忍氣吞聲,不給保安主持公道,氣不過就不想干了。
當然,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打他們的人是楚狄,更在昨晚的電視轉播中看見了楚狄的凜凜神威,均表示不再追究楚狄傷人的責任,卻把氣撒在了物業公司身上。
其次是搜捕一高一矮兩名兇殺盜竊嫌疑人的工作,各路人馬的負責人均表示尚無進展。
正聯絡時,卜作堂忽然訕訕走進了豪包,看見神色不善的李穎,就現出一副慚愧的表情,說道:“李局,咱們這里出了一件怪事。”
李穎死煩卜作堂,聞言立時沒好氣地說道:“別咱們咱們的,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要出怪事也是你們才會出!”
“是是是,那是自然。”卜作堂虛心接受李穎的批評,卻仿佛不是虛心而是心虛。
又訕笑道:“嘿嘿,這不,為了嚴肅紀律,我剛才把手下隊員集中起來訓話,你猜怎么著?”
“有話快說,別在我這里賣關子,我沒時間陪你閑扯!”李穎就差往外趕人了。
卜作堂立馬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我說,我把隊員集中起來一點名,發現……竟然一個都沒少。”
李穎沒好氣地說道:“這叫什么怪事?一個都沒少很稀奇嗎?”
軍警隊伍紀律森嚴,點名不到是違反軍紀的行為,誰敢?全員到場才是常態。
所以李穎才會這樣說,但隨即她就臉色大變,柳眉倒豎起來:“那天臺上死的是誰?”
“這不說的就是這事嘛,我也不知道啊!”卜作堂聳肩攤手,一臉無辜。
此時李穎臉上已經罩了一層寒霜,眼神冰冷的嚇人,環顧左右道:“秦法醫,上天臺出現場!”
一旁的法醫助手小王連忙說道:“局長你忘了,秦法醫已經走了。”
李穎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那就你去啊!跟我在這磨嘰什么?”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緊張地全面查證,發現若干線索:
一、樓外一名太空軍武警被人打暈,一身軍裝不翼而飛,太空軍武警的軍裝與特戰隊員的軍裝大同小異,有魚目混珠之效;
二、56層雜物間發現壁虎手套(又名蝙蝠俠手套)一副,黑色緊身夜行衣一套,這個雜物間原本在軍警進入大廈之初已經搜查過,當時沒有這兩樣物品;
三、法醫小王在天臺樓頂死者口中發現迷你型吹針筒一件,經初步檢驗,吹針筒內殘余劇毒化學成分,死者的真正死因是,遭遇楚狄噬咬時,或因呼吸不暢、不慎咬破了吹針筒,導致劇毒隨著唾液進入咽喉。
……
李穎站在天臺籃球場外,把三中隊長罵了個狗血噴頭:“你干什么吃的?為什么要放可疑人員接近楚狄?”
三中隊長欲哭無淚,“他說他是奉了衛戍司令的命令,要給楚狄拍照發回衛戍司令部……”
李穎氣得一腳把三中隊長踹出去十米,又走到楚狄面前,“楚狄,你知不知道是誰想要殺你?”
楚狄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穎,“局長阿姨,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下一句會不會說,‘為什么人家要來殺你,而不是殺別人呢?’”
李穎聽了楚狄這玩世不恭的口吻頓覺無奈,跺了下腳,從口袋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幫楚狄拭抹臉上和胸前的血漬。
她發現,沒有了眼鏡的楚狄其實還是有點英俊的。
或許這孩子真的無罪?
血漬已經干得差不多了,想要全部擦干凈很難,李穎讓跟在身邊的小王去打一盆水來,然后才輕聲說道:“你知道阿姨不是那個意思。對了,你說你被那人的吹針射中了,沒事吧?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楚狄頓時感動:“我沒事,他可能是射偏了。”
楚狄很享受李穎為自己擦臉,不想因為別的什么事情終止這種享受。
這感覺就像是母親在給自己擦臉一樣,他已經不記得母親是否給自己洗過澡擦過臉了,但想來一定有過,而且是多次。
其實他也奇怪為什么自己沒有毒發身亡,莫非我也是百毒不侵之體?我也沒吃過莽牯朱蛤呀!長白冰蠶倒是吃過兩只,是一公一母,烤著吃的,可那也不是昆侖冰蠶啊,難道效果一樣?
他覺得不能讓李穎繼續懷疑這個問題,于是岔開話題道:“只要我知道不是你想殺我,我就放心了,別人想殺我,哼哼,還不一定是誰死呢!”
……
天亮后,宵禁解除。一個金發碧眼、身材火辣,戴著兩塊手表的白種美女來到森帝大廈,自稱是孟山公司法務部總監,來給楚狄辦理取保候審手續。